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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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大河，尤湄算是在来客旅馆站住了脚。
过了两天，尤湄就动了心思，钱是要挣的，一方面来客旅馆不能不给钱，那样她就真成了刷脸吃软饭的了；二来，她还得买个手机，省的姜瀚以为她给当地的人贩子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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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了傍晚时分，太阳没下秀山，才收敛了那么点儿热度，风吹过的时候，皮肤感到一阵惬意，柔柔痒痒，像是拿着枝条轻瘙。
湄水河上架的那座拱桥静默不语，被落日染得熏黄。
尤湄讨生活的法子就是在桥头支起画架，放上画板，给人家画素描。
只是情况比她想的要糟糕的多。
刚来的时候，她笔尖在素描纸上轻轻勾勒，人家瞅她人长得干净漂亮，笔法又娴熟自在，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看热闹，时不时的嘴里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只是看得人居多，照顾她生意的人确实寥寥。
大河估计瞧她情景凄凉，还专门来捧个场。
然而两天加起来挣得钱还不到二百。
说是气馁沮丧，尤湄有的，生活远比她想象的要难得多，至少她以前从来不会认为画画养活不了自己。
正准备收摊子的时候，围拢过来五个女孩，跟她差不多的年纪，燕肥环瘦各有不同。
为首的姑娘瘦瘦高高，小麦色的肌肤，短头发，嘴里嚼着口香糖，耳朵上扎着着两个红色的耳钉。
她一屁股就坐到了那个专门为画画的客人准备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看向尤湄，大眼睛里满是挑衅，“我叫任瑜。你——”
“尤湄。”
任瑜问，“你会画画？”
尤湄见她来者不善的模样，心里有些打鼓，便说，“今天收了，你要是想画，明天也可以。”
任瑜挑高眉毛，用力嚼了几口嘴里的口香糖，故意发出“滋滋”的声音，“你是傻呢，还是不准备做我们生意呢？你要是画好了……”
女孩指了指她身边的四个小姐妹，说，“到时候每个都叫你画上一画。”
尤湄衡量着，送上门的生意，她有几分心动，最后一咬牙，“那咱们现在开始吧，你可以选一个你喜欢的POSE。”
“你拽哪门子洋文？”任瑜撇了下嘴，挠头说，“听不懂。”
无奈的弯了一下唇角，“就是姿势，你想摆出一个姿势，我来画到纸上。”
任瑜依然维持着刚刚翘二郎腿的姿势，把胳膊往椅背上一搭，“这样就行。”
“那行——”
尤湄喜欢画画。
跟崔雯闹翻的原因也是因为画画。
崔雯把她未来的道路规划的一清二楚，考哪里的哪所大学，学什么专业，哪个年龄出国留学，什么时候再回到郾城市继承姜家的事业。
这话听听就叫人觉得可笑。
姜尤本就是两姓，这不是鸠占鹊巢嘛。
尤湄自作主张的报了郾城市的美院，结果这事叫崔雯给知道了，两个人当夜就吵了一顿，她连夜就收拾着心里离开了郾城。
她思绪远了，冷不丁听到任瑜不耐烦的催促，“你好了没有啊，怎么磨磨唧唧的。”
尤湄只得说快了。
其实这才画了半个多小时。
又过了十分钟左右，任瑜感到自己肩膀酸麻的很，抱怨道，“真是的，也不知道画的怎么样，还要浪费我这么长时间，给二十块钱还真是多了，按摩店的小姐一晚上才五十块钱。”
这话……尤湄顿了下手。
又听得任瑜说，“怎么，还不乐意听啊？”
尤湄息事宁人的笑了笑，“没有。”
恐怕要是叫姜瀚瞧到，又要嘲笑她，说她这人没有骨气。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尤湄努力叫自己保持心平气和，继续进行自己的工作，可是任瑜已经懒得再等，站起身来，踹了一脚椅子。
椅子被踢翻在地上，尤湄才抬起脑袋来，紧抿着唇瓣。
“臭婊/子，你他妈的给老娘瞪什么眼！”一伸手便搡了尤湄一把。
所幸都是女孩子，尤湄踉跄的后退了两步，也就稳住了身形，任瑜正抓着她画的素描，给她身边的小姐妹们看，“像吗，你说这人怎么这么大脸，画成这个样子还敢出来卖，不要脸。”
任瑜带来的几个小姐妹跟着发出疏疏落落的讥笑声，尤湄脸皮薄，当即涨得满脸通红，见得任瑜将画纸扔到地上，她自己踩一脚还不算，又叫她的小姐妹一人吐一口唾沫。
尤湄铁青着脸，从胸口吁出一口气来，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她不会傻到主动挑事，利利索索的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了，转身就要走人。
却不料被任瑜给钳住了手腕。
“这就准备走了？”
此时一个中年妇女模样的人从她们身边经过，觑了眼，跟尤湄的视线对了个正着，任瑜嗤笑了声，“想找人求救？告诉你，姑奶奶在这一片，你自个去问问，谁他妈的谁敢惹！”
