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金之罪》岁月如刀

9、随礼

　　如果没有参加成媛媛的聚会，高倩没准儿就同意了。
　　但，谁叫她参加了呢！
　　她比成媛媛差哪儿了？成媛媛才订婚，娘家给买房子做陪嫁，夫家也买房子做婚房，两人爱住哪套住哪套。两边的房子都是新房不说，而且都是一百平米的房子。
　　为什么她想要个80平米的房子，就得是二手房？
　　怨只怨自己没投好胎！
　　怨自己没本事，这么些年连套房子首付钱都挣不到。要是自己有钱，想买什么样的房子就买什么样的房子多好！

　　心里怨天怨地了一番，脸上一点儿也没带出来。都是在社会大染缸里待了好几年的人，不至于连这点城府都没有。
　　况且怨归怨，高倩心里还是明白以老家普通家庭的财力要在省城买房子有多吃力，肖家能买真不错了。
　　王倩夫家在县城买了一套房子，全款才三十来万，就觉得有面子得不行。
　　这省城的房子动不动上百万，普通工薪家庭哪里有这家底。
　　愿意贴钱买，诚意至少是够的。

　　高倩暗自劝解了自己许久。

　　不知不觉间，高倩和肖航认识已经有七八个月了。
　　夏天过去了，萧瑟的秋风到了尽头。眼看着冬天的脚步已渐渐走近，公司里的人似乎都被初冬的寒意冻结了斗志，个个都懒洋洋的，只有说到年终奖的时候才有点精神。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平时关系不错的女同事拿了张请帖递给高倩和其他几个同事。
　　打开一看是婚礼请柬，众人纷纷恭喜，还起哄说提前吃喜糖。
　　新娘爽快的说明天就先给大家带几盒。
　　恭喜的话说着说着就说到高倩身上：“什么时候咱们能吃高倩的喜糖啊？”
　　这位要结婚的同事比高倩还小三岁呢，十月才过了二十九岁生日的高倩心里难免有点不自在。
　　“是啊，高倩得赶快啊，你看咱们办公室就你和任涛还没结婚了。”
　　“任涛是男的，又才二十三，还可以慢慢选，高倩可得抓紧了，别再挑啦。”
　　“就是，我们等着吃你的喜糖。”
　　差不多的话只要身边有人结婚高倩就能听到，以前她都故作无所谓的说随缘，缘分到了就结。
　　这次她捏着谢帖微笑：“快了快了，等我结婚的时候一定早点通知你们。”

　　她说的不假。
　　自从之前说过房子的事，两边的家长就三不五时的提起结婚的事。肖航也说了好几次，年龄放在那儿，肖航又没什么毛病，高倩找不到拒绝的理由，终于同意过年的时候订婚，来年暖和的时候再结婚。——葛云霞还连连可惜，要不是现在太赶了，元旦订婚，过年结婚才最好！谁叫来年高倩都吃三十岁的饭了呢！
　　同事们大吃一惊——高倩平时一点儿口风都没漏。
　　还是有个同事想起来：“有两回我和你一块儿加班，看到有个男的接你，是不是你男朋友啊？”
　　高倩点头。
　　“小伙子人挺称头的嘛，赶紧啦赶紧啦……”大伙儿起哄。

　　到底今天她不是主角，大家打趣了两句话题还是转到新娘这边，问婚宴的地点，争着看手机里的婚纱照，商量那天怎么去，有谁坐公交，有谁打车，有谁开车，能不能蹭车云云。

　　这是高倩这个月收到的第二张婚礼请帖。
　　还有一张是成媛媛的。
　　根据往年的经验，预计元旦还会有过寿的，做满月周岁的等等酒席。
　　这两个月，光是随份子都得花掉两三千。幸好按照老家的风俗，没有结婚的人不用给小辈给红包，不然高倩这两个月高倩的工资别想存下多少。
　　前几天肖航说他现在租的房子快到期了，反正他们还有两三个月就订婚，干脆他就不重新找房子，直接搬到高倩这边住。
　　高倩没有不同意的理由。总不能矫情的说没结婚就不能住一起吧，都什么年代了。但要同意，高倩又觉得心里有个坎迈步过去。
　　最后含含糊糊的说让她考虑考虑，反正房子到期还要一个月呢。
　　这是一件让高倩烦恼的事，另一件事则是婚事的安排。
　　按老家的风俗，订婚男方要给准新娘给红包的，钱不多，几千块，如果男家有钱或者特别喜欢这个儿媳妇的话，爱多给也可以多给，全凭心意。除了钱，有能力的还要再给买件衣裳或者买样首饰。
　　肖航家的意思是钱要用来买房子，订婚红包就少给点，给个三千块，首饰就不买了。
　　这话是透过罗佳丽的口来说的。
　　罗佳丽拿自己做比较，心里也觉得挺不合适的。
　　她姨妈家又不是却这几千万把块钱，买房子多这几千万把块钱也顶不了什么大作用，何必省这个呢。
　　但是她既是媒人又是男方亲戚女方朋友，只有劝和的没有说不是的，当然要往好里说。只好说省城开销大，现在节约点，往后才好过点。过日子最重要的是实惠云云。
　　要不是自己同学，高倩差点就忍不住问实惠在哪里？是不用自己出首付还是不用自己一块儿还贷？
　　订婚都这样了，结婚就更不用说了。
　　他们结婚得急，而且过年那会儿正是酒店旺季，通常都得提前半年预定，现在哪里还定得着。
　　两边都在托亲戚找朋友的时候，肖航妈妈突然冒出一句“要是订不到酒店干脆就做坝坝宴算了，还省下好大一笔钱”把高倩给呕得。

