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糖》rattan

36、番外3（上）

　　欧洛在紧急呼叫铃声中睁开眼，终于感受到了一点身为军部王牌的紧张感。
　　他起身洗漱，边刷牙边点开了响个不停的通讯请求。
　　“停机坪，20分钟。”阿诺德言简意赅道。
　　“好。”
　　没问什么原因，他迅速洗漱完毕换了衣服，直接从快捷通道往停机坪赶。
　　詹金娜站在游隼机体下方，配合上面的机师进行起飞前的最后检查，见他直接进了停机坪还有些吃惊：“我以为你会走上面呢。”
　　她让别的机师直接把驾驶舱嵌入战机，趁这个空隙跟欧洛聊了几句。
　　“还习惯吗？听说游隼刚修复完毕你就主动请缨去前线，明克挺担心你的。”
　　“还好，闲了几个星期，把以前自己买的书重新看了一遍。”欧洛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像在看新书，觉得还不错。”
　　“那就好。”
　　詹金娜朝他笑笑，让出了悬梯落下的位置。
　　“欢迎归队，欧洛中校。”
　　克莱勒星云战役后，“英勇殉职”的欧洛少校被追升为中校军衔，授予联邦蓝星勋章，成为蓝星勋章最年轻的拥有者。这个军衔当然没有因为欧洛没死而被撤回，他现在仍然是联邦中校，王牌战机游隼的驾驶员。
　　一切好像都和以前一样，除了他不完整的记忆。
　　在重新脱离休眠状态的“游隼”配合下，他重回军部的进展非常顺利，甚至通过了研究院的记忆检测——阿诺德把他和“游隼”私自进行对接的事瞒了下来，军部只知欧洛在奥古斯塔斯叛逃一战中意外和“游隼”连接，记忆紊乱进行手术后恢复了大部分记忆。
　　虽然事实上只是一小部分，但似乎已经足够瞒过委员会了。欧洛顺利拿回了自己从前的所有身份，冻结的银行账户被解封后他惊喜地发现自己不是穷光蛋了，于是拉着加拉瓦趁假期去中央舰队买了一通礼物。
　　有给欧渝的，给阿诺德的，给加拉瓦的，给卡桑德拉的，给指挥四部所有人的，给医疗翼的布朗医生的，还有给沉睡不醒的斯莫利特和塞拉女士的。
　　他难得有钱花，把自己在校期间攒的一点津贴也转到原来的账户里，揣着十几万联邦币在商店里逛得眼花，最后还是在加拉瓦的建议下挑了大部分礼物。
　　“你居然是这么傻白甜的设定，我以前还以为‘游隼’是个酷酷的大哥呢。”加拉瓦对欧洛的真实身份倒是接受得爽快，边吃冰淇淋边大肆感叹，“天呐，我居然跟偶像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久，现在跟你要签名还来得及吗？”
　　“……你到底有几个偶像，我怎么记得已经换了两个人了。”
　　欧洛吐槽道。
　　“我崇拜的是王牌三人组啊，是你要来捣乱的。”加拉瓦也不示弱，“我怎么知道自己偶像是个小可爱，是你自己不符人设。”
　　欧洛想了想他失忆时是怎么想象的自己，觉得有点理亏，弱弱反驳道：“是你自带滤镜，我什么也没做。”
　　加拉瓦大声嘘他，完了想起另一件事，问：“那学校那边……你就不去啦？”
　　“嗯，要在医疗翼疗养一段时间，之后可能直接归队，应该不回去了。”欧洛有点不舍得，但还是跟他说了自己的打算，“委员会好像没有让我继续回学校的打算，他们对我恢复的程度还存在疑问，要我继续静养避免意外。”
　　“也对，毕竟你都想起以前的事了嘛，没理由再回去上课考试。”加拉瓦低头笑了笑，看起来有点沮丧，但还是说，“那我帮你把东西收拾一下寄过来吧，省得你再跑一趟了。”
　　他没说什么，可欧洛跟他朝夕相处几个月，怎么可能看不出他这么明显的想法？
　　“我当然还要回去啊。”欧洛伸手拍了他脑袋一把，笑道，“你帮我占座打饭这么多次，要好好在学校食堂也请你吃一顿。”
　　“一点小事而已，你还借了我那么多笔记呢。”加拉瓦突然想起还有这茬，又高兴起来，“那你笔记是不是不要啦，留给我怎么样？”
　　欧洛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他美滋滋道：“这样我也有你的签名了，加上之前莱辛教官和欧渝教官给的课程评价，就能集齐三个签名了，嘿嘿。”
　　“……”欧洛有点无语，“那我不如找张纸重新给你签吧，让他们俩也签上。”
