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罗浮》玫瑰翡翠

19、三清古观

　　罗浮山脚下，一条溪水，奔流而下，在洼地处聚成水潭，潭水清澈。马儿在潭边饮水，惊得鱼儿窜进潭水深处。

　　虽然赵淳熙很想一气跑回去，可是众人的马儿一路急行，都有些疲乏了，只得在此处休息。

　　赵晟熙登上一块高石，抬头向山上望去，只见山上青翠苍茫，黛瓦红墙，飞檐宝塔，掩映在古树间。见此美景，赵晟熙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赞叹一番，却又在眼里看到了，山上有霞光隐现，云气蒸腾。赵晟熙揉了揉眼，再看却不见了霞光云气。

　　这时听到赵淳熙在高石下面喊到：“别看了，这罗浮山上有四百多个山峰，一眼是看不透的。走，我们回家。”

　　赵晟熙笑着摇摇头，弟弟已经把这里当成的家，难怪呀，他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四年多。

　　众人上了马，过了小溪再往前走，转个弯上坡，绕过一个小山包就到了三清古观。

　　观前先是一片宽阔的湖水，风吹过，微波潋滟。湖面野荷已经成片了。众人沿湖行过，野草丛中水鸟腾飞，林间仙鹤长鸣。

　　一众人等在观前下马，赵晟熙看道观门脸不是很大，两边青砖墙，正中八字内凹，黑漆三开大门，门梁上匾额上三个描金大字：“三清观”，古拙高雅。

　　清澄清慧早已从观内迎了出来。二人与众人见礼后，清慧招呼着众人将带来的东西搬进客堂。

　　清澄引了赵晟熙赵淳熙两人往道观里走去。

　　赵淳熙问清澄：“师兄，师父呢？”

　　清澄一听就笑：“去华首寺蹴鞠了。”

　　“啊？怎么没带师兄们去？”赵淳熙有点诧异。

　　“师父说你和师弟今天要来，叫我俩等着呢。安顿好你们，估计他老人家就回来了。”

　　赵晟熙一旁听得却是张口结舌：什么？道士与和尚一起蹴鞠？

　　佛道相争由来已久，时至今日，虽然两方不是势同水火，但也大多老死不相往来。这罗浮山中居然道士同和尚一起蹴鞠？几时道士同和尚和好了？赵晟熙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这罗浮山很有意思啊。

　　赵淳熙拉着哥哥先去了安排给赵晟熙的房间，进了门一看，赵晟熙咂舌道：“这等简朴？”只见房间狭小，房间内只一张木桌一条长凳，一张板床，一张书架，一只樟木箱。要知道，在家兄弟俩可是每人一个院子的，还有一堆的丫鬟小厮伺候。在这里就得一间房，以后都得自己打理一切了。

　　赵晟熙有点作难，不过转念一想：弟弟能过下来，我这个做哥哥的还不至于这等娇气吧。

　　房里随从们来来去去，正在归整带来的行李包裹。见无处落脚，赵淳熙让哥哥取了干净的衣服帕巾，又拉了去了自己的房间。

　　兄弟俩的房间挨在一处，房间大小陈设相同。赵淳熙取干净的衣服，对哥哥道：“走，我们去水里泡泡去。”

　　岭南四月底，气温已甚高，一路赶来，身上已是汗透，衣衫粘在背上，早就汗湿后晒干，干透了又被汗湿透。

　　赵晟熙出了房门正准备往大门走，被赵淳熙一把拉住道：“哥哥，前面那湖去不得，有巨鳖会咬脚趾头的。我们去后面。”

　　出了后门，沿着小路转了个弯，就见到山体内凹，环抱一匹白练，从天而降，跌到谷底碎玉四溅，甚是壮观。

　　瀑布下积水成潭，清澈见底，周边有树木环绕，隐蔽安静，洗澡最是便利。

　　且不说兄弟二人，如何在水中嬉闹。

　　但说观里是人来人往，随从仆人忙着搬运行李。从山下带上来的行李中有一半是各种肉食。肉干、咸肉、腊肉、林林总总，南方湿气大，大多拿油纸包了放进缸里，再放些木炭，石灰，然后封了口。有些挂在灶台上的横梁处。

　　待到归置得差不多了，清慧带了几个人，出门转了一圈，回来时众人手上抱着青菜萝卜等食材，个个肥壮，人人诧异，直道这罗浮山地肥。

　　时进正午，清慧开始烧火做饭，众人帮忙。难得观里有这么多人，一时笑语欢声，很是热闹。

　　不多时，饭菜飘香。赵晟熙兄弟二人进了东院饭堂，招呼众人，却发现师父逍遥子还没到。正猜度逍遥子回来吃饭不时，就见逍遥子闻着菜香就进来了。

　　众人赶紧行礼。逍遥子一摆手笑道：“这里没那么多俗礼，都坐都坐。”众人在赵府也都相处过些日子，知道逍遥子性子随和，就围坐了吃饭。

　　虽然都是些水煮青菜，清炒的鲜笋、蕨菜，笋干煮的咸肉，清蒸的腊鸡。但是众人直叫好吃好吃。这顿简单的饭菜吃得满足。

　　吃罢饭，众人歇息一会儿，就被赵晟熙打发回去。一个人也没敢留。赵淳熙第一次来的时候，曾经跟来两个小厮，结果被逍遥子给打发回去了。

　　众人离去，道观恢复了安静。

　　逍遥子招来四位弟子，先对赵晟熙道：“你才来，先歇息两天。”然后，对清澄清慧和赵淳熙道：“你们把菩提院收拾一下。有客要来住几天。”

