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异女青年》唐玉的粉

16、第十六章

　　很快便到了约定的那天晚上。上完晚自习，程若妍对余曼谎称家里有事晚上不回寝室了，还装模作样地收拾东西。余曼没有怀疑，打了个招呼就走了。程若妍和柳宣磨蹭了一会儿，等所有同学都离开了教室俩人才往校史陈列室走去。
　　刚到校史陈列室所在的教学楼，程若妍就看见宋阿姨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她的脚边还放着一个大包，包鼓鼓囊囊的。
　　柳宣和宋阿姨面面相觑：“你是？”
　　“这是我请的高人宋阿姨，这是我的同学柳宣。”程若妍为两人介绍。
　　宋阿姨打量了柳宣几眼，点点头：“不错，他是你命里的福星，跟着去或许能帮上忙。”
　　柳宣没说话，虽然是普通中年妇女打扮，但这位宋阿姨面相清奇，印堂隐隐发亮，确是人中龙凤。
　　“程若妍，你把那个小鬼叫出来带路。我已经把所有的骨灰坛带出来了。”宋阿姨打开了那个包，里面摆着五个骨灰坛，有大有小造型不一。
　　“阿岚阿岚。”程若妍呼唤着，奇怪的是小姑娘没有出来。
　　“你是不是带了那个护身符？先把它摘了吧，不然鬼不敢出来的。”柳宣提醒程若妍，“上了山再带上。”
　　程若妍连忙把护身符摘了下来：“这放哪儿？”
　　“我替你保管。”宋阿姨取出一个金属小盒，将程若妍的护身符接了过来，看了几眼才放进盒中。
　　程若妍又叫了几声，阿岚出现在三人面前。她一现身就往程若妍身后躲，好像很怕宋阿姨的样子。
　　“小鬼，快来看看你的骨灰坛在不在？”宋阿姨把包的口拉开。
　　阿岚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看见那些骨灰坛高兴地叫了出来：“孙爷爷！二大姑！白家姐姐！胡家舅舅！还有我的骨灰！谢谢你们了！”
　　随着阿岚的叫声，这些鬼魂竟一个个地现身了：破大褂的大胡子老鬼，浓妆艳抹的中年女鬼，两条大辫子的惨白年轻女鬼和一个身材魁梧的小胡子青年鬼。他们齐刷刷地作了个揖，迟疑着不敢靠近。
　　“进去吧。”宋阿姨朝他们示意，让他们回到自己的骨灰坛里，“小鬼你带路，我们把你们送回去。”待众鬼进了自己的骨灰坛之后，宋阿姨把包拉链拉上，在拉链上贴了个符。
　　阿岚拉着程若妍的手走在前面，柳宣替宋阿姨扛着那包走在中间，宋阿姨在后面跟着，三人一鬼往后山走去。
　　一个黑影远远地跟着。
　　快到山脚下的时候，宋阿姨让他们停下了。
　　“怎，怎么了？”程若妍四处张望，要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有人。”宋阿姨冲来时的方向望了望，“出来吧。”
　　只听一声轻笑，一个敏捷的身影从花坛边闪了出来。
　　“姐姐！”柳宣喊道，来人正是柳异。
　　“姐姐？”程若妍惊讶了，而宋阿姨警惕地看着柳异走近。
　　“不愧是宋清波前辈，我已经尽力放轻动作了，没想到你还是察觉到了。”柳异微微一笑。
　　“你听说过我？”宋阿姨有些怀疑，“你是什么人？”
　　“宋阿姨，她是我姐姐柳异，和你是同行。”柳宣急着解释，“今天晚上我本来请她来帮忙的。”
　　宋阿姨一眼不眨地盯着柳异问道：“那天尊真符是你画的？”
　　“没错，前辈好眼力。”柳异见到这个传说中的业界高人，心里不免有些激动，宋清波果然名不虚传，能看出她画的符。
　　“原来我算到今日的第二个福星是你。”宋清波脸上的表情缓和了，“后生可畏，走吧。”她心中仍有些疑虑，大概是自己年纪大，算错了吧。
　　程若妍则有些不解：“柳宣姐姐，你刚才为什么跟在我们后面呢？”
　　柳异没有回答，总不能说是想看看宋清波有多厉害吧。柳异拉着程若妍走在中间，阿岚很聪明不敢和柳异走太近，就带着柳宣走在最前面，宋清波依旧殿后。
　　“小妹，你胆子挺大啊！”柳异打量着眼前这个长相秀美的女孩，心中啧啧称赞，柳宣眼光不赖啊。
　　程若妍哭丧着脸无奈道：“不是我胆子大，谁让我倒霉惹事了呢。”
　　“没事没事，姐姐帮你解决。”柳异大包大揽，冲着回头的柳宣使了个暧昧的眼神，却被柳宣瞪了一眼。
　　一旁的阿岚天真无邪地问：“哥哥，你是姐姐的男朋友吗？”
　　“不是。”柳宣否认得非常快，虽然他的脸红被黑夜遮住了。
　　四人一鬼进了后山，气氛轻松得像去春游。远远的，一个黑影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宋清波和柳异都没有发觉。
