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罗浮》玫瑰翡翠

21、晟熙打虎

　　能痴赶忙躬身合掌道：“阿弥陀佛！请师兄成全。”

　　逍遥子甩了甩汗巾，淡淡道：“你几时来？”能痴大喜道：“贫僧准备好了就来。多谢师兄。”

　　这才有了打扫西院，和尚登门的事。

　　众小听闻，都诧异，纷纷猜测那能痴和尚的来历。这个连小沙弥净明也不知道：自言从记事起就跟着能痴和尚，到处挂单，已走了许多地方。

　　待到鸡蛋剥好，在木盆里堆出山形。净明道：“哪位师兄帮我抬到院子里去？”清澄清慧正在做午饭。自然是赵晟熙赵淳熙兄弟俩帮忙。

　　进了西院门，就见能痴和尚，穿了袈裟，神情肃穆，盘腿坐在菩提树下。树前的石案上摆着香炉，炉中插着三支香，青烟袅袅。能痴和尚旁边摆着一个蒲团，看来是给净明预备的。

　　兄弟俩抬了木盆，放在能痴面前。那能痴和尚合掌道了一声：“辛苦了。稍等片刻，还得劳烦小师侄把木盆收走。”说罢，能痴一手拿起一枚鸡蛋，这边才塞进口里，那边又拿了鸡蛋，如此双手如流水般将鸡蛋塞入口中。小沙弥净明也吃了几个，却是很正常的吃法，还要喝水。

　　兄弟俩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有这般吃蛋的？又未见能痴咀嚼，好似整个吞下。也不见能痴肚子胀起来，竟然也没有噎住。能痴，真是能吃啊。

　　这边兄弟俩胡思乱想，那边能痴却在盆里摸了个空，低头看看空盆，摸了摸嘴道：“哎，勉强够了。”

　　兄弟俩才醒过神来，上前搬了空盆出了西院。

　　到了厨房，见师父逍遥子和两位师兄都在等着开饭那。

　　吃罢午饭，逍遥子交代：大和尚借西院练功，除非西院门开，否则不要去打搅。每日午时准备好鸡蛋。众徒都应了，各自散去。

　　晚上，赵晟熙躺在床板上却是有些睡不着。下午偷偷拉了二弟细问了那姑娘的情况，只得知，那姑娘姓卢，名月娘，家住后山卢家寨。其他的二弟也不是很清楚。

　　不知道为什么，赵晟熙很想再见卢月娘一面。在黑暗中望着顶棚，寻思了半天，决定以谢恩为由，去卢家寨一趟。谢礼嘛，就拿自己贴身带的那羊脂玉当做谢礼就好了。见了面怎么说呢……

　　赵晟熙在心中推演着见面的情形，无意中发现窗户上有金光隐现，心中有些诧异：这山里早早的都歇息了，还有谁在外面，这金光也不像是火烛之光。侧耳细听，居然听见隐约有梵唱之声，虚无缥缈，听不真实。

　　赵晟熙爬了起来，披了衣服，推开窗户，夜凉如水，一偏头正好看西院墙和那高高的菩提树冠。

　　夜色中的菩提树冠，散发金色毫光，树叶间有点点金芒闪烁，过一小会，金芒便齐齐下落，如金雨一般。接着树叶间又出现无数金芒。如此反复。院子里，有金光闪烁，与树冠的毫光辉映。

　　这等奇景，却是从来未见，赵晟熙很想去西院看看，但是，他人练功，旁人是不好打搅的。

　　赵晟熙轻轻的合闭了窗户，回到床边，想着心事躺下了，渐入梦乡。

　　次日，赵晟熙寻思着卢月娘会来送鸡蛋，可是一直等到午饭后，还不见人来，就打听了卢家寨的位置，寻了根竹棍，就独自去了后山。拿竹棍上山，倒不是说山路难行，主要是惊走路上的蛇虫。

　　山林蔽日，小路幽深。一路走来，山气霞光氤氲，不禁赞叹：这罗浮山果然是个神仙地，气象非凡。

　　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什么东西在急速奔跑，草木丛林沙沙作响。赵晟熙心里一凛，手中竹棍横在身前，全身戒备。经了昨天的事，赵晟熙可不敢大意了。

　　随着声音的逼近，赵晟熙看到路边高出的岩石上窜出一只鹿，直冲着自己，腾空而来。见是鹿，赵晟熙松了一口气，侧身让过，下一刻，一个激灵，全身寒毛倒立！不好！一只大虎紧跟着出现在岩石上，弓身垫爪，也腾空而起，直冲自己扑过来。

　　好个赵晟熙，临危不乱，蹲身，双手紧握竹竿，使了个撩天式，往空中一捅，正好点在大虎的肚皮上。只听得一声虎吼，大虎在空中失了去势，落在地上打了个滚。手里的竹竿却被大虎的力量给挫成竹条。

