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约的前世今生（清穿）》思丝飞絮

130、同归于尽

　　听说你曾经求过福晋让你跟五格格见面，但福晋没有答应……

　　侧福晋那边曾私下找过你，说可以让五格格穿上你做的衣裳，但最后好像被福晋知道了，又给拦了下来……

　　你这样不吃不喝的给谁看呢，又有谁会可怜你？最后还不是让那些不怀好心要折磨你的人得尝所愿……

　　倩玉对自己说的话如梦魇般缠绕着自己的思绪，在脑海里一遍又遍地响起，怎么也挥之不去，而且一步一步将她带进恶梦的沉渊。

　　红翠儿曾经自信着自己的心计，从成为胤祯的通房丫头的那天起，作为他的第一个女人，红翠儿就不甘心自己的命运，她相信凭着她的努力可以一步一步达成她的愿望。然而她却不知道正因为自己的野心让德妃和胤祯对她有所保留，当她因为野心的驱使下，即使明明知道胤祯将她当作刺激絮潆的工具，她也愿意接受，只要有一丝留在他身边的机会，她的人生就有了希望。

　　然而就是追求着这样的希望，让她一步步万劫不复。胤祯对絮潆的钟情注定了她的悲剧，与女儿的离别让她身心疲累，她失去了青春，失去了美貌，却多了一份牵挂。

　　三天过去了，五格格的病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更加严重了，府里许多人似乎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开始怠倦。第三天的晚上，红翠儿突然发现自己门外的锁竟自己打开了，她探身望去见没有人把守，便逃了出去，直径来到被划为疫区的院子外。或许大家都知道里面有天花病人，根本没人敢随便进出，所以守卫也松懈。红翠儿轻易地进入院子，用帕子蒙住脸推开了五格格住的房门。

　　贴身照顾的奴婢也因为累得趴在床边，屋子里透着艾草浓浓的香味，五格格全身出着疹子，虽然熟睡着却似乎显得很辛苦。这是红翠儿生下她以为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望着女儿，眼眶里充满了泪水，这样的团聚竟晚了两年。

　　第二天一早，小初子跑过来传话，说原本睡在床上的五格格竟不见了，同时不见的还有被禁足的红翠儿。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胤祯问道。

　　小初子忙应道：“只有贴身照顾的两个奴婢和负责膳食的嬷嬷，那个嬷嬷是奴才的同乡，出事后她们一时拿不定主意便先告诉了奴才。”

　　胤祯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你去跟她们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现在照平时那样照顾，谁敢将消息泄露，严惩不怠！”

　　见小初子离开后，絮潆不解地问道：“为何不能让人知道？难道你不管她们母女了吗？就这样让她们母女在外面自生自灭？”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一个冷血的人吗？”胤祯很是气恼，本来府里出了这么一个严重的安全事故就已经让他很恼怒，如今絮潆却这样不理解地责备他，让他很是失望，“现在整个府因为天花弄得人心惶惶，难道还要因为这事闹得整个京城都人仰马翻吗？一个阿哥府丢失了格格，这是我的责任还是你的责任？”

　　“那你是想……暗访？”絮潆问道。

　　胤祯叹了声气：“可惜现在我猜不到她们可能去哪里，民宅？客栈？还是……已经出了京城……”

　　“红翠儿只是一个女人，还带着一个生病的孩子，她一定不会走远的。”絮潆提醒到，“我也去，同样身为女人，处在危急的时候或许我们都会有同样的想法，或许可以找出她的藏身之处……”絮潆向胤祯提议。

　　“你乖乖地待在家里，相比她们，我更担心你的安危，你就别再让我操心了。红翠儿那边我会安排人去寻找的。”胤祯说完便出了门，今天他还约了胤禩、胤禟和胤誐，朝廷里对于重立胤礽的呼声越来越高，支持八爷党的大臣之中也有人开始动摇，今天他们要商量对策。

　　我的安危，我又会有什么安危……絮潆叹了声气，这一年多来胤祯对自己的保护是越来越甚，特别是这次经历了离家，现在絮潆每次出门都会有四、五个侍卫跟着。有时絮潆在想，胤祯这样是真的只想保护她周全，还是担心她又再次出走。

　　自从府里闹出天花，大家都尽量待在自己的院子里，絮潆传令在天花未结束之前，免了妤玉和倩柔每天的请安，每个院子都请了一名大夫，每天太医也前来跟进情况，将疫情随时回报康熙。各院之间的往来减少了，消息的传播也变得不灵通了，絮潆祈祷着希望在事情曝光之前胤祯可以将红翠儿和五格格找回来。

　　“格格，”嫣儿端着热汤进来，这是太医开的强身健体方子，以抵御天花的传染，同时将一封信递上，“格格，刚才侍卫传话，说有封信要交给格格您。”

　　絮潆接过信封，信封口被封严，上面没有标明收信人。“你去忙吧。”絮潆打发了嫣儿后，拆开了信……

　　“嫣儿，安排一下，我要去寺里上香。”絮潆将信折好重新塞入信封，然后藏在怀里。

　　马车上絮潆紧紧地捂着怀里的信封，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是紧张还是害怕？就连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这是怎么了。

