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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


  •   其他人却未察觉到什么,变故来得太快,大家都没太看清楚经过,已经成了这样的局面。

      丽服男人怔忡得双唇都合不拢,无论是行刺的事实,还是行刺的对象都让他难以置信,只能呆愣地将目光移到女孩儿虽受伤却依旧平静的脸上。思涵却敏锐地在他视线里捕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不由微微蹙起了眉。

      男人又是一惊,忙收敛神色,沉声问管家:“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管家哪儿知道怎么回事!然而这个让所有人困惑,被反复询问的问题只能由他来回答,“这……这奴才疯了……”

      他磕磕绊绊憋出半句,忽然就有了思路,噗通跪下,越说越流畅,“都是老奴的错,原伺候出门的轿夫前儿病了一个,轿房临时补的这个老奴竟没在意,这会子再看,可不就是那年庄子上重伤回来的几个人之一?还以为他疯病早好了,这怎么话儿说的,怎么今儿就犯了呢?”

      他转向敦王磕了个头,又道:“王主明鉴,这人当初真真是疯了的,还请过林太医瞧过的,您派个人一问便知。”

      敦王笑了,“你们家的轿夫病了都要请太医?当真富贵已极。”

      管家意识到失言,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然而天地良心,他说的却是实言,一时间竟不知后悔多些还是冤枉多些。

      只听那女人又道:“既然如此富贵,怎么堂堂首辅正君,出个门儿要用疯子抬轿?你当本王好糊弄还是世女殿下?”

      首辅……正君?那岂不就是傅云的……思涵忽然就明白了。

      “疯不疯的也并非无法验证,”敦王继续道,“既然大总管坚持他是疯的,少不得请你一道去大理寺走一趟了。”

      “不行!”傅家正君冲口而出。他脸色仍旧仓惶不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很多,却没一个能帮到自己,唯一能确定的是这该死的,给自己惹了大麻烦的奴才绝不可以落在外人手里,得赶紧把人带回去交给妻主才行。

      他强稳心神,尽量拿出掌家多年的正君款儿,让声音听起来更有底气,缓缓道:“大理寺何样地方,岂容这等奴才玷污?奴家不懂律法,不过这斗殴事,似乎该归由五城兵马司审理。”

      “你倒好算计,”敦王说话向来百无禁忌,冷笑着道:“人送去兵马司,和给你带回丞相府有何区别?如今是行刺藩王世女,倘或一个不防备,弄出什么串供甚或灭口的事儿来,连我也没法同成王姨交代。”

      她今日出来并非没带侍卫,只一直吩咐了远远随着,此时将手一挥,沉了脸道:“带回大理寺严加看管,待明日本王……”

      话未说完却被一道女声打断,那声音不似往常惯带的温和笑意,清淡中隐隐还带了点不耐烦,“既是刺杀予我,我倒想亲自问问他,与我有何冤仇?否则即便在别处得了供词,又被旁的什么人指摘串供亦或屈打成招什么的,我要如何判断,岂不麻烦?”

      思涵手上还疼着,语气不由带出几分森冷与不容置疑,吩咐道:“绑了,带回王府。”

      略扫了眼众人,目光在傅家主仆身上停留一瞬,转身上了车。

      .
      成王府西门,车轮碌碌与马蹄嘚嘚都渐渐止歇了,只余后面马上驮着的被绑成粽子的男人偶尔本能地发出一两下微弱的呻.吟。他已然疼得半晕过去,仍旧闭不拢的嘴角滴下涎水,看起来有点恶心。

      思涵下了车,对亦可道:“你那针有毒,别让他死了。”想了想,又道:“先扔去华林阁咱们平常练功的地方吧,也别从园里过,你亲自跟着,绕个路走西角门儿,看这德行吓着人。”

      亦可扔了小黑瓷瓶儿给侍卫,她恨死这刺客,也不叫拔针,只道:“一颗就够了。”却抿了唇,有些低落地站那不动。

      思涵笑道:“多大点事儿,也值当你这样,信不信再接你五十招无妨?”

      亦可垂着眼道:“您不降罪,等明儿王主回来了属下自个儿去领罚。”

      思涵上扬的唇角抽了抽,叹口气道:“你怕不是想替我领罚吧,母王可又有理由怪我习武不上心了。其实要我说,这事儿怪不得你,也怪不得我,要怪得还怪她老人家非逼着我学武,人说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你想啊,倘若我半点儿功夫不会,自然不会贸贸然跟他过招,你也不会放心片刻离开我了。”

      亦可神色更僵,“您这样说,属下愈发无地自容了。”

      思涵微微一笑,“你要当真过不去,就上心给我查查这刺客到底怎么回事儿。另外,还有件更要紧的事儿,有人跟我说……”她附耳过去说了几个字。

      亦可诧异地抬眼,目光相接,确认自己没听错便也无话,只听命行事地点一点头。又想起之前刚有了点儿眉目的萧山侯那个送进京里来的小徒弟行踪,却到底晚了一步,愈发惭愧,深深躬身,却行两步,办事去了。

