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作古》原谅我一生放荡不羁爱得瑟

3、盗贼那三年

　　又走了几日，出幽州没多久，又遇到一股劫道的，镖局的人上前与他们对暗语，后来发现怎么也谈不拢，后来亮招式，我心道不好，这头回遇到这样情况。
　　只见我们队伍里的最有能耐的洪叔正在使平沙落雁，再来个吹发断须，我这有些忐忑。后来，队伍突然打了起来，我站在后面一时不察，只听前面一阵嘈杂。我慌忙躲在一辆车下，众人都学我往车底下钻。很快传来死亡的气息，我吓的浑身发抖，我知道这样不行，强逼自己钻出去埋在一死人底下，用他身上的血擦自己身上，又抹在嘴角一点。众人纷纷学我装死尸，被发觉后直接被劫匪屠杀干净。
　　我所幸逃过一劫，被埋在人尸底下，可谁知，有为20岁左右的抢匪头子杀了回马枪发现了我旁边的假死尸，他也告发了我。我气的牙痒痒，回身就拜。“大王饶命，小的衔草结环无以为报。”那土匪头子手上刀顿了顿，正要举刀，我左躲右闪，“小的会做帐房，会伺候人”。“我要谁伺候，我只要会杀人的人！”说着，我旁边的告密者血一下子喷了我一身，活生生死在我面前。
　　我吓得尿了裤子，转头拼命跑，一面跑一面求饶，说自己被贪官欺负，自己死了娘的骨灰怎么办。这时，后面传来且慢的声音。随后，一阵刀风，那土匪根本不听后面人说什么，我发挥自己最大的能力，用力往前一扑，刀锋堪堪划过我后背，再来第二刀就有人拦下了。那土匪还抱怨，说便宜我这小人了，就应该砍死。难道我就是颗萝卜头，活该被砍。
　　古人野蛮，大概把人和牲口看作一样，甚至还不如牲口。那喊停的一看是位领头，说把我带回去，家里真缺一位账房。那砍我的也是位排上号的，心情正不爽，我小心翼翼尽量不看他。
　　上了山头，我惊魂未定又叫苦不迭，这怎么是个头啊。只得按下心思走一步看一步。那领头问我：“你是哪里人？”
　　我开始编瞎话：“我娘是色目人，我爹在西域娶了我娘，是个商人，被当官的陷害，把我家财产都霸占了。我家求告无门，爹娘冤死，临死前我娘要我按他们习俗把骨灰带回故里，我好容易拼凑银子买了这趟路。”
　　我暗赌上梁山的多少与官府有点过节，果然头领点点头，“既然也是受苦的弟兄，到我们山上当个兄弟如何？”这情况由不得我说不：“承蒙大当家抬爱，小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着开始磕头。
　　大当家看着我说：“你年纪不大，怎么能做好账房。”
　　“禀告大王，小人从小与父亲走南闯北，早就练就一门计算绝活，名唤阿拉伯数字而且只有我娘族人特有计数方法，任谁也看不懂，不怕被查。”
　　“那不是连我们也看不懂？”
　　你们之前的帐就看得懂了？“小人一说，大王立马就明白，不说，谁也看不懂。”
　　大当家点点头：“今天你做帐我看看。”于是介绍了他旁边二当家，一位精瘦干练的黑汉子，三当家，那个砍我的年轻人。他竟然是为玉面郎君，可我没对他产生任何好感。
　　大当家派了个小喽罗黑二胖给我熟悉环境。这黑二胖对我还好，一路有问必答，心思实诚，是我目前唯一见过山上面善的人。后来大当家也不太相信我这么小年纪能有我吹的本事，可当天晚上我就把上任账房积留的账目一次结清，大当家喜不自禁，对我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样也放心交给黑二胖。
　　要说这黑二胖，没什么心眼，但好在对主子死心塌地，大当家十分信任他，是较早几个跟着三位当家落草的人，主要是穷的过不下去，赏一碗饭吃。我估计他每日都会向大当家报告我情况，我也没什么可以反的，随即放心下来。
　　大部分时间，我都和黑二胖一起。
