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罗浮》玫瑰翡翠

22、电闪雷鸣

　　风大了，夹杂着微微的几点雨丝，打在脸上凉嗖嗖的，赵晟熙发现自己的脸烫烫的，暗暗思忖：平日在京城里，面对各样的女子都是应对自如，为何如今对着卢月娘却这般面红耳赤，心如鹿撞，手足无措呢？

　　小花却不进村，一扭头，钻进了一个黑漆漆的小山洞。甫进洞，雨已经劈头盖脸地打了下来，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地打在石头上，打在洞口的野芋叶上，落雨声连成一片。

　　却是不知是少年心动矣！

　　雨丝细细拂在面上凉爽，路边景色快速地向身后倒去，这虎上纵下跳，沟涧如平地，奔走急速，可是山雨也不慢，衔尾而来。

　　卢月娘一拍虎头：“我们去桃源洞。”小花转身窜向山坡，几个纵落已跃过小山包，凌空飞起，纵跃下山，将赵晟熙惊得差点喊出声来，终于领略了虎跃雄姿。

　　待得小花落地，已身处一个四面高山围合的山谷中，定神一览，原来是个小盆地。

　　瀑布直泻而下，清溪缓流，远处山脚平地好多房舍，耕地有水，最是富饶，田里秧苗青葱，山上漫坡杜鹃，间杂桃树。远非京城风光可比，深深一吸，满满胸腔里都是薄淡的水气味道。

　　正是最宜人居的好所在，不由叹道：罗浮多仙境，山中有桃源。

　　洞口长满了绿苔茅草，大棵的植物，洞顶上绿茵茵的青藤直垂下来，半遮着洞门。若不是小花一头冲进来，凭着赵晟熙自己是摸不进来的。

　　洞里干燥，小径光滑，看起来是个常有人进来的所在。再往深处去，路就不那么光滑了，也许村人常在这里避雨小憩吧。

　　卢月娘扭了扭身子：“下来吧。我们先在这里避避雨。”赵晟熙这才跳下虎来，心中的羞惭之心又起：怎么自己进了山，倒跟个傻木头似的了？

　　卢月娘轻轻一纵，跳下虎背，摸了摸小花亲昵地拍拍：“小花真厉害，跑得真快！”

　　小花抖了抖背毛，轻轻蹭了几下卢月娘的手，向洞内走去。“小花是去看看洞里是否有其他野兽。”卢月娘一边整理头发衣衫，一边给赵晟熙解释。

　　赵晟熙看小花远比马儿好使得多了，跑得快还能负责警戒，不由想：几时我也弄头虎来骑着？

　　外面雨下得越发的狂大和狂密，赵晟熙有点惊讶，山里的雨竟然能下到这个程度，有些担心是否会发山洪。

　　不禁走到洞口，透过青藤看去，对面的瀑布，已变身巨龙咆哮。

　　突然，一道电光从天而降，劈开天幕、云层、雨帘，如有灵银龙一般，在空中转了一个弯，扑向洞口，荡开青藤，瞬息就到了赵晟熙面前，赵晟熙眼前一片白芒，什么也看不清，心中大惊。

　　身后的卢月娘一把将赵晟熙向洞后拉去，赵晟熙就势后退。这时卢月娘的身形却暴露在前，银龙迎面而来。

　　“轰隆隆”一声，雷声震耳欲聋，山石上电光点点，山洞里嗡嗡回响，令人毛发悚立。

　　赵晟熙眼中白芒退去，就看到卢月娘软软地倒了下去。赶忙忍着全身酥的麻，揽过卢月娘，入怀柔若无骨，带着一丝淡淡焦烟味。

　　小花嗷呜一声从洞里窜出来，跑到洞口焦急地看着卢月娘，轻轻刁住卢月娘的袖子，将她往洞里拖。

　　赵晟熙知道它的意思，忙将卢月娘拦腰抱起，快步走进洞中。寻了平坦处，小花躺在地上，回头示意。

　　赵晟熙跪在地上，轻轻地把卢月娘放在小花的身上。

　　看卢月娘牙关紧紧的咬着，赵晟熙伸手探在卢月娘的鼻下，毫无气息。

　　赵晟熙感觉自己的手冷冷的，心也冷冷的，两行泪水从脸上无声地流下来，赵晟熙没有发现自己在哭泣，只是眼中的泪不停地往下淌。

　　赵晟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泣，与这个女子相识两天，还没有说过几句话，这女子救了自己三次。昨天把自己从蛇口中救下还没感谢，今天又从小花爪下救了自己，现在，又挡在雷电前护住了自己。

　　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早忘了师傅们教过的各种急救之法。只觉得天地俱无颜色，一心只念：她死了，她死了……

　　跪坐在地上哀哀地哭了起来，这个从小就不知道哭泣为何物的少年，终于哭嚎了起来。泪水蒙住了他的眼睛，在这个幽暗的山洞中，籍着雨声哗哗，赵晟熙纵情的哭了起来。十六岁的少年，从未如此接近过生死，还是一位令自己心动的姑娘。