      .
      灵犀阁内院寝殿,徐太医请安请脉,换药叮嘱的折腾了快半个时辰,终于抱着大药箱回去了。思涵本已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快睡着了,让他们弄得没了困意,干脆坐起来。

      大利忙过去替她擎起被角,蝎蝎螫螫地说:“慢慢慢点儿,别又蹭到那手,那么深个洞,吓死人了,刚徐老不是说多休息么,怎么又起来了?要茶还是……”

      思涵瞪他一眼,“多事。”

      大利猜她担心什么,笑道:“这时辰王君早睡下的,并没敢惊动旁人,奴才过去时只和上夜的叔叔说找徐老的儿子要前儿托他打的二十四色福寿禄喜结子,也不是扯谎,真真儿明儿等着用呢。”

      “那静宣怎么跟来了?”

      “……碰巧儿吧,唉,这徐家小子大毛病没有,就爱咋呼,下回遇着奴才可得好好说说他……”

      大吉拿迎枕给她垫舒服了,温声道:“换了这药味道没那么大,兴许明儿您过去凝薇阁的时候还瞒得住。”

      倒还像句话,思涵道:“罢了,把那檀香拿出去,焚一点龙涎,再移盏灯过来,我看两眼书再睡。”

      忽听外面一阵嘈杂喧嚷,连带匆忙的脚步声,似是有人硬闯进了内堂屋,绕过纱橱,转过曲屏,又一刻不停地推开了内寝室的门。二门上的小幺儿再不敢往里跟,只在外带着哭腔儿说:“主子真睡下了,公子您这不合规矩,回头让尚仪司知道了,奴才们都得跟着死无葬身之地!”

      思涵无奈,“你怎么来了?”

      青悠一身精工细制的花青色满绣缎衣,底下半露着月白弹墨绸裤,成色极新,一看就是来王府后做的,却被他穿出了寻常人家过日子的感觉。裤脚塞在掐金挖云的厚底羊皮靴子里,帮子上沾了泥水,让人有种“外面下雨了么”的疑惑,两边袖口学那些乡下干农活的男人一样卷掖着,又让她想起今日侯府里的陈思润,难不成这位也要去抓鱼?

      她只觉有些头疼,“这又唱的哪一出?!”

      见她好端端坐在那,气色精神都尚可,呵斥起人来中气十足,青悠原本紧张焦灼的脸色才稍稍放松下来。他快步走到床前,一眼就瞧见她缠着白棉纱带的左手,鼻端轻轻嗅了嗅,眉心大皱,语气比她还气势汹汹:“你出门儿都不带侍卫的么?!”说着竟伸手要掀那薄被。

      思涵眼疾手快地拿右手按住了,真有点儿生气了,“还有没点规矩!”

      青悠一下没扯动,才反应过来,多少有些脸热,抿了抿唇,又扫了眼薄被拱起的形状,也看不出什么,于是身子一矮跪到了脚踏上,抓起她右手开始诊脉。

      思涵被他下跪的动作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自己话说重了吓着他了,跟着就见这人理所当然地递过手来按在了自己右腕上,还拿腔作势地半眯起了眼。

      来不及好笑,只觉腕上温热柔软的触感轻轻弹动,仿若抚琴,引得那指下脉络也弦动般荡起一阵细微的痒,她目光不由自主顺那润白修长的手指缓缓移到精致圆润的骨节,筋络隐现的手背,莹泽如玉的肌肤,又慢慢游回来,只舍不得离开。余光却见他似乎是跪累了,一翻身坐在了脚踏上,指腹略换了个位置,继续装模作样。

      思涵拂开他手,声音些微低哑,“我没事儿,你快回去吧,这成什么样子。”

      青悠点点头,后背靠在床沿儿上,眼望着房梁,“确无大碍,这两天可能会有点儿疼,别沾水倒不影响什么,连后日……也无妨碍。”语气却多少带了点自相矛盾的失望。

      思涵不知说什么好。

      青悠也默了会儿,咬牙问:“刺客你带回来了?可以杀么?”

      思涵更无语了,“你想干嘛?”

      “自然是要他生不如死喽。”轻巧闲逸的语气承载着残忍阴毒的内容,听得一旁的吉利二人全都头皮一麻。

      思涵望着他侧脸剪影的目光微微凝滞,须臾,只摇头叹道:“行了别胡说八道了,我累了,你赶紧回去,明儿早上过来陪我吃饭。”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要求他过来,青悠一腔无名顿时化成了喜不自胜,眉梢眼角明媚起来,颊飞朝云,眸凝春水,连看大吉大利的眼神都带了丝前所未有的和气。然而实际上思涵是担心他今晚的动静闹得实在太过,万一这会子真有尚仪司的人等在他那碧绦居,好歹有个暂不挨打的托词。

      待房间终于安静下来,她随手抽了本儿书,却停在一页看了许久,不抬眼道:“还是不要龙涎香了,换沉水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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