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晴方好》大怪兽ET

11、九、撞见

　　孙晴小时候没什么审美、小后妈觉得孙晴还没到爱美的年级、加上孙爸爸又糙地不行，时常带着女儿去剪毛寸，孙晴本来就是娃娃脸，配上一个利利索索的毛寸，那就别提有多滑稽了，不过这样的发型让孙晴很受班里女孩子的喜欢，导致每节下课，都有好几个小女孩拉着她去厕所。厕所人流量大，来来去去的基本都是本楼层的初一新生。

　　“孙晴？”逄晨看到孙晴时，是初一开学后的某次课间，他正和同学从男厕所出来，结果洗手的时候就看到了同样在洗手的孙晴。俩人在小学时的确不怎么熟，不过在同一所中学就读这件事还是很巧的，所以逄晨主动和她打了招呼。

　　孙晴当然早就看到他了，被叫住还慌慌的，她本来觉得两个人在一个学校就够了，忽然要和他说话还是很很很紧张，“…嗯，是你啊。”

　　“你在哪个班？”

　　“……七班。”

　　逄晨甩甩手还想再问什么，就有同学在边上催他了，无奈之下他只说一句，“改天再聊。”就和他们班的同学们走了。

　　“哇！晴晴，你认识逄晨呀。”

　　“嗯…小学同学。”

　　虽然才是初一上学期，但逄晨在年级组已经很有名了，新生奥数大赛第一名、比同龄男生稍高一些、又是体委，好多人都认识他，他还是和小学时一样很受欢迎，孙晴通过门的玻璃看看自己的毛寸，不禁撅起嘴，因为莫名很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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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职场新人通常有个无人能及的优点，那就是热情，一种没被任何人或事磨砺打压过的热情，孙晴的试用期在六月下旬顺利通过。

　　孙晴的直属上司就是面试他的周宇恒，他比孙晴大三岁，也是留日回来的，不过现在他已经可以单独带多个团队项目了，从人脉拓展到技术实现，都灵活自在，连王小山也常常感叹，“他这人是挺花挺浪的，不过确实有两把刷子。”

　　孙晴喝一口汤，看着黑眼圈越来越严重的老同学，好奇，“项目不是都告一段落了吗？你这个黑眼圈怎么也不见好？”

　　王小山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别提了，昨晚吵架了，我在门口蹲半宿，要不是带了半盒烟，我可能就要冻死在门口了。”

　　怪不得早上闻到一股烟味呢，先不说六月下旬晚上什么温度，赶着抽烟还能取暖啊？孙晴想问又没问出口，觉得他挺可怜的，想安慰一下，“…哎，反正…天也越来越暖和了。”

　　“……”王小山现在气虚，连纠正质问的力气都没有了，“…上次还说找逄晨一起吃饭呢，结果都过去仨月了，你什么时候安排一下吧。”

　　提到逄晨，孙晴就乐了，“他…再等等吧，七月份应该会有时间。”

　　“…德行。”王小山简直嗤之以鼻，“对了，周宇恒调戏你没有。”

　　程序员说话总是不注意，孙晴恨铁不成钢地对他使了个眼色，还好食堂乱哄哄的，“没有，我觉得你们可能是误解他了。挺正经的一个人。”

　　王小山认为自己的好心被驴踩了，简直要翻白眼，但他没有力气了，只能嘁一声埋头吃饭，“自己多注意吧。”

　　午休过后孙晴被周宇恒和人力叫去会议室签续约合同，周宇恒坐在孙晴身边，人力小姑娘笑着从对面递来一份合同，“先看看吧。看好了再签，签完就是公司自己人了，也是恒哥的人了。”

　　孙晴在周宇恒手底下干活，这个玩笑本来无可厚非，而且听这话也能看出周宇恒和这姑娘很熟。这不奇怪，毕竟以周宇恒为圆心，半径100米内的所有女性和部分男性都和他很熟。不过周宇恒似乎在公事上很有节操，他食指敲敲桌子，“工作的时候别乱说，这是我麾下一员勇将，吓跑了可找你算账。”

　　人力资源部的同事都何等机灵，当即说，“行，听恒哥的。”

　　开始孙晴始终笑着没搭腔，王小山提醒过，她总得多留几分心，不管嘴上还是行动上小心点总不会有错，可一直不说话也有点做作，所以她习惯性地大致翻了几遍后就拿笔签上自己的名字，“既然是勇将哪有那么容易被吓跑。”

　　小姑娘收回其中一份合约，“真不愧是在恒哥手底下干活的，行啦，签完卖身契咱们就出去继续工作吧，设计那边下午还有几个面试呢。”

