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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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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中午,我赶回成都,准备晚上的直播。
直播还差15分钟左右,我已经在备稿子了,电话一个劲儿响,一看是泓儿的“祎哥,你做完节目后来我家一趟吧,记得一定要来哦。”
30分钟的新闻播完后,我开车去了我儿时的家。那里没什么变化,那里的所有东西我都是如此的熟悉,房子虽然老,但是依旧温馨,那里承载着我太多的美好回忆。
一进左家门,我感觉气氛诡异。
谢阿姨淡淡说到“来了啊。”
边上有个1岁多一点的小男孩儿怯怯的站在Lean的身后。
左驎权不语,Lean似乎哭过。
我问泓儿呢?
泓儿从房间走出来“祎哥来了啊。你们有啥说吧,我把人叫来了。”
左叔叔漏出少有的严肃,死死的盯着我,他的眼神让我感觉到害怕。
“小祎,我们一直把你当自己的孩子。这事,我不会告诉你父母;但是你要检讨一下你自己。”谢阿姨说。
“啊?我怎么了?”
“一直以来,我们都视你为己出,你不能再耽误小权了。”左叔叔说话了,每一字都很慢,很重。
我一头雾水“我耽误他?左叔叔,能告诉我究竟是什么怎么了吗?”
“那么多年,我说为啥你们两兄弟,甚至比泓儿感情还好。”谢阿姨喃喃说着。
“够了。这不是他的错;一直都是我的问题。” 左驎权说到,然后站起来,拖着我往外走“你走吧。没你什么事?”
“怎么敢做不敢当啊?”Lean的知性气质当然无存,像个市井泼妇一样的挑衅着。
小男孩儿突然哇哇哭了起来。
“Chris,Don't be afraid, my baby, everything will be ok, mommy is here”Lean转头抱着小男孩开始安慰。
“韦灏祎你和左驎权的这种不伦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我们现在不是和你商量,是在通知你。不管你们感情有多深,你们必须结束这段不被世俗认可的畸形恋情,你们这是□□和肮脏、病态的同性恋。只要你保证以后不要在纠缠着小权,我们依旧视你为己出。”左叔叔严厉到。
我傻傻的站在那里,不知该说些什么?
“小祎你走” 左驎权连拖带拽的将我推出了家门,重重的将门关上。
我像一只无头的苍蝇,不知道该如何,呆呆的站在他家门口,至少有10分钟。楼道里邻居回家见到我说“灏祎,你阿姨他们在家啊,怎么不进去。”
我呆呆的没有回答。
“灏祎,你没事吧。他们家没人?”
邻居拍拍我的肩,我仿佛醒了一般“哦。没事,我刚出来,准备走了。”转身我向楼下走去。
我在车里坐了很久,给泓儿发了条信息:你下来一下,我在楼下。
少倾,“咚咚”——我车窗有人敲。
我按下中控,泓儿上车后说“我就觉得你和我哥有事,果然,我倒希望你们在一起。可是父命难为,我今天当恶人了。”
“他们怎么知道的?你一直知道?”
“Lean那个女人呗。”
“那个孩子是谁?”
“你信吗?我哥的。也就是说我哥去英国没多久,他们就在一起了,而且有了那个孩子,现在Lean怀的应该是第二胎了。”
“我去年去过英国,我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啊。”
“你才待多少天,有啥不能掩饰的。”
“他们回来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孩子啊。”
“昨天晚上从北京来的,一个男人送来的,说是Lean的表哥。”
“你也认为我和权哥是□□?是肮脏和病态的吗?”我难过的问到。
“我没那么没文化和狭隘,如果我和我哥那才叫□□。不过,我是直男,放心我是同志友好者,你和我哥从小就腻在一起,没有问题才怪。”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夺爱呗。她想完全的控制我哥,这招很够狠的。但是我觉得她不聪明,这样我哥会恨她的。”
“恨她?他们两个孩子都有了。”
“我觉得我哥还是爱你的,不知道什么原因,又有这样一出。”
“我知道了,你下车吧,我走了。”
“你确定你没事?不要我陪你?”
“没事,放心。”我开车离开了我儿时的家。
连续一个月,我只是疯狂的工作,我不再打听关于左驎权的一切消息,我也不回家。爸妈给我电话,我只是淡淡的说,我工作忙,爸妈问问我去美国的事,我也只是说在办。
哀莫大于心死。可能这就是吧。
我每天行尸走肉般的过着。
晚上8点我下了直播,准备回家,在电视台门口,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挡住我的车前,我挂上倒挡,他抓住引擎盖。我终究没有那么绝情,停下车,他上车后只是简单的说“去音乐房子吧。”
一路我没说话,到了音乐房子,成都最知名的一家酒吧之一。
“小祎,我想让你原谅我。我也不想多解释什么?因为我知道你伤的有多深。只是你不要在这样封闭你自己了,我在电视里看到你这一个又瘦了不少,你的直播状态也不好。”
“啊。然后呢?”