　　到了寺院上了香，在住持的引领下来到内院。“你们就在门口候着吧。”絮潆对嫣儿和侍卫说完，便一个人进入禅房。

　　进入禅房后，絮潆马上换了一件外套，摘掉发髻上的头饰，打开窗户翻窗而逃。

　　胤祯，原谅我的私自行动，有些事情我必须去亲自处理……

　　絮潆心里默默地念着，在市集上买了一匹马，出了城门，按照封里所画的地图穿过一片小丛林，来到城郊山脚下。这里很僻静，絮潆不知道为何会选择这个地方，但是这个地方让她觉得心神不宁，情绪的波动直接告诉她，她不喜欢这里。

　　沿着山脚再往里走一会儿，便看到一间用木棚塔建的茅屋，絮潆的心里立即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下了马，絮潆的脚变得沉重而不听使唤，四周很安静，应该说絮潆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周围的动静，她的心已经被眼前的这间茅屋紧紧地拉扯住。

　　推开木门的手是那么的颤抖，絮潆屏住吸呼走进了屋子，里面很是简陋，只有一张破旧的桌子，和一堆堆在角落干枯的稻草。

　　看到这一切，许多不堪回首的画面又再次如过电影般在脑海中回放，完全没有发现到身后有一只手向自己伸来，当察觉之时一块布帕已捂住自己的嘴巴，想要挣扎却已全身无力，眼前一花整个人晕眩过去。难道同样的事情，又要再发生一次……

　　不知道自己晕迷了多久，当絮潆再次恢复知觉努力地睁开眼睛，眼前的桌子上已点烧了一支蜡烛。由于晕迷了一段时间，视线还是有些模糊，絮潆揉搓了眼睛再次望过去，眼前的景象才渐渐地清晰起来。

　　“你终于醒了。”是红翠儿的声音，絮潆望去，只见她坐在桌前，虽然已到了落泊的境地，脸色苍白而无血色，但是头发却梳得很整洁，衣服也没有零乱，她还是这样一如既往地这样注意着自己的仪容。

　　她怀里抱着一个约两岁大的孩子，絮潆知道这就是五格格。此时五格格因为发烧全身不舒而微微动了动，红翠儿立即又将注意力转移到女儿身上：“孩子乖，额娘在这儿，现在没有人可以分开我们了。”

　　絮潆想要爬起来，却发现全身没有力气。红翠儿发现她有动作，立即从桌上拿起一把匕首上前架在絮潆的脖子上：“你以为今天还能逃得出去吗？”

　　若是在平时，絮潆根本就用不着顾虑，但是现在她使不上力气，只能任由着红翠儿摆布。“你为何要这样做？”

　　“为何？这都是你逼我的！”红翠儿突然嚷道，“你为什么要这么贪心，非要死死地霸着一个男人，连一点儿也不施舍给别人？若不是你，十四爷怎么会变得这样，他怎么会不要我，怎么会疏远我？我可是他的第一个女人……”红翠儿开始哭泣，“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都是因为你！”红翠儿突然止住哭腔，狠狠地望着絮潆，“就是因为你的出现，都是因为你……”

　　刑警的训练和经验告诉絮潆，红翠儿现在的情绪十分不稳定，随时随地都会失控。“不，你还有希望的，如果胤祯真的不要你，他又怎么会让你留在府里，又怎么会这样照顾你的女儿。”絮潆知道现在已经不能跟她讲任何的道理，因为那已是无用，现在最重要的是稳定她的情绪。

　　“女儿……”哪知红翠儿将匕首更压向她的脖子，“你居然还敢提我的女儿？若不是你，我们又怎么会母女分离！若不是你，我的女儿又怎么会到现在都不知道她的亲生额娘是谁！”

　　或许因为红翠儿的激动的声音吵醒了五格格，这时五格格居然醒了，并且哭闹着发出微弱的声音：“额娘……我要额娘……”

　　红翠儿一听忙将女儿抱得紧紧的：“额娘在这儿……额娘在这儿……”

　　然而五格格却哭得更凶：“我要额娘……额娘……”在五格格的心里，从来不知道有红翠儿的存在，她心里的额娘只有妤玉一个人。

　　此时红翠儿已经万念俱灰：“我才是你的额娘，你快看清楚！我才是你的额娘……”红翠儿情绪很是激动，竟开始用力都摇着女儿。

　　“五格格现在正生病，自然认不得人了！”絮潆马上劝道，“她绝对不会不认你的，她是你的女儿！”

　　“不……她不会了……”红翠儿一直摇头。

　　“她会的！她是你十月怀胎生下，你们是骨肉至亲！”絮潆说道，“你想听到五格格叫你一声额娘吗？若真的想，你就要救她！她现在正生着病，要马上去看大夫，要吃药，只有这样你才有希望听她喊你一声额娘！”

　　但是红翠儿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不，这是天花，大夫说已经没救了，不可能了……”红翠儿突然望着女儿，“我可怜的孩子不用怕，额娘在这里，等我解决了这个女人，额娘跟你一起到天上去，我们母女再也不分开……”

