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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嫁衣似火(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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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陌离和段临飞大婚那天,苍海城的天空头一次这么流云逸彩,万丈光华。
她袭着那件火红的嫁衣给她爹娘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在她爹娘的哽咽声和刺耳的鞭炮声中盖上喜帕,由着花轿将她抬进玄王府。
良辰美景奈何天,春宵一刻值千金,在一片喧闹过后,回归给这个夜晚的是寥寥寂静……
光洁的月亮悄悄地爬上柳梢头,烛焰摇晃泣下几滴泪,萧陌离僵硬的坐在床榻上,红丝错乱,入眼的除了那方红色喜帕,再无其他。
有凄美的乐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幽怨的歌喉似歌女在诉说三千柔情:“含章檐下眉如月,羞对双歌发彩光。带取妖饶上玉宸,笑时犹带岭梅香。把镜不知人易老,灯痕犹自记高楼,吹破残烟入夜风……”
月光微凉,灯火微凉……
当悦耳的歌声逐渐远去,婚房的门被咯吱的一声推开。
来人踏着月色,抖落一地星光,繁华的大红喜服,袖口处是几株冷梅,他身上沾着淡淡的酒香,在暖暗的烛火中,衬得那张剑走偏锋的脸越发的英气逼人,他独自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酒壶仰头全数给自己灌下,这才看了一眼仍旧僵硬的坐在床榻上的萧陌离。
即使相隔遥遥几米,她也能感受到他逼人的气魄,可见他本该就是苍海国引领千军万马的大将军。
他嘴角浮起几丝懒散的笑意,慢慢的朝萧陌离走去,低沉的声线像含着醇厚的烈酒在耳边响起。
“ 萧索清秋珠泪坠,陌头杨柳吹成雪
离肠便逐星桥断。”
当最后一句诗念完的时候,他已然停在萧陌离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也许是因着酒精的作用,他的眼神有些迷离,情不自禁的就伸出带着茧子的手,隔着一层薄薄的喜帕抚过她的额头,鼻梁,以及微抿的双唇,他的手慢慢的描摹着她的脸部轮廓,像迷途的陌上客,眷恋最后一抹月色,然后在她微弱的颤抖中,扣住她的下巴俯身重重的吻了下去。
鼻间的酒气越来越浓烈,她放在床沿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像忍受着极大的侮辱,他吻得越深她挣扎得就越剧烈。
在她快要窒息的时候,他突然离开她的唇,然后扶着她的肩猛的将她头上的喜帕掀掉。
红色的喜帕在空中飘飘欲坠,最终落于桌案前。
萧陌离从阴影里抬起头,眼角微湿,却睁着一双愤怒的眼,直直的看着他,他伸出手摩挲着她桃色的眼,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陌离,今天是你我的大喜之日,亦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嫁给本王,你可高兴?”
回答他的一把冷冰冰的匕首,她将寒光闪闪的匕首抵在他的心口,只要他稍微动作,这把匕首就能立马刺穿他的心脏。
段临飞的脸上毫无畏惧,只是皱起眉盯着她的眼:“新婚之夜,谋杀亲夫?”
萧陌离固执的握着匕首,在他的心口处压出一道红痕,她附在他的身前,眼神凄然的看着他,像情人间的喃喃低语:“你知道吗,这把匕首是我从首饰盒里挑出来的最锋利的一把,我一直藏在袖子里,为的就是这一刻。”
他有些无奈的叹道:“我以为你喜欢我。”
你以为我喜欢你,便纵火烧毁我的嫁衣,让我散尽家产,成为小三,段临飞,你心中住着一个石梦庭我没意见,可是你要娶我,经过我萧陌离的同意了吗?
她心中有万千丘壑,介于说多了矫情,不说心里憋屈的中庸姿态,一时之间不禁神色动容。
就在这一瞬间,局势立马发生了重大转变,陌离手中的匕首被段临飞打落,被割断的几缕黑发飘至地上,他抓着她的手腕翻身将她压倒在床榻中,混乱之中,她头部的发饰脱落,三千烦恼丝在嫣红的棉被上堪堪散开。
他紧紧的抓着她的双手,将她束缚在床塌上,伏在她耳边哑声问:“王妃,你恨我?”
萧陌离早就知道,知道自己根本打不过他,也取不了他的性命,只是心中仍有不甘。
她撇过头,有些恶狠狠的看着他,唇边突然扬起一抹极其艳丽的笑:“你说错了,我第一次见你不是今夜,而是在你凯旋归来的那天,苍海城那座由九十九级台阶砌成的城门上,晚风微凉,当时你穿着银色的雪铠战甲,从城门下骑马而过,比今夜还要英俊,你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我,可惜你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