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吟》何毛毛

23、第二十三章

　　□□彦听完宫灏的命令，看着他迷离的眼神，知他贪恋墨香美色，却又无可奈何，长叹一声：英雄难过美人关，便起身告辞，悻悻退出了宫灏府。
　　□□彦走了，宫灏也起身出了客厅，笑着仰起头，看了看天，墨香，你在哪儿？我即将成为楚沂的王，你也会成为我的女人，你会接纳我吗？今夜的月儿分外明亮，是否也在为我喝彩？
　　“爷，您怎么还不来啊？”一个千娇百媚酥到人骨子里的声音，从一旁的偏厅传出，宫灏轻“哼”一声，微微一笑：“你个不要脸的骚蹄子，爷就离开这么一会儿工夫，你就受不了了？”笑骂着，手却像颈部的衣扣伸去，脚下也没闲着，举步去了偏厅，未几，偏厅中便传来令人脸红心跳的呻吟之声。

　　渠城藩司司库
　　今夜的月儿格外好看，它正嘻笑的看着这块大地，笑容是那样的欢快，神情是那样的安逸淡然，人间的一切美好和不堪，都与它毫无瓜葛。座落在渠城城东的司库，前厅是藩司梁洛离的办公之处，后厅则是他的家府，他和家人便住在后厅。
　　年的不惑之年的梁洛离，或许是因为保养的好，丝毫看不出他的年纪，很多人都夸他年少有为，梁洛离有时候自己想想，都觉得好笑，什么年轻有为，还不是靠□□彦，这一切不都是他给的！再说，自己已近不惑之年，何来年少之说？！
　　今夜的梁府，格外安静，早在几天前，梁洛离就收到了他的远房表亲，也就是当朝的左相＿□□彦的信函，□□彦交待下来，右相莫然不日将抵渠城，一定要将他绊在渠城之内。听还是不听？到底该怎么办？梁洛离看着信函，半天未语，两个都是丞相，两边他都得罪不起，这事让他大伤脑筋，思量再三，他决定不听□□彦的，隔岸观火，若左相得势，他便听左相的，阻挠莫然办事。若是莫然得势，他便出手帮助莫然，打定主意后，正碰上百姓前来闹事，他便一鼓作气，将城中所有百姓赶到城西，以图清静。现在想想，他有些后悔，原以为天高皇帝远，渠城远离郯皇城，不会有人过问此事，现在看来，似乎一切都偏离了自己的预算，若是莫然真的来了渠城，看到我把百姓全赶到城西，会不会治我的罪？
　　或许，事情就有那么巧，就在梁洛离担心莫然会找他麻烦的时候，麻烦偏偏却来了。只是梁洛离还不知道，今夜对于梁洛离来说，会让他一辈子难忘。