　　大虎爬起来，盯着赵晟熙。

　　赵晟熙这才看清是一头吊睛白额大虎，额头上一个大大的“王”字形白斑，厚厚的黑黄相间的皮毛似件锦袍，四肢壮硕，虎掌肥厚，粗尾拖地，带有黑色环纹，如同一把钢鞭一般微曲摇摆。要是平日，见了这般威风凛凛的大虎，说不得，定要赞赏两句。可是现在，那虎身前低后高，利爪外出，口中低声咆哮。就算没见过真虎捕食，也知道这虎是要准备进攻了。

　　赵晟熙紧盯着大虎的眼睛，学武之人，对战之时，讲究看对方的眼睛，由此来判断对方的出手时间和进攻方向。也不知道这虎是不是也这样。

　　就见虎眼一眯，目露凶光，前爪一按，后腿一蹬，窜向赵晟熙，张开如刀利爪，兜头划下。这要是挨上了，必定命丧黄泉。

　　就在那虎发动之际，赵晟熙丢了手中竹条，一个闪身，就到了大虎身后。大虎虽然看不见，似乎也知道方位，前爪抓地，虎腰一掀，后爪直奔赵晟熙袭来，赵晟熙再闪。大虎见落空了，便将虎尾一扫，带着呼呼风声，好似铁鞭挥来。赵晟熙腾身再次闪过一边。

　　大虎兜过身来，爆吼一声，振得山林抖了抖，惊得百鸟齐飞。

　　三击无功，大虎弱了一半气势，一人一虎，面对面，谨慎地转起圈来，

　　赵晟熙一边留心大虎的动静，一边观察周围的地势，心中暗自盘算脱身之计。

　　这时，眼角余光撇到山路曲折处，有人影晃动，是个姑娘。

　　赵晟熙心中暗道：不好。抬手去拔插在后腰上的灵渊剑，顾不得杀生的戒律，准备痛下杀手了。

　　大虎耳朵动了动，已然听到有人靠近，便舍了赵晟熙，沿着小路往来人处奔去。

　　赵晟熙目眦欲裂，大吼一声：“快走！有虎！”气运双足，沿小路奔走肯定跑不赢老虎，当下决定直线飞跃，穿林而过，想赶在那虎之前先到来人处。

　　说时迟那时快，一人一虎已到那姑娘身前，赵晟熙心里大急，运起全身气劲，一个加速突刺，手里灵渊剑吞吐蓝芒，发出轻啸，却刺在空处。

　　赵晟熙心中一沉：这姑娘怕是要性命不保了。

　　正要寻找大虎，这时，听到那刻在心底里的声音，温言软语：“你为何欺负小花？”

　　赵晟熙闻言一愣：什么小花？！好像姑娘没受到伤害，那么那虎呢？好像是卢月娘啊！

　　定了心神才看到，那姑娘正是卢月娘，而那大虎正在卢月娘身后。赵晟熙急了，大叫：“姑娘，小心那虎。”说着就要上前将卢月娘护在身后，却被卢月娘拦住了，娇嗔道：“这虎是我养的。平日里从不伤人。定是你欺负它了。”

　　赵晟熙心中叫冤：它不欺负我就好了！再看那虎，收爪端坐，拿头轻蹭卢月娘，神情亲昵，形似大猫。

　　卢月娘拿手轻轻拍了那虎的头，对着大虎一样也是温言细语：“这位是三清观观主的徒弟，才来的，你认识一下。”

　　那虎呜咽了一声，不搭理赵晟熙。卢月娘笑着对他说：“它叫小花。是我从小养大的。”

　　赵晟熙有些讪讪，才来两天，先是踩了小蛮的尾巴，惹得小蛮缠身，再又捅了小花的腹部，要知道虎的腹部是最薄弱之处，而且那虎只是捕食路过而已。而这两位似乎和卢月娘关系非同一般，真是有些尴尬了。又不知道该如何跟虎道歉，只嘿嘿的挠头笑。

　　此时，林风阵阵，月娘抬眼望向飞云顶，见峰顶有黑云渐染，快要下雨了：“走，我们快回去，山里雨来得快。”赵晟熙也抬头望去，只见雾霭重重，云雾缭绕，看不出要下雨的样子。不过，既然山里人说是要下雨，那就是要下雨吧。

　　拍拍小花的头，小花站了起来，赵晟熙这才发觉，小花身高三尺有余。

　　卢月娘跃上了小花的身子：“快上来，要下雨了。”

　　赵晟熙又是大惊，这是要骑虎？

　　“快点，这里没有避雨的地方。山雨凉，淋着了会得病的。”月娘催促他。

　　赵晟熙这才发现月娘只穿着葛衫裙裤，若是淋透了雨，那就贴在身上了。赶紧跳上虎背，才发现月娘几乎坐在自己怀里，妙龄少女的体息，直入脑中，不觉一晕，木讷痴傻了起来，手也不知放在何处，只能紧紧握拳搁在自己腿上。心中不停的怦怦直跳，仿佛要跳出来似的。

　　小花见二人坐定，一个纵跃，扑了出去，几乎把赵晟熙抛下背来，慌忙之中，赵晟熙一把抱住了月娘，觉得冒失，又赶紧松开手，差点二次掉下虎背，生生使了腰马功夫，这才稳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