　　“谢二郎，你真好，他们都嘲笑我，就你不笑我，你那么聪明，还和我结伙。”
　　废话，别人一样看不起肩不能抗的我，咱俩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二胖兄弟，说啥呢，全山头除了当家就你对我好，再说当家心里有你位置呢，我当然好好对你。”
　　二胖搔搔头笑起来。
　　“二胖兄弟，不怪我多嘴，这上位账房先生怎么不干了？是老了还是走了！”
　　谁知二胖马上换上一副鄙夷的脸孔：“谢二兄弟，别提那不要脸的老东西，居然勾引二当家的女人。二当家把他奸夫□□剁了喂了狗！谢二兄弟，别说我没说你，干啥别干这，你没看当时二当家的脸，我一辈子没看见二当家出过那样的脸，全绿了……”
　　我忙说：“那当然，我死也不敢背信弃义的事。”反正我也没能力让当家们绿。
　　气氛一到这有些冷，我又转到三位当家兴趣爱好上，当初怎么落的草，为以后献礼献到boss心里。
　　黑二胖最知道这些，忙向我显摆：“谢兄弟别不说，这我门溜儿。我们三位当家都属虎，占山为王，每人各差一旬。大当家四十有三，我打小跟他，真是有见地，选了这青崖青峰二山，两山之间有河水环绕，确实好地方，在这块地，有水就有活啊。”说着，他拿起破碗咕嘟咕嘟好几口。
　　“说二当家，也就三十出头，他好说，如今没了夫人，什么都好，大当家说了他几次也没改，吃喝嫖赌抽样样占全，好孝敬的主，为人也心软，好说话。”
　　他话锋一转：“三当家就不好说喽，脾气倔的很，别看长得娘气，下手可狠了，我都有点憷他，要不是大当家拘束着他，他能反上天去去。能耐高，武艺强，抢回来的女的看他眼睛都冒水，呵呵……”
　　我慌忙也露出心领神会的神色，与黑二胖转了话题，胡吹海喝起来，今天二胖搞到酒，我陪着他一起干掉。二胖一喝完酒就话多，拦也拦不住，我最后也没把他弄到屋里，太重！
　　我过起小心翼翼的强盗生活，说实在的，过得比宰相府强上不是一点半点，说出去肯定没人信。我主要负责一个人，大当家意愿，大当家满意，万事如意，没人在意我吃那点猫食，只要大当家承认，没人真的惹我麻烦，无非是笑笑我不像男人。我尽量打扮粗俗，也没人细究我来历。大当家偶尔有事外出，我唯二当家的命令是从，三当家总是喜欢跑出去，我几乎就见不到那活阎王了。黑二胖与我结成深厚友谊，我要啥他就抢啥，于是我屋子里除了笔墨纸砚，最多的居然是名人墨宝。我知道这是贪官贿赂好附庸风雅的上司准备的值钱字画，可惜盗匪们不识货，只攒些黄白之物，我一并收到自己房里，文盲屋里有这么多传世名作也是一绝。
　　说起来我们那次真是人倒霉了喝口水都塞牙缝，本来按照大当家作风，是劫官不劫民，可总有几次疯子三抑制不住自己体内狂热杀戮因子，我们就成了他练手的靶子。等大当家出来制止，我们一群小民杀得只剩下我这个二两肉的病猫。就这样还抑制不住疯子三的杀戮，这活阎王我是见一次丢一次魂，每次尽量少见为妙。
　　别看我过得还凑合，我心里很难受。谁每个月看到天上显示同伴的呼唤，自己却动不了身，没有比这更憋屈的了。这里虽然别的自在些，可人身自由管得比谁都紧，我是个外人上山，又不会打家劫舍，一辈子估计都出不了山门。黑二胖就我行动范围管着我，怎么也不肯让我多走出一步。那“天书”持续一年多，慢慢不再出现了，我心情惶恐，害怕同伴放弃追寻，可也无可奈何。每日对着唉声叹气。
　　黑二胖见我如此问我：“谢二兄弟怎么啦，咱山上咋就不好了？你别埋怨当家的，新来的兄弟都这样，你老实快一年了，到时我求求大当家，没准能出去转转。”
　　“二胖啊，你不知道。我娘是截教徒，她临死千叮咛万嘱咐要我把她带回故乡安葬，这样方可魂归天主。我做儿子的都现在都没能完成娘的遗愿，没脸见人啊。”
