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殿下他忍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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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澈回府两天，与颜奚朝相安无事。不过本来应该是有事的，只是第一天晚上，颜奚朝一睡便是一夜，连狄澈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第二天晚上，颜奚朝倒是没装病，不过两人刚要就寝，崔芯仪的贴身奴婢清香就来敲门说主子肚子痛，狄澈匆忙去了便一夜未归。
要说这崔芯仪，还真是有些手段……
今日初八，清明祭扫，颜奚朝迷迷糊糊地被茵锦叫起来，才想起来今日要随狄澈去爬一趟故山。
故山在帝京城北，虽不似奇山峻岭那般巍峨壮观，仗着地势高，于故山上向北望去，恰好能看到远处耸立的君子关，君子关再向北，就是属于北疆范围了。
狄澈的姐姐狄瑛便是葬在了那里。
这个存在于原主记忆里，于颜奚朝来说却算是素昧平生的人，她还是很有兴趣的，且说那巾帼不让须眉的气魄，就值得颜奚朝亲自去祭拜一番了，所以昨日听狄澈说起这事的时候，颜奚朝自是答应了。
大靖的许多制度都和颜奚朝原来世界的古时候有些不一样，比方说在女子地位那里，就要高出好多，况且还能出像狄瑛这样的女侯爷，便很能说明问题了。
因是去祭扫，玉绣拿出了柜阁里的素服给颜奚朝穿上，随意绾了个随云髻，未加步摇等装饰，在颜奚朝的强烈要求下，连粉黛也未施。
外面的天还灰蒙蒙的，清早的空气还有些侵入骨髓的寒冷，玉绣给颜奚朝披上了披风，戴上了帷帽，便出了青延居，狄澈在前院等她。
昨日狄澈上朝时，皇上赐狄澈武定侯爵，收回大将军一职，让他领了集缨卫指挥使的职务。实际上却是降职了，未出兵前，狄澈的职位是集缨卫统领，指挥使则降了一级。
只是如今复了侯爵，侯府也终于算是名副其实了。
恰巧也轮到了休沐，狄澈今日未着飞鱼官服，而是身着藏青深衣，也没有多余的刺绣花纹，很是朴素。见到颜奚朝来了，狄澈脸上有些内疚，迎上前去抓住颜奚朝的手道：“晚晚，昨夜是我不好，芯儿肚子难受，我不敢离去，倒是委屈你了。”
颜奚朝不动声色地抽回手，银白色帷帽下隐隐约约能看到她铁青着脸，十分不悦的样子，看样子是很介意昨夜狄澈的彻夜不归。
狄澈有些悻悻收回手，被颜奚朝在下人面前下了面子，脸色有些不自然地干咳一嗓子，把手背到后面，说道：“走吧。”
颜奚朝便跟在他身后出了侯府，顺着帷帽下沿，颜奚朝只能看到狄澈干净的黑色紧致革靴，一步一步迈得有力。颜奚朝撇了撇嘴，通过这两天的相处，虽然假装生气与狄澈没什么交流，但还是能大概看出狄澈的性情和为人。
他绝不在下人面前显露出自己的愧意，温柔体贴的话也都是人后才说，始终觉得颜奚朝应该原谅他体谅他。
颜奚朝觉得，就算是原主还活着，她也根本无法应对像是狄澈这样的人，他用温水煮着她，时而放糖，时而下毒。最有可能的结果，大概就是原主对此妥协，心里却又不能接受狄澈被别人分享，然后慢慢折磨自己到身心俱疲。
侯府门口停着一辆马车，管家狄安恭敬地站在一旁等候。狄澈走上前吩咐了几句什么，又到马车前向颜奚朝望过来，伸出手打算先扶她登上马车。颜奚朝瞥了一眼，没有理他，提着裙子迈着小步子，快步走到了狄澈身前。
结果颜奚朝太高估自己的身高了，她努力站直也才只到狄澈的肩膀，要是想独自登上马车，就得用爬的，况且她穿的衣服又相当不便，一时脸有些羞红。
狄澈还是抬着手，抿嘴轻笑了一声，惹来颜奚朝透过帷帽射过来的利锐眼刀。
玉绣黑珠般的眼睛伶俐地转了转，轻轻贴到颜奚朝耳边小声提醒道：“小姐，有骄凳！”
