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069章 茉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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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eri（老师）！”伴随着一声呼唤，花园里飞出一个小鸟般的少女。她十五六岁，圆脸盘，近似于金色的浅栗色发，栗色眼睛，鼻子上几颗淡淡的雀斑。她正是在歌剧中扮演弥达斯王的女儿的演员。她刚刚结束演出，身上的戏服还没来得及换下。
“Laeri，ja ser dig overallt。Varfo ar du har？（老师，我到处找您，您怎么在这儿？）”这是个喜欢眨眼睛的女孩，说话的时候，长长的睫毛一翘一翘，非常可爱。
“Ah，di halsduc（啊，您的披肩）……”她把捡起地上的披肩，抖了抖上面的雪，把它递到希美尔达手里。她的手腕上也有一条铃兰手链，她抖披肩的时候，十三个铃铛也跟着响了起来。
“谢谢你，茉莉。我正说怎么那么冷呢。”希美尔达接过披肩，向少女笑了笑。然后用希夷语道：“今天是你第一次在大西演出，感觉怎么样？”
“还好，就是……”茉莉脸一红，“就是用大西语说台词时还会有点紧张。”
“别紧张。你在我的学生中表演天分最高，语言水平也最好，我觉得你今天的表现非常出色。”希美尔达赞许地看着自己的学生。
“是吗？老师，我真是太高兴了！”茉莉激动地跳起来。
“但我最赞赏的，还是你的机敏、耐心和胆识。”希美尔达说，“所以我才选中了你。”
茉莉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她认真地说：“老师，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对了，老师，”茉莉问道，“刚才那个男人是谁啊？您居然跟他说了那么久的话？”
希美尔达望着侯爵远去的身影，似有深意地叹了一声：“他就是北海侯爵——费隆.德诺梅尔。”
“啊啊啊——”茉莉毕竟年轻，忍不住惊叫起来，“原来他就是那个——”
“嘘！”希美尔达做了个小声的手势。茉莉急忙捂住自己的嘴。
“对不起，老师……”茉莉压低声音说，“早知道他就是北海侯爵，我就多看他几眼了……就是他打败了厄图太子吗？”
希美尔达点头：“对，就是他。”
“天哪！原来是他！”茉莉气红了眼，咬牙切齿地说，“他打伤了我们的太子，就是我们的敌人！”
“敌人？朋友？”希美尔达轻叹了一声，“希夷和大西二百年的恩怨，谁说得清其中的是非呢？侯爵也只是效忠大西王罢了。茉莉，我是舞姬，不是政客，我所在意的只是人心的善恶。”
茉莉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就不再生气了。“那您说，侯爵是好人还是坏人？”
“他是个好人，但是好人也会做蠢事。”希美尔达的眉头不安地蹙起，“我希望他不要妨碍我们行动，否则，事情就复杂了。”
“如果怕他妨碍，我们能不能……”茉莉小声说，“和他联手？力量难道不是更大吗？”
希美尔达低头看了茉莉一眼：“茉莉，永远不要忘了，我们是舞姬，他们是贵族，彼此身份悬殊，是不同世界的人。而且，我们做事只是为了自己，一旦跟他们一联手，就是政治事件了，弄不好会把希夷都卷进去。”
“哦……好的。”茉莉吐了吐舌头，算是认错，“那么，刚才和侯爵说话的人又是谁呢？看侯爵对他很恭敬，该不会也是个大人物吧？”
“你眼力不错，茉莉。”希美尔达哼了一声，“他倒真是个大人物。”
