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一件小礼物（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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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种感觉只是一闪而过。
云杰的妈妈就姓吴，这里一圈六七个人，只可能是找他们的。
陪护房间不方便说话，徐以宁跟医生去了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徐以宁忽然有强烈的眩晕感，却稍纵即逝。
很奇怪，他晚上明明吃了饭，不会是低血糖。
这办公室很干净整洁，与医院普遍的冷厉感不同，窗子底下放着两盆绿色盆栽。温馨得过了头，徐以宁甚至以为这里不是医院。
“坐吧，慢慢说。”医生给他拉来凳子，微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安，叫安桓，是吴女士的主治医生。”
徐以宁连忙客套两句：“安医生真是年轻有为。”
事实也确是如此。安医生看上去三十不到，能做重症监护的主治医生，专业能力必须过硬。而且在这个地方情商也要高，否则遇上容易激动的病人家属，光是与他们安抚周旋，就得耗很大精力。
安医生笑着点头：“小孩还好吗？刚来的时候哭得惨，看着心疼。要不是你年轻，我差点把你当成他爸爸……”
可是云杰把他当妈妈来着。
徐以宁暗自腹诽。
他问安医生：“云杰妈妈，我是说吴女士，现在的病情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好转？”
安医生沉吟片刻，“说不好。”
随后他解释了一堆专业词汇，安医生很有耐心，深入浅出，徐以宁开始听得懂，后来就只能跟着点头了，不过还是捕捉到了最关键的信息。
“你是说，云杰妈妈很难好转。”
安医生微微点头，“可以这么说。”
徐以宁面露难色，安医生了然，“这件事可以暂时不对小孩说，不过，我觉得就算不说，他肯定已经知道了。可惜家属联系不上……”
徐以宁纠结地点头。
的确啊……如果能好转，不会这么凶险。
更何况，云杰妈妈的命格，已经被他算过了。
徐以宁心里涌起莫名的歉疚感，与安医生讨教了些告知家属状态的技巧。
“原来如此，你们是老邻居，现在邻里能互相帮忙的真不多了。”安医生感慨，“我去年进了这家医院，在小区里待了一年，和邻居们只能混个脸熟，见面点点头。”
“医生这一行早出晚归，有时候还要半夜被叫过来加班，能混脸熟已经很厉害了。”
“那倒也是。”安医生笑笑，随即诧异，“哎，你手怎么了？”
被陆简警告过，徐以宁下意识把手指伤口往内翻，遮掉安医生的视线，“没怎么。”
“大拇指，切菜弄的？新手？”安医生似乎没把他的动作放在心上，翻出碘酒棉签，“给你上个药。我们当医生的，家里办公室习惯放点常用药品，职业习惯了。”
安医生这么热情，徐以宁不好拒绝，只能由他处理伤口。
“说起来，你们家的店我路过几次，本来想进去看看，但里面看起来没人。下回我再去的时候，可就直接找你了。”
生意么，当然是越多越好，管他是算命还是古玩。
徐以宁点头，起身离开。
“徐老板。”
安医生突然叫他。徐以宁循声回头，安医生推推眼镜，对他笑了笑。
“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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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市第二医院的看护非常到位，需要解决吃饭问题的只有病人家属。
其他家属先来两天，按惯例找去附近的小吃店，顺便还给陆简推荐。
以陆简的脾气，没翻脸就不错了。徐以宁赶紧接招，再打发陆简：“快回家做饭。”
陆简不情愿：“凭什么我做饭？你不是不要我给的东西吗？”
徐以宁怒，“那能一样？你现在还是我助理，不做也得做。”
陆简懒懒地掀起眼皮瞅他。
徐以宁一个哆嗦，自己都不知道刚才哪来的胆子，连忙抱着熟睡的云杰，警惕地瞪他。
本来就怂，还招惹他。
陆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一定是老板太可爱了。
陆简耸肩，迈开长腿往门外走，又听见徐以宁惴惴的声音：“再帮我带两套被子来。”
“好好好——”陆简拉长了声音，慢吞吞地答应他，“我不惯你能惯谁。”
外头有护士路过，见颜正腿长身材好的陆简要惯着陪护房里的人，就往里头看了一眼。徐以宁却早就脱了鞋袜，钻进被子里，把自己盖个严实。
陆简回医院时，带了三份分装得漂漂亮亮的饭，手里还甩着一挂钥匙。
饭菜太烫，徐以宁先把饭盒放桌上，再摊开两床崭新的被褥，随口说道：“你也不怕把钥匙甩掉了。”
陆简无所谓，“甩掉了再买一辆。”
买？
徐以宁愣，“这么短的时间，你做饭还买了车？”
陆简已经打开自己那份饭，“昨晚订的，正好路过看见有辆还顺眼的就买了——啧，你那什么眼神？”
徐以宁还能有什么眼神？
败家的眼神呗。
说好的这边结束了再买车呢？
“徐老板你放心，除了你洁癖要求的被子是刷你的卡，车是我自己买的。”陆简鄙视他，“就算老子每个月买一辆丢一辆，你也比老子穷十倍以上。”
徐以宁默默瞪他。
在揭穿徐以宁的穷困生活上，陆简有格外的热情和耐心。
浓郁的饭菜香味飘满整间陪护房间，幸好徐以宁把房门关上，否则被赶下楼去也有可能。
只是徐以宁疏忽了一个问题。
晚上睡觉前，他看了看两张铺着自带被褥的床，很纠结。
三个人，两张床。
以他的洁癖，他今晚肯定睡不了别的床位，但又不能换掉云杰的。
只剩下陆简的。
难道要和陆简挤一张床？想想都可怕，他会失眠到天亮。
其他家属都睡了。他纠结好久：“你就不能多带点吗？”
陆简更无辜：“明明是你自己说的。”
徐以宁纠结不已。
陆简侧躺着，一手撑着头，姿势挺妖娆，“老板，我不介意和你分享。”
他还顺便拍拍床铺。徐以宁斩钉截铁：“我介意。”然后迅速在云杰身边和衣而躺。
“真是不识好人心……”陆简的声音在他脑中悠悠响起，“我为了陪你们，快两天了连烟都没沾过，你就不心疼心疼我？老板，你舍身取义不行吗？”
舍身取义是这么用的吗？！
徐以宁简直要崩溃。
他默默转过身去，不看陆简，省得心烦。
陆简失笑。
确认徐以宁睡着后，他终于忍不住，跑出医院大楼，狠抽了两根烟。
他给这小奶猫老板顺毛容易么，可惜必须得顺着，这样以后品尝的时候，才不会被猫爪子挠破相。
可是一边顺毛，他就忍不住想一边欺负他，调/戏他。
真是愁死人。
抽完两根烟，陆简恋恋不舍地回了陪护病房。路过某间办公室，下意识往里看了一眼。
很普通，没有不对。
陆简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回到陪护病房，路过徐以宁床边，果不其然地看到蜷成一团的徐老板。
医院是稳定的二十多度，徐以宁只穿了衬衫，能睡着也是厉害，可睡梦中还是禁不住凉，蜷起来。平常他睡成冰冻木乃伊让陆简笑话，今天睡成这样，看上去怪让人心疼。
徐老板太善良了，跟云杰睡一起还要避个嫌。
陆简搬来自己的被子，往他身上盖去，却闻到奇怪的味道。
他迅速捉起徐以宁的手，看见上面微黄的碘酒痕迹。
徐以宁闻不到，不代表他陆简闻不到。
伤口上不是药水的味道，反而是经过刻意地放大的、血的味道。
来自徐以宁的血。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一件小礼物（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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