　　再看看已经收到的两张请柬，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
　　高倩收了两张请帖，肖航那边比小倩还多了两张，一共四家人情，本月一个，元旦两个。
　　两人关系已定，赴宴时理所当然的结伴，高倩还想顺便参考参考人家的婚礼，她是绝对不会同意做什么坝坝宴的。一辈子一次的婚礼，想办好点有什么不对？
　　高倩这么想，在婚宴上就留神听大家聊天：这家的司仪花了五千，那家全部用的鲜花光花就得单独加两千；这家的灯光效果好，那家的菜做得好；这家的婚纱买成什么价，那家的钻戒多少钱；还有去哪里度蜜月，婚房买在哪、多大、是全款还是按揭，娘家陪送了什么、夫家给了多少聘礼……全是婚礼上宾客的谈资。
　　有的得到了宾客的赞叹，有的成了奚落的对象。
　　一想到自己的婚礼也会被别人评头论足的讨论甚至可能沦为笑话高倩就坐卧不安。连肖航指着新娘的婚纱咱们也买这样那样的她都没听进去。
　　元旦的第一天是成媛媛的婚礼，两人交情在哪儿，总不能跟同事一样随六百块吧。
　　她问到蓝茵茵打算随一千。如果就一千块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一想到之前随的六百块，还有后来接到的请吃满月酒、周岁酒、做生日等等邀请，就忍不住的肉痛。
　　每个月发工资她都得算算自己可怜的存款。既然已经打算买房子结婚，她所有的开支都缩减到最低，衣服包包鞋子首饰统统不买了，护肤品用完了也不买雅诗兰黛改买欧莱雅。女人只要在这方面缩减，那节省下来的钱就丰厚了。
　　肖航就为这感动得不行，不止一次表示自己找了个好女人。
　　一号参加了成媛媛的婚礼，下午高倩和肖航就得回去，老家还有几家酒席要吃呢。
　　成媛媛的婚礼定在一家四星级酒店，男家女家的宾客都一块儿请，费用全是男家包的。婚礼一结束，晚上就去泰国泰国度蜜月。
　　交情不一般，高倩当然不会赶着点吃饭，大清早的就赶到成媛媛家。她到的时候化妆师正在给成媛媛化妆，成媛媛的妈妈招呼着女儿的朋友们。成家很热闹，还不到九点钟，屋里屋外都是人，有头天就赶来的外地同学，有亲戚家的孩子，好多人高倩都不认识，也根本找不到机会和成媛媛闲聊。
　　高倩知道成媛媛找的对象家里挺有钱的，成媛媛的婚纱据说是从香港订做的，花了两万。除了仪式上的婚纱，还有迎宾服、敬酒服，都是一块儿在香港买的，虽然没有婚纱贵，但也不便宜。
　　昨天来的亲朋好友住的酒店、接送宾客的车队包括给司机的红包、还有酒席钱男家统统都包了。
　　今天听得最多的就是大家最新娘子的羡慕，尤其羡慕的是新娘手指上闪闪发亮的钻戒。
　　和认识的人打了招呼，高倩终于看到了蓝茵茵，她正和另一个都认识的朋友躲在阳台上说话。
　　高倩向阳台走去。
　　阳台两边摆着硕大的盆栽，差不多一人高。
　　高倩绕过宾客和沙发，走到盆栽背后打算吓一下背对着自己的蓝茵茵，没想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是啊，万一高倩问起来你别说漏了。媛媛也说高倩跟咱们不一样，她条件挺不好的，不愿意收高倩的礼钱。所以高倩问我的时候我才说随一千，还说是媛媛特意叮嘱的，说这就是个心意，随多了她以后懒得还，大家统统随一千。”
　　和蓝茵茵一块儿说话的是上次聚会中的一个，名字叫洪雪晴。她斜坐在藤椅上，视野正好被盆栽挡住，也没看见高倩。
　　“知道了，要是高倩问起，我就说我也上的一千。”洪雪晴挑了挑眉毛。“我是不会说漏的，你跟她们几个说了吗？”
　　“都说好了，就你没回我消息我才专门跟你说的。”高倩听到蓝茵茵这么说。
　　“她们几个”应该就是三人都认识的所有人了。高倩脑子乱糟糟的，她知道自己经济情况不如这些朋友们，但是没想到自己的穷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情”，还给她特别对待了。
　　她默默的转身，没有惊动说话的两个人。

　　好些女的围着成媛媛，任谁想凑都凑不上去。屋子的人越来越多，主人家都招呼不过来了。没有人注意，高倩走出了成家的门，到了小区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让师傅拉她到最近的取款机取了两千块钱装进新买的红包里，然后返回成家找了个机会给成妈妈。

作者有话说

　　走过路过，收藏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