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陌上夭

70、还要走到哪里去呢

　　就这样，湿淋淋的日和以及拿着破眼镜的部长，顺利地回归了组织。在大家确定了日和与部长的平安无事终于放心后，大批人马准备原路返回。大猫看着湿透的日和，目光又是想笑，又有些微微地担心。小朋友愤愤地看着她，也不知道在气什么，终于轻轻地问：“没事吧？”
　　日和冲他们笑了笑，大猫才咧着一嘴的白牙，拉着一脸郁闷的龙马，冲到了队伍的前面。
　　而穿着短袖的日和捋着头发上的水，走在队伍的末尾，小声地连着打喷嚏。
　　山里的夏天，水还是很凉的。她有点冷。
　　日和揉揉塞住的鼻子和满身的鸡皮疙瘩，抬头看了一眼前面的情况。大石、小熊都毫不掩饰地盯着部长的左手看，部长专心致志地盯着自己的眼镜看。没有再回头，找寻她的目光。
　　日和忽然有些隐隐的失落，忽然听见左前方的乾道：
　　“真没想到——刚刚记录的大家的奔跑速度显示，”唰唰唰的笔录声音，“大家的成绩都不错。特别需要注意的是，不二的成绩大幅度提高了许多；没有数据对比的迹部速度也很惊人，不愧是冰帝的部长。至于手冢，让我计算一下：从他起跑的位置到悬空的边缘，距离是……所用时间是……那么，速度就是——”
　　良久，乾认真地推了推眼镜，看不清表情地道：“破记录了。”
　　他顿了顿，开始总结：“这大概就是去德国训练的结果么？看来，大家的合宿训练，也很令人满意……”
　　正在行走的大家，都在乾笃定的声音里僵化了。
　　日和哭笑不得，刚摇了摇头，却又是一个喷嚏冲了出来。
　　“披上。”
　　与此同时，她肩上一沉，竟然是一件冰帝长袖校服。
　　日和回头看去，见身边的人正是女王。女王说了两个字就再不开口，也不看日和，只是面色发青，嘴角好似勾起，笑得很难看。
　　日和本来不想要，但在接触到女王的杀人脸色后生生地把“不用了”三个字吞了回去。加上她是在冷得厉害，于是干脆小小声地说了句“谢谢”，也不再言语，在这样的气氛里只觉得浑身别扭。
　　走在前方的部长，状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过来，僵了僵，然后再不回头。
　　小熊笑着冷哼了一声。
　　在这样诡异的气场下，一队人马，风中瑟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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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
　　经过一天的疲劳训练和惊吓轰炸之后，精力再好譬如大猫这样的人，都禁不住感到困倦。于是大家的晚饭都是匆匆地扒拉几口，就上楼洗漱，准备入睡了。似乎唯有日和，整个人既混乱又清醒，躺下后怎么也无法入睡。最后她干脆轻手轻脚地爬起来，越过睡相甚好的樱乃和小朋，走到楼下。
　　门廊处有一块木板，此时月光如水般倾泻，屋外树叶沙沙作响。日和揉了揉脑袋，走过去坐了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只好大脑一片空白地安静坐着。
　　又一阵夜风吹过，身边传来有节奏的脚步声，在她身边停下：
　　“怎么，这么晚还不睡。穿这么点儿，你想要感冒么，啊嗯？”
　　日和转过头，见女王披着白天借给她的那件外套，正站在她身边。少年长身玉立，随意地举手投足，夜色里慵懒又令人迷醉。
　　日和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大爷，您要坐过来么。”
　　女王看了看她的笑脸，纡尊降贵地坐了下来。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女王打破了沉默：“轻井泽，我对你说的话，你想好了么。”
　　日和没有出声。女生安静地眯起眼睛，静寂的面容，静寂的表情，瞭望着遥远的夜色。然后她道：
　　“想好了。”
　　“那么，结果呢。”
　　“我很抱歉。”
　　女王的脸看不出表情，袖子下的手却一下子攥紧。他轻轻地笑道：“真绝情。”
　　日和依然看着前方，黑眼睛在月光下很温柔地闪烁：
　　“我想我的优柔寡断，在从前伤害了不少人。”
　　“难道是今天的事情，让你看清了？”
　　日和点点头。
　　女王似乎还在笑，只是眼帘垂了下来。他迟了一步，就迟了一生。

　　日和叹息了一声，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女王的侧脸，声音前所未有得认真：
　　“其实，我都明白。不二前辈把他对弟弟的爱转移到了我身上，一边捉弄一边疼爱；而迹部你，是对我最温柔的人。”她努力斟酌着，其实这个高傲的少年，是她最不愿意伤害的人。如果从头来过，她的选择大概不会变，但她会改变他们的相遇，从起点开始，就温馨而友善，“适合你的人，应该比我更好。她不会装傻充愣，不会让你时刻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不会耍臭脾气，不像我。”
　　女王静静地看着日和，眼睛里的光芒很温和：“是么？”
　　如果——他再遇上的人，不像她。那么就不会让他乌龙又无奈，矛盾又心焦；不会让他在公车上被啃到额头；不会在学园祭强迫他扮女装。他也不用给她送乱七八糟的食物，不用带她去医院，更不用总在猜测她到底是男是女。
　　“是啊。”女王优雅地拂了拂头发，指尖发白，狭长的眼睛里满是说不清意味的笑意，“本大爷会遇上更好的人，比月斋日和好无数倍。”
　　后半句他没说出口。
　　我会遇上更好的人，但我永远不会对她那么好了。

　　日和抿紧了嘴唇。这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是错。过了起码得有二十分钟，女王站了起来，竟然身手揉了揉日和的头发：
　　“月斋日和，本大爷回去睡了，你自己对月发呆吧。留心感冒。”
　　——称谓变了。
　　以女王的为人，既然被拒绝了，以后就断断不可能再对她示好，一点点也不会有。这是最后一次。
　　日和看着女王潇洒地上楼，突然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继续吸着，也说不清事情为什么会就这么完了。她囧囧有神地坐了半天，终于自己也起了身。
　　“其实，我没有那么值得喜欢的。”漆黑的屋子里空无一人，她摇着头轻轻笑着，最后看了一眼月色，转身上了楼。

　　最后的最后，窗旁的拐角出现了隐隐的身形。冰蓝色的眼睛在一片漆黑里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温润如玉的少年，夜色里身后仿佛开出了大多蔷薇：
　　“你不是弟弟。”他似乎在笑，又似乎在叹息，“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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