他看着我说“没有然后。对,我即将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作为父亲,我必须要对他们尽到该尽的责任。”
“好。祝你尽好你的责任。我走了”我起身往外走。
他追出来。
我的车停在马路对面的停车场,我要横穿马路,一辆高速驶来的汽车,拼命按着刺耳的喇叭,我像着魔一样的,往前走。有人使劲把我外前一推,我摔倒在地,听到一声“嘭”,然后是尖锐的刹车声。我这跤摔的不轻,半天没有缓过气了,右手肘使不上力还隐隐的作痛。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那人是不是死了,流了好多血。”瞬间街上拥挤了很多人,我回头看,有人打电话,有人说马上送医院,有人说,别让他睡着。
我撑起来,走到那个推我一把人边上。一群人围着,我扒开他们,熟悉的衣服,熟悉的身形,地上一滩血,他俊朗的脸上全是血污,我发疯死的抱着他,哭道“谁来帮帮我,谁来帮帮我。”
在救护车去医院的路上,我给泓儿打了电话,让他马上给家人说一声到医院。我跟着救护车到了急救室,泓儿,左叔叔,谢阿姨,左驎羚,不久到了医院。
左驎权被推进手术室后。清脆的一记耳光在我脸上,谢阿姨,对,那个从小爱护着我的谢阿姨,她第一次打我。
“我让你离开,我求你离开他,为什么还在一起?”谢阿姨哭着嚷着。
左驎羚和泓儿拉着谢阿姨“妈,妈,别那么激动,先冷静冷静。”左叔叔则一言不发用仇恨的眼光看着我。
足足3个半小时,医生走出来,一群人簇拥过去。
医生淡淡的说“现在生命体征平稳,不过要在ICU待着,家属要等病人情况稳定后,我们再安排见面。”
“你给我滚。”左叔叔突然向我怒吼道。
泓儿连拖带拽的将我来出了病区“祎哥,出了这样的事,你先别刺激我爸妈,你先回去,有什么事情我再叫你。”
泓儿返回病区,我呆呆的站在玻璃门的外;我突然跑进去,对着他们一家人双膝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说“我不离开,他现在该由我来照顾,左叔叔,谢阿姨,求求你们,不管你们如何恨我,我很定不会走。我的命都是他救的,我绝不会离开。”
二位长辈,并不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左驎羚扶着她妈妈,泓儿用手来拉我,我挡开说“请不要让我离开,我不会离开的。”
我如此坚决,他们没反对也没同意,我试图让泓儿送他父母离开医院,但这注定是一个会被拒绝的提议。
整整32个小时,我没合眼。泓儿和左驎羚熬了一个通宵送他们父母回家了。
“左驎权家属,左驎权家属”我从病区的长凳上弹跳起来。
“在,这里。”
“病人醒了,你们可以见他了。”
我和泓儿飞奔进了病房,我见他满身插满管子。泓儿只是说“祎哥你先照顾着,我马上去接爸妈。”
我在他床边,静静的注视着他,轻轻的抚摸着他打点滴的手,我知道打点滴手会冷。我的眼角一滴泪水滴下,他虚弱的说“小祎,不哭。”
左家人来了,唯独没有Lean,听泓儿说,他父母怕影响孕妇的情绪,只是瞒着她。
“妈、爸,请你们不要在责怪小祎了,他没错。错的只是上天和现实。我们是真心相爱的,爸妈我走到今天都是被Lean逼的,Chris并不是正常来到这个世界的,我是被她……” 左驎权有气无力的喃喃说着。
“孩子,别说话,我们不怪,谁都不怪。”谢阿姨轻抚着左驎权的脸说道。
“小祎,小祎……” 左驎权伸手向拉着我的手。
我握着他的手说“权哥我在”。
“答应我别记恨我,我有封信给你,在你书房里的,我想你还没时间看,如果我走了,记得帮我照顾好两个孩子。爸妈年龄都大了,泓儿马上要去法国念书了,羚儿这次也是因为我才回到国内来,她已经移民加拿大了。他们都有自己的事,孩子我就只能拜托你了。”
“嗯。”我早已泪流满面。
“爸妈,请你们真的不要再责怪小祎了。你们该了解,他是个善良的孩子,如果可能请你们允许把孩子的监护权都给他,小祎会照顾好孩子们的。”
“咳咳……” 左驎权咳嗽了几声,一口血卡出来。
病房里一片混乱,泓儿按了急救铃,医生护士并没及时赶来。我冲出病房门口,大叫“快来人,医生。”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护士们把我们家族赶除了病房。
医生们说着听不懂的专业术语和数字。
