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到时间尽头》钓鱼台的肉肉一自在主儿

47、第47章，孤

　　“钟艾朗。”

　　钟艾朗最近风头正旺。一时无两。被老师提问率极高，数奥出成绩后，廪中花开并蒂，落地成双。如果说空降兵自带光环，“就应该”与众不同，“就应该”不出意料，京都子弟理所应当秀不可挡，仝画再拿十个八个奖，都依然是“外来哥”，不是土孩子的荣誉，那么，钟艾朗，可是村儿里头孩子啊，能与之较量，难道还不够土孩子土老师气吐眉扬？你们可别不努力，给你们和京都子弟搁一块去，是骡子是驴，自己遛去。

　　全国赛遛完，各科老师遛上了瘾。这孩子行啊，不哼不哈，得了一等奖。我瞧瞧，物理怎么样，化学怎么样，历史呢，生物呢。于是大人办公有一言堂，学生上课，也间接成了谁谁的一言堂，每节课叫起来，坐下，叫起来，坐下，再来一节课，还这样，还这样。

　　老师多有厚爱，同学颇有微词：就你能！

　　“钟呢？”卜愚洗漱结束，寝室里瞭一圈，少一个，下课时，没注意，也不是每次都一同回寝，这都收拾完了，还不见人影，擦擦嘴上水渍问其他人。

　　没人吭气。仝画最近底烦钟艾朗，不出他所料，钟艾朗是沧海遗珠，这穷乡僻壤砂石岗，掩不住他璀璨的力量。可，最近，每有课堂问答，钟艾朗被提问，仝画必被提问，任谁都看出，老师拿他们相比，任谁都想看谁被谁比下去，不是他，也会是别人，他们五个人轮流上场，就像老师为钟艾朗特意安排的陪练。

　　我是陪你练来了？！

　　“问你们呢！”卜愚不轻易发脾气，但是少一个人没人理，这是什么事儿啊！

　　“我又不是他爹！”胡曰曰往床上一倒。

　　“少他妈废话！”都知道钟艾朗跟姥姥姥爷住，大概知道他母亲长期外驻，从没听过他提起慈父，慈父，关于家庭，问题无数，他只简单说过：“离了。”

　　“那么大人还用你操心么？”苏卲也不以为然，最近也烦了。少爷不干了，管你个乡巴佬哪哪哪儿去呢。

　　“还有十分钟熄灯。”卜愚话没说完，卫来插了一嘴：“人不是约会了吧。”女生喜欢问他问题，钟艾朗课间休息，周身花团锦簇。

　　合上笔记本，仝画抽了大衣，边走边套进袖子，开门出去。

　　卜愚拉上外衣紧随而去。其余人你看我我看你，苏卲叹口气，你妈的，这年头处个室友都跟看小鸡儿似的。闹心。操心。

　　是不是觉得自己特牛逼？是么？钟艾朗也在想这个问题。

　　显然，这是不需要回答的问题。因为，拳脚相加，落身如雨。

　　是不是觉得跟京都子弟一起睡了就近了，就扒上枝头当凤凰了？是不是特傲。觉得村儿里的土人真的不耐搭理。钟艾朗，心口一疼，她说：“哥哥，你是大城市的。”

　　哥哥不是啊，哥哥也是土人，哥跟你一起长大的土人。你看，哥跟他们不一样。就这样的距离，也有人看不下去。哥从来不想掺合进去。哥哥……更不想……你跟这一切有干系。

　　人搭不进去，凭什么他就能住得进去。人说不上话，凭什么他就谈笑风云。是啊，凭什么是他啊！这小地方盛不下大鱼，凭什么你少爷太子龙王爷跳他泥坑里搅来搅去。

　　“有娘生没爹养的杂种！”廪中小小地方，早已网络庞密，明面上求学求先进不假，私底下唯钱者贵，唯贵者，权。更真。地蛇攀不上强龙，只有扒下来妄想登天的□□泥鳅。一脚踹向那人心窝，“啊——”倒下的却是自己。不等被兄弟们扶起来，接连拳风如电，霹雳雳被打了个五雷轰。

