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蘑菇女巫

3、3

　　身体上的伤痛可以靠时间来治愈，而心灵上的上伤痛则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发清晰起来，青柠的心理长出了一根刺，而这根刺她无法拔出，因为一旦拔出，她就会流血不止而死掉，所以为了活着，她像童话中的人鱼公主一样，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一样，姥姥的意外去世让她明白了什么叫做人走茶凉，树倒猢狲散。
　　姥姥去世那天，青柠已经记不太清了，或许是她的潜意识不想记得，记忆中那天姥姥住的屋子里挤满了人，屋子里烟雾缭绕，呛得青柠透不过气来，死亡，对于当时的她来说是模糊的，那天院子的大门上系着一条白布条，预示着家中有人去世，那天的她很是狼狈，乱糟糟的头发，上面的头绳早已不知所踪，裹着一件破旧的棉袄，棉袄上面依旧是点点油渍，来的很多人都是衣着得体，青柠甚至能在空气中闻到香水和化妆品的味道，在这其中，青柠感到她是个局外人，她的心情很是压抑，她需要发泄，无论是哪里，她需要放生痛哭一场，她蹑手蹑脚走出屋子，其实她大可不必这样做，因为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离开。屋子里的喧嚣声离她越来越远，院子很大，她躲在一个角落放声大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外面数九寒天，一切都是冰冷的，只有她的眼泪是温暖的，可是这份温暖带着浓浓的忧伤，青柠不知道哭了多久，她只知道用来擦眼泪的衣袖已经被泪水浸湿，似乎一用力就可以挤出眼泪来。一个陪伴她从牙牙学语到懵懂学事的人就这样走了，青柠还来不及听到姥姥留下的只言片语，清宁甚至还没有受够这种无限的宠爱与包容。
　　那天晚上，青柠看见了远在外地的母亲回来了，她就坐在姥姥那个小小屋子的炕上，脸上充斥着悲伤地表情，眼睛落寞无神，青柠进屋子时，很多人的目光都在她的身上，这让青柠很不自在，青柠脱了鞋子，爬上炕的角落，母亲的目光落在青柠的身上，嘴唇微启但又紧紧闭上，青柠想说点什么去安慰，但是她想了好久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感情的淡泊让青柠忘记了怎么去做一个女儿，而她的母亲也不擅长怎么做一位合格的母亲。
　　“妹子，本来这话现在说不合适，但是这柠子以后得有个去处，虽然吧，我们也知道你在外面不容易，但是我和你大哥拉扯着猛儿也不容易。’青柠的大舅妈首先打破了这个沉默的局面，李猛是青柠大舅和大舅妈的儿子，也就是青柠母亲的侄子。青柠虽然小，但是这话她是懂的，大舅妈是在告诉母亲不要把我这个拖油瓶扔给她们。一旁的老舅坐不住了，“大姐，柠子的去处不用担心，我来养，你尽管放心在外面”言语中带着一丝怒气，“武子，你这么说可就寒碜我和你大哥了，我们也不是不帮忙，这话说的好像我们差柠子一口饭一样’大舅妈紧忙解释。一旁的大舅低头不语，看来来之前他俩也是商量好了，青柠的头又疼了起来，她偷偷看了一眼母亲，母亲对于这些谈话丝毫不在意，似乎对话中的我对于她来说没有什么分量，青柠又把头低下，耳边传来老舅和大舅妈的争吵声，青柠突然想起来一部动画片，那部动画曾被青柠批为太幼稚，而现在青柠却无比羡慕那里面的小男孩——就是大头儿子，想着想着青柠的眼泪又流出来，不过因为她把头抵着，大家也就没有发现什么异样，那场争吵的结局是青柠去老舅家住，她的母亲对此没有什么意见，也许对于她的母亲来说，青柠只是个最陌生的亲人。
　　那一天晚上，青柠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梦中的她有爸爸，有妈妈，有她梦寐以求的毛绒玩具，后来梦醒了，眼角的泪水划过脸颊浸湿了枕头。
　　终究，幸福对于她来说实在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