茉莉听出了老师口中的揶揄之气，试探道：“……老师认识他？”
“是的，我认识。我很认得他！”希美尔达冷笑一声：“他就是大西国君莫顿三世。”
“大西国王？”茉莉吃了一惊，差点又叫出来，“他戴着面具啊，老师是怎么认出来的？”
“面孔可以遮挡，但声音不会变。这个人的声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希美尔达一排细牙紧紧地咬在唇上。
“为什么国王会偷偷跑来看我们的戏？”茉莉突然有点担心，“老师，您说，他会不会注意到我们了？”
“不管他注意到没有，我们是应邀而来，手续齐全，他抓不住把柄。不过，这就要求我们在受邀的居留时限内把事情办妥。”希美尔达毅然道。
“这样说的话，我们只有一个月时间……来得及吗？”茉莉说，“而且，我们人也不多。”
“不一定要人多。人多了反而容易坏事。”希美尔达说，“按照我的计划，只要我们剧团几个人就够了。”
“老师，在希夷还好，但这是在大西啊……我们……能行吗？……”虽然希美尔达语气肯定，但茉莉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别担心，我们有一张必胜的王牌——”希美尔达回眸望着茉莉，锐利的碧色眼睛迸出一道闪电，“就是你！”
“啊？我？”茉莉眼睛亮了。
“对，就是你！”希美尔达说，“相比北海侯爵，我们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侯爵和他二十个手下加在一起都做不到的事，你却可以轻易做到。”她深沉地看了茉莉一眼，说：“茉莉，你一定要相信自己，你能做到！”
茉莉眼珠转了转，花瓣般的唇角好看地开启，坚定地说：“是的，老师！”
希美尔达与茉莉轻声说着，她们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在偷听她们的对话。
狄欧早已潜入了剧院。他先翻墙进入花园，溜到服务间偷了酒童的制服，然后假装酒童到了二楼包厢。虽然他被阻在2号包厢之外，没能窥到神秘客人的真面目，但他认出了北海侯爵。后来莫顿三世与侯爵花园密谈，他一路跟踪，只是碍于御林卫的阻挡，他无法接近两人，没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好不容易等到莫顿三世走了，狄欧才趁侯爵不备，溜进园中躲在了橡树的后面。粗壮的树干完美地掩护了他，他屏住呼吸，安静地像一块石头。
之后希美尔达来了，然后又是茉莉。狄欧只关注侯爵，没心思听两人说话，但一时又走不开，只好呆在大树后面等两人说完。
希美尔达和茉莉说的都是希夷语。在大西，除了极少数贵族出于政治目的学习过希夷语，普通民众根本听不懂。但这个语言对于在慕莲香止长大的狄欧来说没有秘密。本来他不想偷听两人说话，只是想等她们离开，可是没想到这一等，居然听到了了不得的消息。
虽然两人自始至终没提到菲蕾亚的名字，但直觉告诉他，她们的计划肯定与菲蕾亚有关。
狄欧并没有等很久，两人又说了几句就离开了花园。狄欧等脚步声走远，才悄悄从树后露出头，向她们离开的方向张望。
只一眼，他就惊讶得差点叫出声来——
茉莉的背影，怎么那么像菲蕾亚？！
狄欧揉了揉眼睛，定睛细看，结果还是一样：茉莉走路的样子，奔跑时一跳一跳的样子，都像极了菲蕾亚！也许是长期舞蹈训练的缘故，她们有着相同的步态，从背后看，即使对菲蕾亚无比熟悉的狄欧也难以分辨。
除此之外，茉莉与菲蕾亚两人年纪相近，身材相似，发色也一样！这难道是巧合吗？
不，不是的！这个与菲蕾亚如此相似的女孩此刻出现在龙见，绝对不会是偶然！
应该去探探她们的虚实才好。可是，怎么着手呢？
狄欧眼珠一转，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