颜奚朝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上轿应该蹬着骄凳上去的，又想起刚刚狄澈在狄安那里耳语什么，一股火气燎了上来，颜奚朝跺了下脚，一把掀开了帷帽递给玉绣，双手支在马车的踏板上用力一跳，跳了三下才跳上去。虽是成功上了马车，形容却颇为狼狈。
狄澈反而被惊到了，抬着手愣在那里，一时心里没法接受这样的颜奚朝。
玉绣却在心里偷笑，感觉自己的小姐又回到了原来那样娇蛮任性无拘无束的模样。
狄澈也随后上了马车，看到颜奚朝看看左看看右，瞄瞄骄顶看看骄外，眼神就是不落在狄澈的身上，知道颜奚朝这是生气了，狄澈也未再说话。二人安安静静地坐到了故山。
下轿时，下面老老实实放了骄凳，玉绣扶着颜奚朝下了车，再次把狄澈放在了一边。
距离狄瑛墓冢的地方还有不少的路途，颜奚朝搭着玉绣，轻提起衣摆登上了山路，走了大概有十多步，才想起自己并不认识路，转过身指着狄安道：“你，带路。”
狄安茫然地指了指自己，又看看狄澈，在后者微微颔首的情况下去前方带起了路。
狄澈跟在几人最后，踩着枯枝烂叶铺着的山路，眉头轻皱，开始发觉事情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颜奚朝似乎不只是生气，从回京到现在，颜奚朝的表现都像是对着一个陌路人……
山路蜿蜒崎岖，日头也升了起来，颜奚朝脱下厚实的披风递给玉绣，脸颊上泛起了红晕，已经有些微喘了，慢慢就落在了后面。本来狄澈示意颜奚朝要背着她来着，结果被她拒绝了。
狄澈被如此对待已是隐隐有些难堪，挂着一张脸，叫身边人都不敢说话。气氛就这样一直沉闷下去，颜奚朝则是压下想调转回头的想法（因为实在太累了），看起了沿途的景色。故山上已有许多挂满了花骨朵的树，只是绿叶还没有长出来，有些光秃秃的。
走了大概半个多时辰，颜奚朝的脚已经开始疼痛了，就看到狄安和狄澈在山路前拐了个弯，走了另一个小道。颜奚朝跟上去，发现小道百步远的地方，有一颗高大的青松，松柏三步远的地方有一座汉白玉砌的墓碑，很是辉煌大气，墓碑的正对面，恰好和远远矗立的君子关遥遥相对，只是现在的颜奚朝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些。
第一眼，她的注意力就全被墓碑前站着的两道身影吸引了。准确的说，是被持刀而立的男子身边的人吸引了。
那人踩着厚底尖头黑靴，身着深紫色银蟒锦袍，腰部被一条玉带钩收紧，显露出修长健硕的身材。他背手而立，只一身便抵挡了肃穆之地散发出的苍凉，又无形中涌现出一股令人臣服的气场，颜奚朝只觉得光是看着那道背影都觉得灼眼。
颜奚朝以往从不觉得只凭一次见面就能一心倾覆，但那人回头的一刻，颜奚朝还是能清清楚楚地察觉到，自己的心跳近乎停止了，周身的温度似乎都降到了冰点。
如墨般的黑眉横在脸上，细长得缓和了一整张脸的冷意，却又在尾部锋利起来，眉下的眼古波不惊，像是万年寒渊一样深不见底，直要把人吸进去，一张薄唇没有丝毫弧度，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尽是冷厉。
颜奚朝几乎要打哆嗦了……这不是她梦见的王爷小哥哥……一点也不暖……一点也不温柔……但是脸，是真的好看……
宋棣转过头，看着给自己行礼的狄澈叫了一声“子清”，低沉得像是编钟发出的声音。
因为爬山有些热，颜奚朝始终没戴不太透气的帷帽，见到狄澈都要向这人行礼，便也随便屈身行了一个普通的礼，抬头才见到他果然也望了过来，却是眉头轻皱，颇有些不悦的样子。
颜奚朝在心里搜索着原主的记忆，并没有发现原主同眼前这人有什么交集，更别说仇怨了，没曾招惹过他，他为何一见到自己就皱眉呢？
让这样一个大帅哥讨厌可不好啊。