　　“可以吗！”加拉瓦的眼睛瞬间亮起来。
　　这点事情欧洛当然不会拒绝他，他心里明白这只是加拉瓦借机岔开话题，但也认真地接了对方的笔记本，准备晚上回去找阿诺德和欧渝签名。
　　这本笔记本后来被加拉瓦收在了自己放成绩单的抽屉里，说是要警醒自己好好学习，欧洛拿他没办法，收拾好行李自己回了军部。之后再收到加拉瓦的特别通讯，已经是他在开学第一次能力检查中拿了全年级前十的时候了。
　　欧洛坐在游隼的驾驶舱里，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屏幕和操控台，觉得自己身体里的热血正在蠢蠢欲动。
　　不能输给别人，更不能输给从前的自己。他这么想。
　　他伸手启动了系统，将耳机戴上，片刻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检测到您的个人信息，驾驶员欧洛，我是你的专属导航员‘游隼’，很高兴与您共同作战。”
　　“我也是。”欧洛笑了笑，右手握住操控杆，左手在操控台上活动一下，然后打了个响指。
　　“战机游隼，出发。”
　　“这次的任务主要是清除克莱勒基地附近盘踞的零散叛军，可能有地面作战，你不用参加。”阿诺德在通讯频道里说。
　　“为什么不用参加？”欧洛有点疑惑。
　　“委员会的命令，不是我出的主意。”阿诺德不仅没瞒他，反而还说，“你可以挑个关键时候加入战斗，事后再给委员会打报告。”
　　欧洛沉默了一下。
　　“……我发现你怪怪的。”
　　阿诺德没问为什么，频道里一片安静，直到欧洛忍不住自己把原因说出来。
　　“你好像有点……太纵容我了？”
　　“我没有理由不让一位战士参加战斗。”阿诺德说，“何况这位战士是我的搭档，当然要和我共同行动。”
　　欧洛准备拉升战机高度的手顿了顿，笑起来。
　　“怎么了？”已经开始升空的阿诺德问。
　　“没什么。”
　　欧洛笑着启动了航空模式，右手握住操控杆，将战机的飞行高度猛地抬升，在“游隼”的导航下定位了上升气流最强的位置，随后按下切换形态的按钮，启动了那个曾经让他在模拟飞行的第一堂课上输得莫名其妙的推进器。
　　游隼黑色机体两侧的机翼被收回，尾部推进器开启，像一只即将进攻的猛禽，直冲云层。
　　军部的高级工程师曾经这么评价过战机游隼：在战场中伺机而动衔住敌人咽喉的幽灵，它藏身于奔狼一往无前的攻势之后，配合驾驶员的作战风格，将成为战场上最可怕的一把尖刀。
　　欧洛不是它的第一任驾驶员，但游隼在他的驾驶下确实不愧对这位工程师的评价。他将奔狼护送出叛军的包围圈，又以一人之力拦住了九架叛军的最高科研成果“金钩”系列战机，在克莱勒星云战役中的表现甚至超出了那样高的评价。
　　他不能输给过去的自己啊。
　　驾驶舱里有恒温恒压系统，但穿越大气层的时候，欧洛还是感受到了细微的灼热感和震动感。由于气流对撞，战机只能依靠推进器的推力冲出大气层，期间“游隼”一直为他报告机体外壳的摩擦损伤，虽然只是一点微乎其微的损伤，却真切地让欧洛有了实战的感觉。
　　“损伤稳定控制在0.00015%以下，可以继续飞行。”“游隼”汇报道，“战机奔狼位于11点方向300个单位处，预计3秒后完成汇合。”
　　它话音刚落，欧洛已经看到了左前方奔狼的机体——漆黑机体上唯有金色花纹格外醒目，阿诺德为他关闭了外壳迷彩，静静在大气层外缓速飞行。
　　是在等他吗？
　　“阿诺德。”
　　“嗯。”那人应了一声，“走吧。”
　　奔狼的金色流线型花纹迅速黯淡下去，开启了光学迷彩，只有在内部连接的监控屏上才能看到它的存在，欧洛却安心地笑笑，也跟着开启了迷彩，和他分头按照预设的路线飞去。
　　叛军在克莱勒星云的军事基地附近有几个小的补给点，原本主要负责后勤补给中转和弹药储备。上次欧渝带队清剿军事基地的叛军，几乎将敌人全歼，却还是有百余条漏网之鱼从火力网中逃了出去，其中也包括奥古斯塔斯父子。
　　他们这次的任务就是追剿盘踞在补给点的叛军，需要将这一带的几个宜居行星都排查一遍。这个任务不难，原本只需要阿诺德一个人带队就能完成，这次却例外派了欧洛一起来。
　　“是我提议的，想让你找找状态。”阿诺德说。