　　清澄清慧有点诧异：“是西院么？”逍遥子点点头。清澄清慧进道观以来就没见西院住过人。

　　兄弟两一时无事就跟着清澄清慧一起去开了西院门，帮忙收拾。西院不大，院子北边有一间单檐小殿，门楣上挂一匾额，上书：“菩提”二字。这菩提二字却是从院当中那颗菩提树而来，枝繁叶茂，树前有个石制的香案。赵晟熙看着怎么觉得这树好像有情绪，一种怡然自在的感觉。

　　菩提院虽然没人住过，但是一点也没有破败冷寂的景象。院里除了那菩提树，杂草不生。气息清新，让人心生愉悦。小殿虽小却是精神得很，小殿里只一张禅床。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是扫扫地，擦擦灰，在床板上铺了草席。四人也不知道是哪个要来，边收拾边猜测。

　　收拾完了，掩了房门，清澄清慧就休息去了。赵淳熙带着赵晟熙四下乱逛。赵晟熙发现道观西边几块菜地里的各种菜长得特别丰茂，旁边的树木杂草也长得与别处不同。抬头一看正见那颗菩提树的树冠露出墙头。心中暗道：这菩提院有玄妙啊。那要来的客更是何等人物呢？

　　没过多久，有人登门了。

　　来着是一位和尚，拎着一篮鸡蛋。只说了一句：小僧奉命送鸡蛋，送进厨房就走了。

　　清慧有些糊涂，禀告师父，逍遥子道：“嗯，晚上炒几个！其他的收好。”

　　当晚，逍遥子领着四个弟子做完晚课。只留了赵晟熙和赵淳熙在大殿里说话：“晟儿啊，师父不让你修道，你可有怨？”

　　赵晟熙束手回答：“弟子不敢！”

　　“嗯，你与道有缘，只是你与这世间诸多牵绊，尘缘太重，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你将来了了自己的事，再看是否有修道这机缘吧。”

　　赵晟熙轻声道：“是！”

　　“将来苍生俱在你手，你心中可要有仁慈二字。此次为师要你前来，少不得授你些兵书，阵法。就是淳儿，我也有教过他一些，将来可以成为你的臂助。”

　　赵晟熙心中略略明白了一些，还是轻声应了一句：“是！”

　　“这罗浮山可玩之处颇多，也多诸恶兽，你为我弟子，不可杀生！路途劳累，早些休息去吧。”

　　赵晟熙和赵淳熙一起应道：“是！”便回房各自安歇了。

　　初次在山林中过夜，赵晟熙有些不习惯。半夜醒来，就听得外面虎啸阵阵，还听见东院厨房里有翻找声，一会又没了动静，便又睡了过去。

　　第二日，早起，跟着师兄做完早课，吃罢早饭。又跟着师兄挑水浇地，洒扫庭院，开始了道观生活。

　　道观里慢慢的来的人多了。有来上香祈福的，有来求医问药的，有来取水的。道观里有一口井，井水甘醇。

　　清澄笑言，常饮这井水能强身健体，师父炼丹药也是从这井里取水。来的多是附近的山民或乡民。今日却是有些不同，来了不少人是送鸡蛋的。

　　厨房桌上已经收了有三、四篮，约莫已近百枚。

　　赵晟熙又接了一篮鸡蛋，往东院厨房走去。才进得厨房，便大惊失色。

　　赵晟熙拎着篮子迈步进了厨房。走近案桌前，抬手正要把篮子放上去，就觉脚下踩着一个圆形的物事，还会动，忙低头看去却看见桌下窜出一张大嘴直冲自己腰部扑来。

　　赵晟熙虽然心惊，但是不乱，速退一步，同时将手中篮子往下加力一沉，撞向那张大嘴，“碰”一声，一股大力将赵晟熙手里的篮子震脱手，鸡蛋四下乱飞，那大嘴一闭回缩，这才看清是个蛇头，是个拳头大的蛇头，眼似铜铃，闪着戾光，两排勾齿，尖利似刀。赵晟熙顿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奔后脑、

　　见那蛇又有前冲张嘴的意思，赵晟熙闪电出手，抢占先机，双手掐住蛇颈，大叫一声：“二弟快来！二弟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