任瑜年轻，十六七岁的年纪，天不怕地不怕，小脸长得耐看，性子活络，味道够辣，西市场这一片，她吃的很开。
哪个小团体都肯让她三分薄面。
“那你准备怎么办我？”
尤湄任由她抓着，平平淡淡的反问，倒教任瑜不知道说什么好，而且眼前的尤湄一双眸子浓黑，似乎带着若有若无的讥讽。
任瑜哽了下，抿了下唇，径直伸腿就踢在了尤湄的小腿上，“不怎么办，就是想教训你离着别人的男人远点。”
这话还真是说的尤湄没听懂。
她初来乍到的，现在身边就只有个戚蕴跟大河，这么个女孩子是喜欢戚蕴还是大河？
尤湄懵懵的瞪大眼睛，任瑜瞧不上尤湄这种装傻充楞的模样，“窦海洋知道不，我告诉你，姑奶奶看上的男人，你最好离远点儿，还跟他同患难，你算哪根葱！”
又是窦海洋！
尤湄额角突突的跳了两下，凭什么她要因为一个只能算的上是陌生人的男人被人给糟践，数日来在心里积压着的郁闷在这一刻一股脑的迸发出来，伸手抓住了任瑜揪住自己的那只手，一把甩开掉，冷笑了下，“自己的男人自己看好点儿，别跟只疯狗似的到处乱吠，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本不打算和你一般见识，但是你吠叫的惹人厌。”
任瑜的小姐妹们面面相觑，下一刻，任瑜发了疯似的扯住了尤湄的头发，“臭婊/子，你他妈的别叫唤，信不信老娘撕烂你的嘴。”
老娘骂街这样的事情，任瑜从来耳濡目染，自然精通，尤湄被她扯得头皮生疼。
后来两个人就扭打到了地上，这一片崎岖不平，散落着些石子、碎玻璃片，硌的尤湄后背生疼。
尤湄早已将崔雯交给她的那些女孩子的仪态忘得一干二净，也是，谁家打个架不是龇牙咧嘴的。
她抓了任瑜一爪子，尤湄被任瑜给扇了一巴掌，两个人半斤八两。
大脑嗡鸣间，尤湄听到几声高低不平的喊叫，“尤叔。”
强烈的感觉到任瑜身体僵了下，稍后任瑜便飞快的从地上爬起来，结结巴巴的喊了句，“爸——”
尤学谦刚刚在准备晚饭，此时腰间还围着围裙，手里抓着擀面杖，显然是急急忙忙从家里跑出来的，看到任瑜的时候，拿着擀面杖往任瑜肩膀上一抽，“你个死丫头！”
任瑜抓着肩膀，龇牙咧嘴的喊疼，带着一脸涎笑，说：“爸，你听谁给你告的状啊，我们闹玩呢。”
尤湄呆愣愣的坐在地上，静了好长时间，自己慢吞吞的从地上爬起来。
一个稍显苍老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姑娘，你伤着没有啊，这孩子是我给惯坏了，她心地不坏的，真不坏的……”
浑身都疼，尤湄吸了下鼻子。
苍茫的灰黑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尤学谦五十来岁的人了，眼神不好使，只能看到面前的姑娘低垂着脑袋，长直的头发糊了一脸，他看不清她的模样。
尤学谦咬咬牙，把手里的擀面杖往尤湄手里一塞，“这样吧，孩子你要是真气的慌，拿着擀面杖狠狠的揍那死丫头一顿，但是听叔的，千万别报警。”
又对着任瑜招手，“死丫头，赶快点儿过来道个歉。”
任瑜晓得尤学谦有高血压，生怕自己把他气出病来，不情不愿的走过来，嗡嗡说了句，“对不起。”
尤学谦笑了起来。
任瑜拿眼狠狠的剐了尤湄一样，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臭、婊/子。”
尤湄捏紧了手里的擀面杖，果然，鸠占鹊巢是一件很可恨的事情。
突然间便理解了姜瀚面对她时的心思，那些烦躁与厌斥。她平日里当姜瀚阴阳怪气，可其实，姜瀚所有的情绪都是有理有据的。
把擀面杖狠狠地往地上一摔，砰的一声，擀面杖在青石板骨碌滚了下。
尤湄弯腰把掉在地上的画架捡了起来。
如果记不错的话，尤学谦极擅长丹青。
一个不小心牵动了肚子上被任瑜踹过的地方，尤湄嘶哈着叫了一声，正巧传入尤学谦耳朵里，尤学谦心里慌慌，当即就从口袋里摸出来二百块钱，往尤湄手里一塞，“孩子，钱你拿着，今天这事我们家丫头做的不对，她要是把你打伤了，你拿着钱去医院看看，别往心上放，行嘛。”
“爸，你给她钱干嘛啊……”
任瑜往前迈了一步，要抢，可尤学谦固执的往尤湄手里塞。
白白送上门的钱，焉有不要的道理。
尤湄往口袋里一塞，说，“叔，您宠女儿谁也拦不住，但是好歹要教教做人的道理，别叫跟个疯狗似的上街乱吠乱咬。”
一番毒舌，尤湄心情才轻快了点儿。
任瑜火气蹿上来，“操，你骂谁呢！”
尤学谦生怕任瑜又惹了麻烦，对着尤湄讪讪笑了两声，扭头拉着任瑜往回家的方向走，尤湄这时候才把脑袋扬的高高的，立在了原地瞧他们爷俩越走越远。
尤学谦说，“死丫头！活该。”
“爸——”任瑜瞧见尤学谦真的生气了，对着她那群小姐妹做了个离开的手势，又跟尤学谦腻歪，“爸，你是不是给我包猪肉大葱馅的饺子呢。”
尤学谦“嗯”了一声，又叹口气，“你啊，什么时候能长大点儿，别净给我惹事行不行。”
“长大多不好，我还想就这样陪爸一辈子呢。”
“瞎胡说！”尤学谦瞪眼，“女孩子长大是要嫁人的，告诉你啊，爸爸嫁妆都给你准备好了。”
任瑜当即就红了眼圈，“爸您提这些干嘛啊。”
作者有话说第3章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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