　　仝画承认，被小地方儿的人秒，心生不快，但在国际上被秒就更加荣耀？有些东西说不清，同样是输，人们总喜欢加一个牛掰的注释。我可是列强的手下败将、我可是列弱的打脸揭皮抽筋都要笑的跪族。是跪得太久站不起来了，还是跪得太久也要把同一群体扫断双膝。不是小地方的人目光如鄙，是走到哪里都有这样儿的苍蝇梗在喉咙里，干呕，恶心你。

　　“黄军。”仝画掸掸衣袖。这个人，陌生，不熟，有印象，一而再请客喝酒，都未成行。仝画从不瞭一眼，其他人，理理也懒。

　　“少管闲事儿。”刚才仝画飞腿掠拳让他疼的，他都会跟这个杂种算。

　　卜愚听到闷声，年少轻狂谁不打架，耳风传来，直冲校厕旁的垃圾厂。仝画瘦削的背影，说：“什么意思！六对一？群殴，也该让他找人吧，单挑，你们至少有五个不是人，不是人，我猜什么……哦，出的物件儿，猪狗不如……”

　　黄军毕竟也是一方娇惯着无法无天来着的，受这鸟气，哄不是，凶不是，如今又当兄弟面儿，揍骂交加，气不过，扑身上去。

　　“迫不及待了，这就？”仝画拳风凌凌，招招狠手。

　　卜愚靠近钟艾朗，他已经独自面对太久，不堪久战。孙子，几个打一个算个毛！

　　“草泥马！敢打我兄弟！”苏卲同胡曰曰、卫来，始终来了，憋久了，憋狠了，一拳一拳打得亲啊。

　　熄灯铃一响，扑通扑通，摆平战场。

　　几个人都是将别人踩垃圾厂呵呵笑，现在换自己躺，嗷嗷叫。

　　摆平了不如猪狗的那几个，两人未着一言。看得见的，钟艾朗挂彩儿，嘴角肿破……看不见的，只有他自己感受了。

　　黄军自有去处，他们不担心，想必有熄灯没熄灯有门禁无门禁，都阻挡不得其来去。

　　“有种儿明着来。暗算人一个。什么玩意儿。”仝画不管为什么，这么个嫩孩子，一群留级生、地头蛇围着打，无耻。皱皱眉头，停下手，气味儿更难忍受，抬脚走人。

　　卜愚托着钟艾朗肘臂，却被婉拒。一身脏污，与他隔开距离。

　　“妈的真不经打，老子刚拉开架势，倒伏了，一个个儿的。”胡曰曰一打架，声气也大了，多么兴奋的事儿啊。

　　苏卲回头，那些人嗷嗷叫着，还不忘阴毒瞪视他们的方向。心里多了一份烦躁。唉，不管找麻烦还是被麻烦找，这事儿得有个了。很显然地，这，还没了。

　　卫来挤他肩膀：“欸，你说，仝小什么时候对别人这么上心了？还有你弟，卜愚啊，多仙儿啊，也开始打架了。还开始管闲事儿了。”想想刚才胡曰曰遭骂，啧，多稀罕啊。

　　“我兄弟？聚众逍遥的时候你再夸他仙儿吧！”说完自己都笑了。

　　“欸，你们真兄弟吗？我怎么老觉着你拆他台时特解气呀？”卫来看看前头，这一个个儿的，都不省心。

　　“是滴是滴，亲兄弟，拆拆更解气。”苏卲摇头。至于仝小，咳……

　　他们骂他，有娘生没爹养，杂种，骂他……更难听的也有吧。他总独来独往，孤狼。孤独、璀璨着，就像天上扎人而冰冷的星星。近年了，天儿真冷，星星都是蓝的。谁能摘星呢，仝画微微叹息，也许孤独就是他的属性，也许，他只是在他们的星球孤独。如果没猜错，暗淡，是处心积虑得来的，他从不想扎人眼。

　　仝画迷离眼，看那星星，记得他会笑的，是的，咬着葡萄，噗一口，葡萄籽飞起，凉风，刘海儿，他还会躺着吹曲儿，毫无防备，毫不隐藏，毫不……《共产主义接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