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白灵山]风华+千年+闻伤+君生+永夜》不能发芽的种子

37、第四章

　　我喜欢你。
　　这不是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上一个对我说这话的花妖已经变成花泥，但这次听到，我却觉得心里酸酸的。
　　夏兰的伤裂开的很严重，甚至比它当初的伤都重——如果我丢着它不管，那么不用我动手它也活不成了。
　　我怨愤地瞪着人事不醒的兰花，暗骂一声“傻瓜”，然后帮它整理起伤口。
　　本体行动比人形麻烦许多，但最麻烦的就是，又得输妖力给他。
　　“真是欠你的！”我一边逼出妖力给他，一边忍不住数落它，“现在好了，谁也别想走出山洞了！”
　　随着妖力的流失，我的身体开始沉重，根系钻进土里，牢牢抓紧。
　　太久没有变回本体，重归大地的感觉让我有些难以适应：当年做了那么多，最后还是回到原点了么？
　　“恩……”身旁的夏兰无意识地呢喃出声。
　　我无奈地看着他，终于还是一笑了之：“算了，就这样吧。”
　　就这样年复一年，寒暑轮回。
　　就这样相依相伴，从此终老。
　　听起来，似乎也不错。

　　可惜，只是听起来不错。
　　失去妖力之后，我的身体开始迅速衰弱下来——就好像当初那些因为妖力的存在而无法在我身上留下痕迹的岁月，一下子席卷而来。
　　我小心地掩饰着，夏兰也就没有发现异常。
　　这个山洞确实没有妖气。我不能继续供给它妖力，夏兰的伤依旧好的很慢。不过，也因为这里没有妖气，没有其他妖物会来到山洞。
　　有时候我也会想到从前，想到那些为了妖力为了化形不顾一切的疯狂，说一点怨气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可再看看现在的平静生活，我却突然明白了：当初那么拼命想化形，不过也就是为了过现在这样的生活罢了。
　　夏兰经常会很小心地问我，是不是还会为了被它吸走妖力的事情生气。
　　我总是不回答——毕竟小心翼翼的它更可爱一些。
　　它还很小。比起我度过的那些岁月，它真的还是个孩子。
　　它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多年要过。
　　但我却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陪着它了。
　　我老了，很老了。
　　每年的三四月是夏兰的花期，它的花梗已经能承受住那一茎九朵的淡粉小花，每次开花，它都开心地整夜不睡。
　　“你呢？为什么不开花？”它总是这么问我。
　　我总是回答：“不想开。”
　　其实，我已经没有力气再供一季花开。
　　但既然是花妖，就会希望把最美的一面留给世间。
　　所以，当冰雪消融的声音再次响起在洞外，我轻轻推推身边的夏兰。
　　它不明所以地看我牵住他的叶子，然后兴奋地反牵过来。
　　我看着它，突然觉得难过：它以后会怎样呢？还会记得我么？
　　“还想看我开花么？”我问它，努力平复着心里的波动。
　　它开心地摇动叶片。
　　“那好，别松开我。”
　　从洞口吹来的风带着凉意，也带着春的气息。
　　我在早春的风里舒展开叶片，挺直花梗。
　　然后，绽出一室清香。
　　“你的花……”夏兰的声音带着惊讶，带着痴迷，“你的花是绿色的！”
　　我轻笑，毫不犹豫地把剩余的妖力渡进相连的叶片。
　　“哎！你干什么……”
　　它惊慌的声音轻了，远了；我的耳畔，是花谢的声音。
　　我隐约觉得自己被人捧在了掌心，我微微动动叶子：温热的，确实是人形。
　　“为什么……”他的哭声分毫未变。
　　我笑：“我老了呀……”
　　“要是能早点遇见你……要是是和你一起出生……那就好了……”他的声音开始模糊。
　　“一点也不好。如果那么早见到，你会被我当成养料吃掉的。”我想告诉他，可惜，已经没有力气了。
　　我努力看向他，想看看他化形后的模样，却只能看到个模糊的轮廓。
　　“算了，”我想，“肯定是很好看的样子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