　　“奔狼”和“游隼”不再像之前一样只通过通讯网络交流，而是为这次行动将系统短暂连接在了一起。这么做有两个原因，一方面是为了让阿诺德照看欧洛，另一方面是试验“奔狼”残余病毒的清除成果。
　　上周研究院的工程师们用新程序进行了新一轮的病毒清理工作，由“奔狼”本身和重新启动的“游隼”共同监督进度，最后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果——深藏在“奔狼”系统深处的那一小串顽强的病毒代码，终于停止了繁殖。
　　这次短暂的连接测试中，“游隼”没有受到病毒的任何影响，也没有出现任何排斥反应，而且，它对“奔狼”的系统作出的评价是“无感染风险”。
　　也就是说，如无意外，“奔狼”在完成剩余病毒的清除工作后，就可以正式加入“游隼”和“夜枭”的连接网络了。
　　“很高兴认识你，‘奔狼’。”
　　欧洛打开连接系统，看着代表“奔狼”的蓝色小点，发自内心地觉得高兴。
　　“谢谢，很荣幸为您服务，驾驶员欧洛。”“奔狼”礼貌地回复道。
　　他们驾驶战机分居队伍两翼，后方跟的是两支制式战机小队，正是他在模拟舱里驾驶的F79。编队呈V字队形飞行，设定的目标是军事基地附近的WE3号行星，即将在那里迎来本次行动和叛军的首次“亲密接触”。
　　欧洛透过航空玻璃看外面，除了“游隼”监测战机飞行情况发出的实时汇报，整个驾驶舱内静得他只能听见呼吸声。
　　包括他自己和阿诺德的。
　　他们只连接了彼此的战机，对编队其他僚机的命令全部通过“游隼”和“奔狼”下发。战机平稳地按既定航线飞行，欧洛握着操控杆，静静听着两人透过通讯系统交织在一起的轻微呼吸，突然笑了笑。
　　“怎么了？”
　　“没什么。”欧洛傻笑一下，通过文字频道给他发了个笑眯眯的表情，“只是觉得，这样像和你两个人一起旅行。”
　　“你想的话，之后我们找个假期出去旅行。”阿诺德说。
　　“好啊，说定了。”
　　欧洛边跟他聊天边控制战机绕过航线上漂浮的一颗陨石，看了看前面的情况，有点疑惑：“我这边好像有点不对。”
　　他把监控屏切换到全息扫描的镜头，发现既定航线已经被漂浮的碎石占据了大半，扫描完毕后“游隼”开始飞快地弹出预测结果，安全性预测一栏红通通一片，全是警告。
　　“安全通过的可能性约为7.3%，建议更改航线。”
　　“前方障碍物持续增加，预计10秒后安全可能性将降至5%以下。”
　　“前方障碍物持续增加。”
　　“警告，建议更改航线，3秒后机体将直接接触障碍物。”
　　欧洛拨转了操控杆，让游隼换了个方向，朝碎石带边缘飞去，堪堪避过飞来的一块直径3米左右的碎石。
　　“怎么回事？”阿诺德显然听到了警报声，却没有立刻发问，等欧洛脱离危险地带，指挥“游隼”重新设定航线时才开口，“航线是出发前设定的，不应该有碎石带。”
　　“有颗小行星被人击碎了。”欧洛左手飞快地在操控台上输入一连串指令，在“游隼”的导航下改变航线，另选了一条绕开碎石带的远路，“你小心一点，我怀疑有人在捣乱。”
　　这个规模的碎石带，恐怕是动用了大火力武器——如果叛军在这一带还有这样的火力储备，他们的行动无异于投怀送抱，主动把自己送到对方嘴边。
　　拥有能击碎小行星的火力，之前却一直隐藏，连欧渝带队清剿都没能把这武器逼出来。欧洛一边按照“游隼”设定的新航线飞行，准备到集合地点先和阿诺德汇合，一边有些疑惑地想：现在才显山露水，上次清剿时他们把武器藏哪了？
　　被击碎的星球显然离原定航道不远，碎石带横亘在前往WE3号星球最近的航线上，哪怕欧洛自己长了翅膀也不敢随便从中飞过。他远远避开还在继续向外扩张的碎石带，边留意周围的状况边和阿诺德交流。
　　“你那边怎么样？”
　　“没事，飞行部队也和我在一起。”阿诺德显然在调阅他这边的全息扫描镜头，声音听起来很不放心，“我带队和你汇合，注意观察有没有埋伏。”
　　“不用这么紧张，叛军大概不会急吼吼地出来打草惊蛇……”
　　欧洛开始还没当回事，话说到一半突然闭了嘴，头一回发现自己有点乌鸦嘴的潜质。
　　一队标准的叛军制式战机像黑漆漆的鸦群，正从碎石带的另一侧气势汹汹地绕过来，目标当然是看起来飞得十分孤立无援的游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