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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银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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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七点半，财政部部长办公室大门紧闭，只有负责开门与安保的守卫站在两边。张秘书端着一杯刚滤好的黑咖啡，谨慎地敲着门。
“进来。”明楼的声音从里传出来。
办公室里还站着几个人，捧着笔记飞快地记下明楼说的每一个重点。
“和平大会的主办经费在原定基础上再压缩20%。”
“通知中储银行，我们可能要调用他们的储备金。”
“海关总署加强吴淞口对来往船只的检验强度，直到和平大会结束。”
明楼接过张秘书双手捧上的咖啡，瞥了一眼他胳肢窝下夹着的信封，问：“什么事？”
张秘书回话：“明长官，和平大会与会人员名单已经拟好，请您过目。——还有一份是您下星期参加会议的时间表。”
“放着，”明楼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咖啡，浏览起那份与会人员名单来，“汪主席那里还有要添上去的客人没有？”
张秘书回道：“已经全部在上面了。汪主席办公室说最终名单还请您定夺。”
“就这样吧，”明楼拍板，“与会人员要通知到位。”
“是，明长官。”
“叫阿诚进来。”
阿诚进来的时候明楼正在看报纸，报纸上登着明楼向镜头挥手致意的相片，旁边几个大字写着“一个和平的缔造者”。
“大哥。”阿诚推门而入。
明楼把刚刚收到的下星期的会议安排推到阿诚面前，说，“下星期76号在海军俱乐部举办和平共建新上海舞会。”
“对，”阿诚说道，“是南田洋子授意，意在加强日本人和新政府之间的合作，以及提前庆祝和平大会的圆满召开。”
“提前庆祝，”明楼嗤笑一声，“还没开呢就提前庆祝。”
阿诚心照不宣地一笑。
明楼说：“既然是76号主办——你去银楼给汪曼春选一条项链。”
“不要戒指吗？”阿诚调侃他，“汪小姐可能最想要的是戒指。”
“你越来越不服管教了。”明楼指了指他，阿诚笑得更加灿烂，“给任何女人买戒指都行，唯独不能是汪曼春。”
“大哥，那我去了。”
“好。”
在阿诚转身的一刹，明楼叫住了他：“等等……给文卿选一对耳坠，她年纪小，选一对粉红钻石。”他又想了想，“算了，我和你一起去，把文卿叫上，让她自己选。”
易文卿得了阿诚的话，提前一个钟头到了出了门，她从平安戏院一路逛过去，望着苔丝时装店橱窗里新款的香槟粉丝质长裙发了一会呆，想着要怎么搭才能把这直盖到脚面的裙摆压住，最终还是没有试，径自走到前面一条街的时装店里买了一只手袋。
她逛到银楼的时候，明楼已经到了，靠在沙发上喝茶，店员正捧着一个黑丝绒盒子给他看，里面躺着一条祖母绿项链。
“阿诚，你觉得哪个好？”
阿诚打开盒子一个一个的看过，摇摇头：“我对这些也不在行，不过汪小姐戴什么都是压得住的，随便捡一条吧。”
“那怎么行。”明楼道。
一旁黑皮肤的店员有些着急，他面前横七竖八的躺了一桌子黑丝绒盒子，客人却没有一个看上眼的。他乞怜的望了一眼明楼，用袖口擦着额头虚无的汗。
易文卿靠着柜台正对着镜子试一只耳坠，水滴形的碧绿油润的翡翠，显得她有些老气。
“我要试一下那只蓝色钻石的。”
银楼是上下两层的店面，一楼卖的都是些劣质宝石，残次品，学生挤挤挨挨的压在柜台上看。二楼人少一些，易文卿没有男伴，一个人来逛，正不知道如何招待明楼的店员看见她，小声的请求着：“这位小姐，您能帮那两位先生挑选一下项链吗？买这些耳坠子可以打个折的。”
易文卿顺着他的目光朝明楼和阿诚看了一眼，又扫过一个正方形的黑丝绒板子，上面打了孔，扣着五六排碎钻耳环。
“我才不要这些，”她摘下耳朵上刚试戴的蓝色钻石，“帮忙倒行，举手之劳吧。”
店员哈着腰感谢，领着她见过明楼二人之后，端来一碟子戚风蛋糕并一杯咖啡放在她面前。
易文卿第一次在白天和明楼近距离见面，以往明楼只是偶尔晚上来过夜，两人谈不上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约会。上一次白天里见面，还是在咖啡馆里看见他的车子停在干洗店门口，阿诚下去取衣服，明楼并不下车，只隔着拉开帘子的透明车窗看易文卿一眼，像是在看风景，又把目光收回，投到膝盖上放着的报纸上去了。易文卿定定的看着他笑，这样的眉目传情只持续了几分钟，阿诚拿了衣服出来，开着车子走了。
“先生要送礼给什么人？”易文卿坐到明楼对面，故意问。
“女性朋友。”明楼道。
“那就是女朋友了？”她笑，“多大年纪？爱穿什么衣服？梳什么发型？”
“挑个项链还要这么多顾忌？”阿诚道。
明楼笑，轻声说：“你喜欢哪条，就捡哪条。”
“又不是买给我的。”易文卿咕哝道，一眼扫过满桌打开的黑丝绒盒子，拿起一条颗粒饱满圆润的珍珠项链，道：“这个。”
“把它包起来。”明楼说道。
店员点点头，托着盒子去柜台了。
明楼又道：“阿诚你也去，选一条缎带，包好看一些。”
“是，大哥。”
人都被支开了，易文卿才开口小声道：“你不问我怎么选那条项链？”
明楼顺着她的话说：“为什么选。”
易文卿昂起脖子，光洁无物的颈像一截白玉。“汪处长太锐利了，珍珠正好挫挫她的劣气。”她笑起来。
明楼突然想伸出手捏一捏她的鼻头。
“你不生气？”易文卿问。
“我生什么气。”他答，又问道：“看到喜欢的没有？”
易文卿摇摇头，“我拿不定主意。”
“我看那只粉红钻不错，平时随便戴一戴也好。你试过这家店的火油钻戒指没有？”
易文卿皱一皱眉，“只听说店主不轻易拿出来的。”
“你回头去公寓的时候试一试，我让阿诚买下来了。”
易文卿有些惊讶：“这么大的惊喜……我终于有被人养着的感觉了。”
明楼只是笑，又道：“我买了两张往返香港的机票，和戒指一并送到你公寓的。过几天你找个理由去学校请个假。”
“去香港干什么？”
“去香港等我，你不是总说我没时间陪你吗。留给你一个下午，一个晚上，够不够？”
“不够。”
“贪得无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