我们焦急的在外等着,半个小时以后,主治医生走出来说“抱歉,我们尽力了。”
谢阿姨,瘫坐在地上;左驎羚哭着说“不是醒了吗?不是你们叫我们来的吗?哥哥……”左叔叔,深深的呆望着什么,突然一下哇的一声,泓儿扶着他妈妈,也嚎啕着。
我冲到病房,看见那些身上的管子仪器已经撤去,只有一张白布掩盖着曾经给我温度的身躯。
此时,我并不顾及身边人的眼光,我静静的拉下白布,抚摸着他有着擦伤的脸庞,轻轻的在他的额头亲了一下,又亲吻着他的眼睛、他的鼻尖,他的嘴角。我静静的亲吻着他,拉着他的手,放在嘴边亲吻了一下,这双能弹古琴的手不会再给我弹琴了。我静静的在他边上半躺着,将头埋枕在他的胸膛上。泪水就那样静静簌簌的下滑,身边的左家人们,看着我,谢阿姨靠在左叔叔的怀里呜咽着,边上还有左驎羚也扶着她母亲。泓儿过了很久,慢慢抚摸着我的后背哽咽的轻言道“祎哥,祎哥,起来,别这样,哥不希望你这样。”
大约过了1、2个小时,我才回头突然抱着泓儿嚎啕大哭起来。
他就这样从我生命中离开了,消失了……
左驎权去世的当晚,我回家看到他给在我书房里的那封信:
我一生挚爱的小祎:
我不想祈求你的原谅。只是在适当的时候,我会把这个故事告诉你:
Lean在我刚去英国时很照顾我。我曾明确告诉过他,我是GAY,我想在英国那样一个国度她是能理解和包容的。我告诉她,我有自己的爱人,我把我们的故事讲给她。她感动的哭了。说这是好美的爱情。她说,既然性取向不一样,她只渴望和我做朋友。
一来二去,在举目无亲的异国,我们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以致于我能把家门钥匙放在她那里。
那时我生病,她无微不至的照顾。我身体稍好一些,她给我用了□□,换句话说,我是被她给□□了。于是有了Chris,她是Christian不能堕胎。我们协议,彼此负担孩子的生活费。她曾对我说,她只要孩子,不会和我结婚。我当时想在国外这样的家庭并不鲜见,我才一直想让你和我一起去美国。等孩子4岁以后,我再申请抚养权。可我越陷越深,她的索取越来越多,不仅要孩子,要抚养权,还要和我结婚。
你上次来伦敦,我之前和他已经谈妥,我说我会跟你去荷兰注册结婚,她当时还假惺惺的祝福我。
还记得你来英国的当天吗?她进来后,按照装了一个微型摄影头,我们两个最私密的画面她全部掌握;以此来威胁我。她说,如果我不和她结婚,她会将那些相片发到中国国内,毁掉你的前途。小祎你知道我有多恨她吗?我无法融入她拿你来威胁我,我甚至杀她的心都有。
你的权哥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为愚笨之人,一再妥协。
她坚信同性恋是病,是可以治疗的。这个理论至今在传统的西方国家依然有市场,她说她的宗教信仰,要让所有同性恋都去死,都由他们主去拯救。
她坚持要回国结婚,坚持要你做伴郎,坚持要你做司仪。
她没想到的是,你深爱着我,宁愿自己苦。我觉得她精神上有些问题。她还将我们的事情,告诉了父母,但是我不知她告诉了多少。我恨啊。
但是孩子是无辜的,谁叫是我造下的孽呢?
我一直想告诉你,我在国内的两套房产和所有财产我都转入你名下了,我希望你一生平安。
小祎,请你相信,你才是权哥一辈子的挚爱。
还记得伯牙与子期吗?还记得儿时我给你讲过的“携子之手”吗?
我的爱人,你要好好的。
永远爱你的权哥
2002年5月
当我看到这封信,我早已泪流满面了,我的挚爱是为了维护我的尊严才如此。我曾有那么一丝的怨恨,瞬间化为乌有。
葬礼上,亲友们一身素衣。Lean带着墨镜只是抽泣。我爸妈只是陪着他们的这对中年丧子的挚友。
Chris,被泓儿抱着,身着孝服。他看着大人们哭,他也哭。
葬礼结束,我专程去找了一次Lean。她已有6个多月的身孕了,我们在咖啡厅坐下。
“Lean,我不会叫你嫂子,我知道两个孩子的事。我只希望你能在国内平安生下孩子,其他以后再说。”
“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我没想到他爱你竟然如此的深刻,我试图改变他,我想有了孩子他就会改变,可惜我错了,如今我在如何?”
“放心,在国内还有我,我会承担权哥未对孩子们尽到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