　　“不，五格格还有救的，她一定会好起来的！”絮潆想要挣扎却是无力，只能继续劝道。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马蹄声。“他终于到了……”红翠儿突然笑了一声。

　　他……难道是……

　　红翠儿将絮潆反手绑起来，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拉着絮潆走到门口。来人果然是胤祯，还有一人，是胤禟。原来红翠儿除了引来絮潆，还引来了胤祯。她知道胤祯今天到胤誐的府上议事，故意差了一个小孩童在府外候着，当时一起出来的胤禟自然也知道了此事，便也跟了过来。

　　红翠儿用匕首架在絮潆的脖子上，朝胤祯大喊道：“你终于来了，今天我就要你看着你心爱的女人死……”说着便往絮潆脖子划去。

　　“不要！”胤祯大惊，“有话好好说！”

　　“十四，别刺激她。”胤禟在一边小声地提醒道。

　　匕首划破了一首小小的口子，絮潆只觉得脖子上一阵微微的刺痛，有热热的液体从脖子流下，却没有伤了要处。“冷静一点，胤祯已经来了，你有什么话都好好说，你这样会吓着五格格的。”絮潆说道。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话可说的！”红翠儿突然大笑起来，“我知道，你已经怀疑我了，你派人去我家乡调查我……你到现在还留我在府里，不是因为你喜欢我，可怜我，而是因为你怀疑我……”

　　絮潆很是惊讶，然而看到胤祯的表情，难道这都是真的？

　　“你先放了絮潆，我们两个人的事，我们来解决！”胤祯说道。

　　“你以为我傻吗？”红翠儿大笑道，“走到这一步，我早就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这时屋里突然冒出了烟，一股烧焦的味道扑鼻而来。

　　“火！”胤禟惊叫道。

　　原来红翠儿拉着絮潆打开屋门的时候，已经用蜡烛点燃地屋里的稻草。由于这是由木棚塔制，火开始蔓延，渐渐燃烧起来。

　　红翠儿和絮潆此时只是站在门口，只要屋子燃烧起来，她们也一定会被波及，这就是红翠儿的目的。

　　五格格一直在哭闹着，“我们死没有关系，难道你要见着你的女儿死吗？”絮潆多么希望自己可以恢复气力，然而这时她却是那么的无能为力。

　　“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你们猜得没错，是我诬陷这个女人害死了玲儿，是我引蓝家兄妹来找这个女人报仇。”红翠儿冷笑道。

　　“还有北巡时向絮潆冲过来的马，也你是偷偷地放出来的。”胤祯说道。

　　“没错，”红翠儿说道，“当时只要救了你一命，就可以让我留在阿哥府。”这话是对絮潆说的，“还有一件事，那两个男人也是我安排的，只是十两银子就弄得你生不如死，哈哈——”红翠儿大笑之后，却突然变得哀伤起来，朝胤祯质问道，“你明明知道这个女人不干净，为什么你还要这样护着她！你明明知道这个女人在这间屋子里被男人□□了，她配不上你，她不配做你的福晋，为什么你还要这样对她！”

　　竟然是红翠儿……若说迷药让絮潆的身体失去了反抗的力气，那么现在红翠儿的话让她的心也完全失去了抵抗的能力。絮潆整个人都木无表情地呆站在那里。

　　胤祯此时已经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去将红翠儿碎尸万段。胤禟此时又何尝不是，只是胤禟一直不明白絮潆这两年究竟受了何种打击以至让她整个都改变，此时他也终于明白过来。

　　“还有莫儿，也是你下毒害死的？”胤祯强作冷静，但他一直注意着屋子的火势，寻找着最好的机会。

　　“不！”红翠儿立即否认，“我没有下毒，你们不要把所有的罪名都强加在我身上！”红翠儿开始激动。

　　哇——

　　这时五格格哭得更凶，本来因生病而脆弱的身体，此时在本能面前只能竭力地哭喊，

　　“我的孩子，额娘在这里！额娘在这里！”红翠儿立即哄道，但是五格格哭得再凶了，撕心裂肺。见到女儿哭成这样，红翠儿居然渐渐松开了拿了匕首手。

　　絮潆见时机已到用尽自己剩下的所有力气，提起右臂用臂肘朝她右肋击去，匕首立即掉到了地上，红翠儿整个人扑倒在地上，絮潆也乘机脱离了她的控制，向前迈了一步。

　　“小心！”胤祯和胤禟同时叫道，只见一根燃烧的木梁塌下，不偏不倚正好压在红翠儿的身上。

　　只听见红翠儿一声惨叫，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烧着。五格格也被摔在了地上，絮潆回过头去正摔在自己的两步之前。听着五格格的哭泣声，絮潆只需要上前将她抱起就可以将这个小生命救出火海，但是她的潜意识却让她只能这样冷冷地望着，双腿甚至不自觉地往后退着，眼睁睁地看着火渐渐地将这个小生命包围起来。

　　这时一个强大的力量将絮潆拉了出来，竟是胤禟。絮潆望去，只见胤祯冲入了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