　　小花轻轻地哼了两声，赵晟熙还在哭。小花轻声的呜咽了两声，赵晟熙还在哭。

　　一只的冰凉小手，摸着赵晟熙的头：“你为什么哭了？”

　　“呜呜呜……我还来得及说一声谢谢，你就……呜呜呜……你？你没死？！老天爷，太好了！”赵晟熙有些羞赧的拿袖子猛擦眼泪。

　　“哦，好冷，好冷，好黑啊，你是谁？这是什么？怎么有只老虎？”

　　“雷劈傻了，也不要紧，我娶你！只要你醒过来。”赵晟熙心中狂喜，爬前半步，也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了，抱着冰冷的卢月娘，用自己的体温暖着。怀里的卢月娘瑟瑟发抖，柔弱无力，闭了双眼，沉沉睡去。

　　奇怪的很，那雷电过后，山雨便收了。

　　阳光重临大地，赵晟熙抱起卢月娘，跨姿坐在小花身上：“小花，快回寨子去。”小花起身，缓步出了山洞，辩了方位，大吼一声，就往山坡下奔去。

　　赵晟熙也不管小花往哪里去，只管紧紧抱着卢月娘，紧紧抱着。

　　卢家寨就是先前看到的寨子。族长卢熊觉察到今日的山雨与往日有些不一样，雨一停就出门查看情况。

　　才出了房门就听到虎吼声，心中一愣：这小花的吼声，透着焦急，卢月娘出事了？

　　卢熊赶忙往远处张望，就见小花飞奔而来，背驮着一个陌生男子，怀里抱着一个少女，那是卢月娘。心知肯定出事了，赶忙招呼身边的孩童去通知族里众人。

　　小花脚程快，如风一般进了寨子，直奔到寨子中最高处，最大的房子前才停下。

　　众人已经围了上来，从赵晟熙怀里接了卢月娘送进最大房子里去。

　　赵晟熙下了虎背，正要跟进去，就被几个精壮男子围住，其中一人一把抓了赵晟熙胸口衣襟，恶声恶气：“你是谁，你把月娘怎么了？！”

　　赵晟熙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那人见赵晟熙支支吾吾，心下认定就是赵晟熙干的好事，挥拳要打。

　　这时，一旁的卢熊急忙叫住：“卢达，住手！不是他干的，否则小花就不会饶了他去。”卢达闻言，依旧不肯放手，恶狠狠瞪着赵晟熙：“就算如此，这人也脱不了干系。”

　　“哈哈，误会误会，他是我徒弟，贫道保证不是他干的。”众人看去，却是逍遥子分开众人走进来。

　　众人听闻，就舍了赵晟熙，齐齐对逍遥子行礼问好：“老神仙好！”

　　卢熊赶忙迎上前去，笑呵呵见礼：“老神仙您来了。真是太好了。快请进屋喝茶！”

　　逍遥子作揖还礼，示意赵晟熙跟着。

　　三人走进了房子里，这房子是卢家寨议事厅，也是卢氏祠堂。所以形制最大，建在寨子最高处。

　　入座上茶，逍遥子就让赵晟熙细说了经过。卢熊听了眼光闪烁，和逍遥子对望一眼。

　　这时，偏房里有个四十岁模样的女子走出来，到三人跟前先对逍遥子躬身问好：“族长，月娘身体没见损伤，只是不醒。还是请老神仙看看吧。”

　　逍遥子点了点头，跟着那女子和族长一起进了偏房。赵晟熙也跟了进去。只见房里与山下普通人家也没什么不同，唯一引人注目的是，靠墙角的地上铺有一张厚厚的毯子，上面卧着小花。

　　逍遥子上前查看了一番，转身看向卢熊：“月娘无事，过几日就会醒转。”

　　赵晟熙站在师父身后，伸长了脖子看了看躺着的卢月娘，突然一愣，低叫一声：“啊？”

　　听到赵晟熙的低呼，逍遥子和卢熊相视一眼，就出来房间。

　　那四十来岁的女子叫萍嫂，一直是她在照顾月娘生活起居的。上来换了新茶，便进屋照看月娘去了。

　　逍遥子喝了一口茶，笑道：“好茶。”看了一眼立在一旁赵晟熙：“你不坐下尝尝？”

　　赵晟熙这才回过神来，坐下，端起茶盅，饮了一口，竟然别有一番甘甜，令人心旷神怡。可惜赵晟熙此时心不在此。

　　卢熊颇为自得：“这茶可是此处特有的，月娘父亲用心培植的。外面可是吃不到的。”

　　提到月娘，赵晟熙放下茶盅，竖起耳朵，留心听着。

　　逍遥子呵呵一笑：“晟儿，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赵晟熙赶忙起身垂手回答：“师父，徒儿刚才看见月娘眉间出现一点嫣红，以前没有。”

　　逍遥子意味深长地看着赵晟熙：“就这个？”

　　赵晟熙看了看师父，得了允许，接着道：“那一点嫣红下，隐现一朵小红莲。”

　　“啊？！贤侄可有看错！”卢熊闻言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