　　东山阴气森森，大晚上的少有虫鸟的鸣叫声。风中似乎也飘荡着奇怪的嬉笑声，在笑他们闯入了活人禁地。树木茂盛异常，抬头时偶有几点星光从树叶缝隙中漏进来。远处的草丛间，时不时飘过几团绿色的鬼火。柳异倒是还好，程若妍紧紧地拉着她的手，手上湿漉漉的全是汗。
　　“哥哥，你背着我们的骨灰累不累？”阿岚飘在前面给柳宣指路。
　　“不累。”柳宣说得有点儿勉强。
　　程若妍挺善解人意，主动提出帮忙：“我们每个人拿一个吧，这样柳宣轻松点。”
　　柳异拍了拍程若妍的肩膀，笑道：“不用，他是唯一的男人，他不背谁背？”
　　走了一会儿，阿岚惊喜地喊着“到了”。原来是一处林间空地，已经被开垦成了一片菜畦，旁边不远处有几个突起的小坟包。
　　柳异打量了周围一圈，冷哼一声：“哪个傻叉选的地方！走那么老远来坟地里种菜！”
　　“估计是别的空地都被占了吧。”程若妍松了口气，“我们现在怎么办？”
　　“把他们的骨灰埋回地里去。”宋阿姨接过柳宣背上的包，拿掉了符，把骨灰坛一个个拿了出来。
　　那四个老少男女鬼悠悠地从骨灰坛里飘了出来，并没有往菜畦里去，而是齐刷刷跪在了柳异面前。
　　“鬼王殿下，可算是见到您了。”年纪最大的老鬼面容愁苦，“我们在这里等了快三百年却没有机会投胎，求求您可怜可怜我们吧。”
　　剩下三个附和着，弄得除柳异以外的剩余三人好不奇怪。
　　“我不是鬼王，你们认错人了。投胎这事你们应该找负责这片的鬼差，我没那能耐。”柳异心里叹了口气，怎么又是这种事。
　　“您别骗我们了。老鬼都听过，浑身冰冷无法靠近的就是鬼王。”老鬼摇着头，“就算您无法让我们投胎，也请您为我们做主啊。我们这些命运悲惨的鬼，生前贫困潦倒，死了埋骨荒山，做鬼也受鬼欺凌，没有投胎的机会。原来以为做人难，却万万没想到做鬼更甚！”说着他已悲愤不已。再看那大妈和大姑娘，已经禁不住哭了。
　　老鬼说的太凄惨，程若妍忍不住热泪盈眶，宋清波亦面露不忍。阿岚牵着程若妍的手嘤嘤地哭了起来。
　　难道有什么隐情？柳异的正义感如熊熊烈火燃烧了起来。“我虽然不是鬼王，但奉鬼王之命肃查奸佞。有何冤屈，速速道来！”
　　“启禀大人，管理本山的乃是一名罗刹。她暴虐嗜杀，啖鬼食人。吾等生前过的捉襟见肘，死后无人烧纸钱元宝，是名符其实的‘穷鬼’，自然没钱贿赂她，每年投胎名额有限，亦是轮不到我们。”老鬼就着袖子擦眼泪，朝菜畦边的坟包指了指，“那边是生前犯了死刑的，都是穷凶极恶的鬼，它们虽然没有钱，但是奉承谄媚，甚至惑人来给那罗刹女吃，罗刹女一高兴，它们便能投胎了。”
　　宋清波在一旁开口了，她的语气中带着恨意：“那罗刹女是不是三十岁左右年纪，丰满妖媚，手持一把飞叉？”
　　“对对对，您见过她？”老鬼忙不迭地点头。
　　“二十年前我们第一次进山，她带领一群恶鬼想把我的同伴掳走，我追了过去与她斗在一起，伤了她一条胳膊；那群恶鬼围了上来，我一人寡不敌众受了重伤。生死关头我召来了真神，吓退了群鬼，大家才得以脱身。后来，我回到家......”宋清波讲着讲着哽咽了。
　　柳异看见了宋清波眼里的泪光，惊讶如此刚强的人也有流泪的时候：“前辈，你怎么了？”
　　“我回到家，发现我五岁的儿子惨死家中，胸部一个大血口子，所有内脏不翼而飞。”宋清波稳住了心情，语调仍是冷的，“凶手一定是那罗刹女！我等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报这血海深仇！”
　　柳异仿佛看见了那血肉模糊的场景和一个母亲绝望的心情。程若妍不敢哭出声来，紧紧捂着自己的口鼻。柳宣握紧了她另一只手给予她安慰。
　　“简直罪无可赦！你们放心，我不会饶了她。”柳异坚定地表示。
　　几个鬼都面露喜色。
　　柳异话音刚落，飘飘荡荡又有好几十个鬼从地下冒了出来，脸上带着感激和喜悦，围着柳异叩拜不已。说实话，除了在地府，柳异还真没见过这么多鬼，心里也不禁有些发憷。
　　突然之间传来一阵锣鼓之声，唢呐呜哩呜哩的声响在空荡的山间来回响着，刺耳而不喜庆，反而带着一种恐怖。
　　“她来了！”老鬼抖似筛糠，颤颤地指向山间。只见森冷的月光之下，几个跳动的鬼影抬了个轿子，轿子上的红漆在月光下红的刺目。轿前一队小鬼吹吹打打，轿后浩浩荡荡地跟着一群，根本数不清有几百个还是几千个。
　　刚从地里冒出的那些鬼吓得都往地里钻，顷刻之间一个不剩。
　　柳异一凛，站出去挡在柳宣和程若妍的前面。宋清波手持一柄铜钱剑缓步走到柳异身边，并把护身符交给程若妍让她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