　　周宇恒哈哈一笑，从椅子上起身，“行，多招点漂亮的，锦上添花。”

　　出了会议室孙晴回到办公桌前继续埋头翻译文档，当她把邮件发给周宇恒后才注意到，还有十分钟就要下班了，夕阳光经窗子照射进来，覆盖住她半个身子和桌上零散的小物件，身边有的女同事已经拿出小镜子补妆，这样的光线和场景让人变得格外慵懒，又恰巧她的尾指碰到手机，让她萌生了想给逄晨发信息的念头，孙晴很少主动给逄晨发，逄晨也不会在她上班时间给她发，不过上一次见面之后，两人打电话的频率倒明显增加了，尤其快两个月没见面，越到最近，电话粥的时间越长，内容一半还算有营养，另一半就是半推半就腻腻歪歪的日常。

　　走到这一步，孙晴已经确定了，逄晨毕业要说的事情就是对自己表白。

　　每每想到这儿，她都得抑制住仰天长啸的冲动，因为美梦成真这种事情不是每个人都体验过的。怎么说呢，就像做了一个美梦，觉得差不多快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这根本不是梦，而是实实在在发生的，不用担心一眨眼就醒来，更不用担心醒来后无限多的怅然若失。

　　‘我的试用期过啦。’

　　‘恭喜，我这周六取毕业证。’

　　‘你前天说过了！’

　　‘周六晚上有空吗？’

　　‘倒是有，不过你不是说下午要和室友们吃饭吗？’

　　‘我吃完饭去找你，你在家等我。’

　　孙晴看着这句话，有点害羞，不过孙小姐向来胆小又猥琐，明明脸颊臊得微红，嘴角的弧度却扬起，她滑动手指回复，‘好，在家等你。’

　　那边沉默一阵，孙晴开始忧虑这样回是不是不好，她正打算挽救一下，逄晨回复，‘嗯，好好等我。’

　　……好嘛，这回又是他赢了。

　　人有了盼头，再有意思的日子都会过得难熬。

　　孙晴实在是很想知道，像逄晨这样的人会怎样表白呢？她盼星星盼月亮捱到周六早晨，仔仔细细地洗脸刷牙洗头，敷面膜，吃了最清淡的早餐，当一切都打点好才不到11点。

　　她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隔着纱帘看窗外，这个小屋已经被她捯饬地很像样了，温馨舒适，有酒有网有馨黄的灯，很快她又将拥有一轮明月，这可真好啊。孙晴爬起来翻箱倒柜找衣服，逄晨说过晚上来，但她总不能大大咧咧地穿睡衣等他，正当她拿出一条长裙准备试试的时候，周宇恒打来了电话。

　　“小孙啊，你下午有空吗？”周宇恒口气有点急，“来了两个加急文档，明天要用，时间太紧，我一个人可能翻译不过来……”

　　孙晴有点无奈，但也坦诚相告，“我下午有时间，但是我晚上没有时间。”

　　“那你准备一下就过来吧，小刘也来了，晚上早早放你回去，太抱歉了，但实在很急。”那边马上又补充一句，“吃饱饭再来，不差这一会儿。”

　　“好。”

　　撂下电话，孙晴用最快的速度换了一套稍显职业的裙子，又尽量精细地画好妆，最后喷完香水踩着高跟鞋就出门了。她也不想这么仔细，只是怕万一时间来不及、逄晨到早了，她灰头土脸地接受表白就太不完美了！

　　居住的地方离公司很近，步行15分钟就能到，途中有一个中小型商圈，因为离几所高校和大公司很近，一到周末人潮汹涌。

　　孙晴买好一个饭团和一瓶乌龙茶走出便利店，刚要左转去公司，却在人潮往复的空隙中看到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是逄晨。他站在一家餐馆门口，神色还是淡淡的，孙晴没忍住笑意想向他走过去，又不及防看见他手里提着一款女士背包，孙晴下意识顿住脚步、感到疑惑，再接下来，她看见一个女孩子笑着跑到他身边拉着他的手臂、然后亲昵地自他手中接过包。

　　孙晴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脑海中上演了几百种狗血大戏，她不禁想起昨天逄晨还说今天取毕业证，下午要去和室友吃饭。

　　明明是六月末艳阳高照的晴天，她竟觉得有点冷。她试着抬起眼睛再确认一次，却撞到逄晨对上来的视线，距离很远，她看不清那双眼眸中蕴藏的情绪，只是四目交接的瞬间心脏狂跳，仓促慌乱之间她退后一步，小跑着逃开了。

　　恍惚中她好像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可惜这声音只让她心尖发紧、跑地更快。

　　纵然该躲避的人本不该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