　　二胖一听，不再言语，默默喝口酒。我们每个月必有一小饮，已经成我俩必备生活内容。
　　“做兄弟不该说这些丧气话，当家的对我们恩重如山，又把我从鬼门关里拉出来，我理应报答他知遇之恩。你别害我说我想出去，大当家听了心寒。”
　　“一定一定，我笨，没兄弟想得周全。”
　　“说起来真冤枉，当初我们走的这几个人哪个是地主土财，横遭飞祸，我这辈子真……”
　　＂兄弟别埋怨，世道就这么乱，皇帝老儿整日花天酒地，不管我们老百姓死活．还什么圣德显天书，我呸！底下老百姓怎么年年饥荒死那么多，还有贪官污吏欺负我们，我就是过不下去才随了当家。不受那肮脏气！＂
　　“说得对，皇帝老儿有眼无珠，灭九族的王熙乌龟王八蛋，害我家破人亡，不得好死。等我们当家多杀几个狗官，我们踩着他们狗头喝酒！”
　　“对对对，踩他们狗头！！”
　　于是最后变成每次喝酒后千篇一律的骂娘，我和二胖结束了每月少有的悠闲日子。毕竟只有月中我们才趁着明月亮光喝酒，其他日子黑乎乎的，没个兴致。
　　那次对话后，突然当家的放松了对我的禁制，二胖第一个告诉我，我知道当家的也知道二胖瞒不住我，这变相告诉我活动范围大了。我甚至可以进幽州城，不过当天往返，从不逗留，期间必有二胖跟随，这已经十分幸运了。通常是去看场戏，或者说段评书，再没别的更好消遣，杂耍可没我山上弟兄耍得好，本来嘛，大家靠本事上的山，我这样上山的少之又少。好就好在我不抛头露面，黑二胖也不大出去打劫，最重要任务是看着我，于是幽州城里根本不会认识我们是青崖山上柳子。我其实兴趣缺缺，实在是还没网络上的肥皂剧强，只是不知道我这双手还能不能再操纵电脑，黑二胖倒是兴趣满满，老拉着我去看。
　　“有啥好看的，还没我说的强。”我不想去，耍赖。
　　“呸！你就会对着几个鬼画符，和我一样大字不识一个你能比上那说书先生我倒着走！”
　　“那你说我显不显摆呢又不好意思让你老倒着走……”
　　“你皮痒痒了不是，敢笑话你黑爷我！”
　　“输不起就别说，我记性好着呢啊！”
　　“呸！”说着，二胖起身假装揍我，我边骂边躲避。最后俩人精疲力竭，也没听成书。
　　当晚，我一下子像开了话匣，滔滔不绝给二胖上了一节生动论说书人的修养，先说水浒传，再谈西游记，什么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我也信手拈来，毫不含糊。二胖一下子吸引住了，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我先开西游记，再来射雕英雄传，最后以韦小宝出扬州进京城做结尾，让二胖对后续产生无限遐想。
　　于是我在二胖心目中终于高大上起来。
　　说也奇怪，随着二胖痴迷，山上听我说书的一并多了起来，三三两两过来听，本来古人过的娱乐生活项目少，又远离市镇，每晚我成了整个山上的明星。每次都会破费两根蜡烛，并某贼给予上好茶叶一碗，随添随补。这贼自己不舍得喝，反而给我不少茶叶，为的是让我润嗓子，保持战力，多说几刻钟。
　　每天晚上，大家跟开联欢会似的。不到吃晚饭，就开始听我舌灿莲花，唾沫横飞。大家就着我故事下饭，直吃到睡眼惺忪。我是个夜猫子，他们谁也熬不过我，一般这时我见好就收。众人有的意犹未尽，有的会周公在梦里圆武侠梦去了。
　　于是我江湖地位与日俱增，极大丰富了盗贼们的理想价值观。
　　我时常想我在现在的４０多年人生，居然还没此刻的文盲状态受欢迎，现代生活中我离群索居，降职后原来男朋友离开我，本来他对我有个病魔缠身的妈有些微辞，这下一了百了。我什么时候和一群男的相处自然，自己都不明白。人果然是靠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