狄澈当然没注意身后的颜奚朝各种奇怪的的表情，上前一步问道：“殿下也是来看姐姐的吗？”
又转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宋棣身边持刀的人，道：“卫统领怎么也在这里……”
叫殿下，是太子还是王爷……颜奚朝心里嘀嘀咕咕。
黑衣男子有些尴尬，看了看宋棣，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答话。宋棣却突然开口了：“在宫城外见到卫统领巡查，听说本王要来祭拜阿瑛，便跟来了。”
“令姐虽为女儿身，守卫北境战功无数倒是另我等坐守京城的男儿汉汗颜，在下一直敬仰令姐，今日听说晋王殿下要来祭拜，实是忍不住也要跟来为令姐填抔土。”
卫欢拱了拱手，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但狄澈却并没深究，只是点了点头就不再继续问下去了。
走到墓碑钱跪了下去，狄澈打开带来的酒囊，倾倒在墓碑前，眼睛有些泛红，开口说道：“姐，这是你最喜欢的千年醉，澈儿给你带来了，你放心吧，北境一切都好，四部那些混账东西永远也别想踏进一步。总有一天，澈儿会率领铁骑踏遍北疆四部为你报仇的。”
颜奚朝也跪在一旁低着头，却总感觉宋棣的方向有一道凌厉的眼光射来，那种被人用眼刀宰割的滋味并不好受，何况还是像宋棣这样一个背影就令人压力骤升的人。
按下心里的疑惑，狄澈也磕完了响头，随狄澈站起身，颜奚朝刻意背对着宋棣，对他充满审视的目光视而不见，却恰好见到那个卫统领偷偷抹了下眼睛，有些通红，像是哭过一样，颜奚朝心里有什么念头闪过，却又抓不住。
那边狄澈同宋棣说了几句话，大概是要几人一同下山，放下了几壶事先装好的千年醉，一行人便准备下山了。
回去的路就显得轻松很多，狄澈热络地跟宋棣说话，宋棣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还是偶尔向颜奚朝这边瞟过来，惹得颜奚朝背后一阵发麻。
为什么总看我？貌似被一个冷面殿下盯上了怎么办，好急呀，好想问清楚！颜奚朝表面波澜不惊，心里却像是炸开了锅，不停地吐槽缓解好奇心。
“玉绣，我脸上有脏东西吗？”颜奚朝回头问。
“没有啊小姐。”玉绣凑过来回答。
“那我是不是美若天仙？”所以人家一见面就看上我了。
“小姐自然是全天下最美丽的人。”玉绣很有自信。
颜奚朝扶了扶额头，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蠢，不再问话。
很快几人就到达了山脚，又是撇下颜奚朝，几个男人在一旁相互告辞，卫统领最先离开，狄澈和宋棣说话又谈到了暗衙，便马上结束了对话要告辞。
颜奚朝心里愈发不好受，连狄澈扶住了自己的手都不自知，最后终于还是感性大过了理性，若是不弄清楚这件事，颜奚朝觉得自己会别扭好几天。
扒下狄澈的手，颜奚朝退下骄凳，冲着已经转身离开的宋棣喊了一句：“殿下等一下！”
于是从没被人这么叫住的宋棣真的停住了，他诧异地转过身，依旧冷着脸，就看到颜奚朝一路小跑过来，扶着膝盖有些喘气地问道：“殿下为何一直看我？”居然真的就这么问了出来，虽然颜奚朝心里还有些小怕。
似乎是没想到颜奚朝这样直白，宋棣的脸又冷得降了一度，他看着颜奚朝，目光移到她的头顶，有些欲言又止，忍了半天才声音凉凉地说道：“你为何要绾一个这样左右不对称的发髻？”
啥？？？
颜奚朝愣在那里三秒钟，一脸懵逼。
这个冰山王爷，是个强迫症吗！？？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殿下他忍不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