　　莫然带着众人，穿的仍是难民的衣服，这多多少少让墨香心中有些不满，自己好歹也是丞相的女儿，来了这个地方，却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这叫她如何见人？可眼前的事情，让她也顾不上这么许多，只得硬着头皮，暂时忘记小女儿家的娇羞，跟着父亲一行人，匆匆朝城东的司库走去。
　　远远的看到一座三层建筑物，高高的立在渠城的东侧，在所有的建造中，它是那么的扎眼，就如同这天上的明月一样醒目。月虽明，阁楼中更是灯火通明，还不时传出欢声笑语，听得莫然怒火中烧，在心里暗暗将渠城藩司的祖宗们骂了个遍。
　　来到司库前朱红色的大门口，门口的卫兵拦住了他们，大声呵斥着：“哪来的刁民？胆敢擅闯司库！来人那！给我乱棍轰走！”语未必，就直接冲了上来，手上的长棍向莫然一行人身上打去。
　　大家及时避开长棍，莫三、小春几个人和卫兵动了手，那些士兵虽是训练有素，终是不如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莫三和小春厉害，三下五除二，就将他们摞倒在地。
　　莫然看着被打的七横八竖躺在地上的士兵，冷笑一声：“这些是什么人训练出来的士兵？如此蛮不讲理！”说着，伸脚踢向其中一个士兵，喝道：“快去叫你家主人来，就说楚沂国右丞相莫然前来找他。若他迟一点点出来见我，我便让他做不成这渠城藩司！”莫然怒着，恶狠狠的对躺在地上的小卒呵斥着。
　　“是，是，是，老爷您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把藩司大人找来。”被莫然踢过的那人口中应着，忙连滚带爬的起来，直朝后堂而去。
　　不大会儿，梁洛离满头大汗的跑出来，跌跌撞撞跪到莫然面前，低着头，大声道：“下属梁洛离拜见丞相莫大人，不知丞相来此，怠慢之处，望祈海涵。”浓浓的梁城口音，夹杂着一丝沙哑，略略有些颤抖的向莫然诉说着。
　　“也罢，你且起来吧。”莫然说着，锐利的双眼，自他身上划过。
　　梁洛离连忙叩头，唯唯诺诺的起来，作个揖，道：“谢丞相大人。”嘴上很是客气，微笑着打量着莫然一行人，心里却极不痛快：好你个老东西，打伤我的人不说，就你刚才那一眼，分明是看不起我！看我不给你些颜色瞧瞧！思忖着，嘴上却是发难道：“丞相大人，您穿成这等模样，我楚沂国威严何在？”
　　莫然见他率先发难，知他心中不满，“莫三，拿来。”嘴上说着，举起右手，伸向莫三，眼睛却是从未离开梁洛离的眼睛。梁洛离被他瞧的有些发慌，眨了眨眼睛，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斜着一对精亮的眸子与莫然对视。
　　　莫三听到吩咐，忙从包袱里拿出油纸包着的御旨，双手捧着，举过头顶，恭敬的递到莫然手上。
　　莫然双手接过御旨，在梁洛离眼前一放，并不急着打开，梁洛离见他请出御旨，心道：他既有御旨在，我需服软，日后再报今日之辱也不迟。思忖间，双腿已然跪了下去。
　　“梁洛离，你听着。”想起百姓被他赶至城西，食不裹腹，衣不蔽体，莫然不由得怒火中烧，语气不由得加重：“值此国家危难之际，你不顾百姓死活，中饱私囊，实乃罪大恶极！你可知罪？”莫然的语气中透着阵阵阴寒，五月底的天，梁洛离竟听得阵阵冷汗。
　　莫然说到此处，梁洛离平静的心再经不住，头如捣蒜般直点，只闻得地上“呯呯呯”直响。“求丞相饶怒下属这次，以后下属绝不敢再犯，请丞相高抬贵手，饶了我这条贱命。”梁洛离边讨饶边作揖，还不时的掏出绢帕擦汗，谁想，擦汗的手不听使唤，竟将帕子掉在了地上。
　　莫然见他这般模样，想到渠城并非自己属地，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且日后救灾仍需要他的帮助，便发了善念，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梁洛离，道：“你的命且留着，本相看你日后表现，若你悔改，本相便不再追究。”心中却道：本相不追究，君上自会追究，到时候，你一样还是跑不了。
　　闻得此言，梁洛离连忙道谢：“下属谢丞相大人，下属一定痛改前非，谢丞相大人。”对莫然千恩万谢，又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说，大抵是努力帮百姓渡过难关之类的，这才起来。
　　搀着莫然的臂膀，见他衣衫寒酸，忙向下人喊道：“一帮狗奴才，瞎了你们的狗眼，还不快为丞相大人准备衣衫，请大人沐浴！”
　　莫然抬了抬被他搀着的手，淡淡的道：“梁藩司，百姓在外受苦受难，我却在这里沐浴更衣，你叫我情何以堪？”
　　梁洛离见莫然软硬不吃，忙道：“丞相大人，您有所不知，这是下属一点心意，望您笑纳，再说，您明日去见百姓，若是这身衣衫，怕是不好吧？”眉间的笑意深入心底：我看你再推辞？
　　“爹爹，您就应了吧。”墨香出声央求，怯生生的看着正在沉思的莫然。看着女儿渴望的眼神，再想想梁洛离的话语，莫然服了软，道：“也罢，就依梁藩司之言吧。”心间却是无奈的紧，若非事情到了这步田地，我段不会收受你这份贿赂。
　　梁洛离笑开了花，对莫然道：“丞相大人，请直呼下属名字洛离即可。”说完，又深深躬了下去，莫然只得扶着他的臂，道：“甚好。”有梁洛离的下人来报：“老爷，衣衫与沐浴的水都准备好了，请诸位客人沐浴。”
　　莫然淡淡的笑了笑，冲梁洛离点了点头，带着众人，跟着梁洛离的下人去了。

　　待众人沐浴完毕，梁洛离又准备了酒席，请众人入座，圆形的饭桌，七双碗筷，八菜一汤，浓郁的菜香味儿溢满整个房间，梁洛离介绍着每一个菜的名字，这些，光是看着就让人垂涎三尺。墨香与莫三许久未见到这样精致的饭菜，甚是欣喜，却见莫然迟迟不动筷子，只得抓着筷子，定定的看着莫然。
　　梁洛离看到沐浴后的墨香，暗暗称赞：人间竟还有如此美貌之精灵，这三十多年，我真是白活了。虽是感叹墨香的美，碍于莫然在场，又不敢造次，眼睛只好悻悻离开美人儿的脸，转向莫然，看着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知他犹豫，便没劝他。
　　莫然一直在犹豫，在这种情况下，梁洛离的这番好意，可比贿赂什么金银珠宝都要管用，他排斥着，在道德的边缘挣扎着，吃，但是收了他的贿赂，不吃，刚才的沐浴也是贿赂，抬起眼睛，看看周围的人，感受到女儿渴望的眼神，莫然终于横下了心，举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放在碗里。
　　梁洛离见他动了筷子，心中大喜，举起面前的酒杯，道：“为丞相大人接风，洛离满饮此杯。”语罢，率先饮尽了杯中酒。
　　莫然未语，只是举起面前的酒杯，一口饮尽。墨香明白父亲的感受，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吃起了面前的菜肴。
　　用过饭后，莫然向梁洛离下了一道命令，拿出司库所有的米粮，即刻开办粥棚，连夜煮粥，邀百姓来吃。梁洛离心中极度不满，嘴上却仍是应着，照莫然的话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