虽然剧院内部设有临时客房，但“希美尔达歌舞团”一行并没有住进剧院。在希美尔达到达大西几天前，她在龙见的学生已经在剧院附近“小花仙”旅馆订下了房间。
“小花仙”与玫瑰园剧院只有一墙之隔，是离剧院最近的旅馆。虽然享受了“玫瑰园近邻”的地利，但同时也收获了剧院日夜不绝的噪音。由于噪音问题，一般客人很少入住，“小花仙”渐渐成为剧院演员们的包房。狄欧本想给店主一些好处，让他给自己旅店悄悄安排一个房间，但店主显然从别处得到了更多好处，任凭狄欧百般央求，他只是用一句“客房已经全部预定，不接新客”搪塞，就是不理他。
狄欧只好回到街上。这是天色已晚，多数店铺都关门了，他紧赶慢赶，才在一家即将打烊的糕点店买到了最后一包杏仁饼干。但在狄欧看了，仅有饼干太寒酸了，于是他一咬牙，又在一家美妆店买了一盒价值不菲的玫瑰胭脂，才算满意。之后，他将饼干和胭脂用锦袋封了，再次返回“小花仙”。他自称是玫瑰园的戏迷，看了茉莉的表演后对其无比崇拜，于是特意准备了礼物，要亲自送给茉莉，以表倾慕之情。
店主起初不同意，但经不住狄欧软磨硬泡，终于有些松动。于是他告诉狄欧，歌舞团刚到大西，人事两生，十分提防外人。希美尔达早就包下了旅馆的全部房间，在歌舞团入住期间，外人一概不见。茉莉肯定不会出来见他的。
“那可怎么办呢？胭脂也罢了，饼干可是新出炉的，放久就失了酥脆，不好吃了。”狄欧假装为难道。
店主想了想：“要不然这样：公子把礼物留下，由我去转交给茉莉？”
店主这句话正中了狄欧的下怀。但他还是做出不甘心的样子，又纠缠了一会儿，被店主好言劝慰后才勉强离去。临走前他还特意留下一杜尔的小费，嘱咐店主一定要将他的礼物亲手送到茉莉手中。
不知是被少年的热情打动，还是受到了那枚成色饱满的银币的鼓舞，店主送走了少年之后，片刻也没耽搁就去找茉莉。他今年刚过了五十岁生日，身体还好，但眼神大大不如以前，天一黑基本就成了睁眼瞎。他的旅馆里早早就点起了灯笼，但院子里还黑着。他只得自己又点了一盏。
“茉莉的房间在东面第六间，可不能走错了。”老板在心里暗暗地念着，同时对照门牌，一、二、三……一直数到六。
他敲门，很快门就开了。一个女孩出现在门后。
尽管打着灯笼，店主第一眼还是没把她认出来。直到女孩开口，他才确认对面的女孩的确是茉莉。
店主拿出锦袋，向茉莉将礼物的来历解释一番。茉莉毫不在意，看也不看就放下了。店主正要告辞，却发现茉莉身上的衣服与刚才不同。
“哟，这身服装是……？”店主举起灯笼照了照，“怎么？要排新剧了？”
“是啊，这是我的新角色。我正在试装呢。”茉莉用大西语说。剧团各种职业的戏服都有，她并不怕引人怀疑。
“哦。”老板的眼神只能看出服装的颜色，并看不出职业，但他不想让茉莉发觉，于是连声赞道，“真好，真是个不错的角色。”
“老板，您来得很巧，我正有话给您说。”茉莉说，“如果那送礼的公子再来问，请您向他转达我的谢意。不过，我从明天起要到别处演戏，不在龙见，让他别再来了。”
“啊？才来就要走？”店主有点意外，“这住宿费……”
“不是全部剧团，只是我而已。”茉莉说，“您放心，我们老师很有信用，我的那份住宿费已经交过，您只管留着，不用退还的。”
店主意识到这个外国来的歌舞团隐隐约约透着些古怪。但他没有多想。自己不过是开旅馆的，既然客人已经交齐了住宿费，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他满足地走了。
店主的灯笼从狄欧的视线中消失了。虽然灯火不甚明亮，但已经足够让街对面酒楼上的他看个清楚。当他看到茉莉身上的服装时，立刻明白了希美尔达的计划。
作者有话说第70章 第069章 茉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