《你从海风中走来》南左

23、第二十三章

　　“那个，照片里的人是你么？”
　　声音突如其来，吴玮身一抖，装作有些疑惑般地看了过去，
　　“谁？”
　　“你啊，刚才那个合影里，我好像看到了你。”
　　“不可能，我怎么会在照片里。.................，你认错人了吧。”
　　“可是，”
　　女孩仍然坚持着自己的意见，她依旧认定吴玮是里面被放大的其中一个。然后人的相貌变啊变，吴玮此刻暗淡和无神的脸色却看不出来电视机里那个人的青春和满腔热血。似乎真的有点不太一样，并且吴玮也一直都在否认，
　　“我要是是他们的人，那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说得没错，毕竟2215号舰的驻地和吴玮如今所在的地方相差的距离可不只是千里的差别，对方一听，应了一个“喔。”显然已是相信了。说了这个对话后，他们谁也不多说了。
　　只有吴玮继续侧头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眉头却始都终松不下来。

　　一路而后无话，又几十分钟后，车子平稳地到了站，一瞬间整个车厢里的人都已是同时起身拿了东西往外走，人挤来挤去，显得走道很是拥挤，吴玮没有随大流，他还安静地坐着，看着自己面前的那些人都走光后这才起身背上了包往外赶。
　　出了站，外头熙熙攘攘的，瞧着简直比贵阳还要热闹几分，不过人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吴玮满眼都是陌生的感觉，他只除了自己手心上捏着的那张纸条，记着某一个黑字的地址外，吴玮什么都没有。
　　他已经到了凯里，凯里又是黔东南的首府，自己本以为大概会和贵阳那儿差不多，可反而还要给吴玮更加束手无措的感觉。
　　阳光烈日下，正直午时，刚刚和自己一同出站的人早已是走得没了影子，只单独留他一个人不知道该往哪一边去寻找。

　　吴玮攥着地址，在路口边等着车来，他背着书包呆了良久，身侧路过形形色色的人，有的会看看他，却更多的只是藏着好奇而走过，脚步都不曾停下，时间久了，大概吴玮觉得再等也没有意思，索性自己先迈了出去。
　　不过他也不知道往哪里走，在贵阳呆了有两天，直觉告诉吴玮，自己应该去买份这里的旅游地图，所以还是顺着大路走，一般是为了找车，另一半是寻找像之前那类的报刊亭。
　　倒是他没走了有多久反而是先遇到了车，伸出头来的司机是个土生土长的凯里人，他说话的口音带着点苗语的普通话，感觉句子里很卷，吴玮不得不凑上去猜测着般地听，对方倒是个自然熟，或许是工作的特性，他问起了吴玮一些平常的话，
　　“你要去哪？”
　　吴玮靠了过去。把手心里的纸条递给司机，对方看着那只手朝着自己伸了过来，表情先是一愣，然后到了眼底下的时候方才接过，再然后摊平一看，马上抬眼又望了望吴玮，但被看着的人以为他也是知道了点什么，禁不住神色微微一变。
　　好在司机什么都没有问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上来吧。”
　　外面人一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同时车子一动，在合门之前开了出去，拉出后面一条黑色的尾气，久久凝结在马路中央，等着风来将它吹散。
　　一切被塑型的东西，最终的归属还是被分解，以及腐烂，这是任何生物都没法逃过的悲哀，好像同样一种的原罪。在门框的声音盖住自己的思绪时，他真的离当初过来所定下的某些东西很近很近了，吴玮开始了紧张，他不安地搓着自己怀里抱着的书包带，越搓心越乱，可又苦于没法排列的各种痛苦。他欠了谁？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电话里无数人曾这样问过他，吴玮自己一直都得不到一个能够安慰的答案。他自虐地去，如今猛地一下子里想退缩了。
　　然而放弃的还不够彻底，仍有一些藕断丝连的包裹存在，背着也是压力更大。
　　好比此刻，他不停张望，一会儿看看外面，一会儿又低头搓着书包带，一刻都没有停下来过。他那样的行径引得车子前面的司机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瞧他。
　　大抵如此奇怪的人，或许对方这样心里想的吧。

　　随后随着接下去一路里，被更快速地行驶着，途中，吴玮脑门子生生地吓出了一头的汗，在这种天气下，显得格外神经兮兮的感觉。司机可能觉得无聊，也有可能在担心身后的吴玮，他在突然间开口问了起来，一句话打破了车厢里保持了许久的安静，
　　“你怎么了？”
　　透过后视镜，吴玮抬头看到了对方的眼睛，接着又是一句话，出自同一个人之口，
　　“你怎么那么紧张？”
　　被问到的人没有立刻回应，他看着，有些很回神的意味，对方也不急，慢慢地等着。一直到了好一会儿，吴玮才后知后觉地回答道，
　　“太热了，不是紧张。”
　　讲完，又装作掩饰般地摇下了后座的车窗，正巧外头一股冷风吹来，直接堵了他的嘴巴，吴玮急忙缩回脑袋，在车厢里一阵咳嗽。连眼泪都给呛出来了，他低着身子，任由面前的司机把门窗合上，不过没了风，他还是在抹眼泪。对着不熟悉的人，吴玮没想过要哭的，可是现在突然地，一瞬间里已是忍不住了。
　　捂脸揉了几下眼睛，再放开手除了眼眶周围浅红一片外，吴玮似乎真的像被风迷了眼一样，一丁点的多余情绪都不外露，不管人前人后，还是明里暗里的那一瞬间软弱，都很难让人看出他的心底事。连这个车的司机也同样，他还以为刚刚是自己看走了眼。望着已是恢复到平静的吴玮，他控制不住般地多瞧了几下，不过这回没能再发现点什么，只唯有后座的人儿继续紧张着。在他红红的眼眶上面，依然爬满了汗珠，原来一些情绪是不管怎么样地变化，依旧会久久保留。
　　是对他，也是对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