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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姐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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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鸿姝送走依依不舍哭哭啼啼的姨娘后,看着李郐守护送姨娘远去。她故意忽视了李郐守不解又疑惑的目光。
李郐守想过来攀谈,萧鸿姝转身而去。
李郐守怏怏而去,眼底蒙上了一层阴郁。姝儿这样的表现让他心中有了不安之感,似乎让他无法捉摸了。但没多久他就想到肯定是突然要她入宫,她一时间受不住迁怒他罢了。
一直到姨娘的马车都看不见了,萧鸿姝仍旧在角门后站着,她此刻的心情越发恶劣。
小丫鬟竹青道:“这里风大,姑娘我们回去吧。”回到屋内,她忙着给姑娘端热水热毛巾敷眼睛。
萧鸿姝母女俩这两天一直哭,想着就哭一场。姨娘说她无能,救不了女儿,还要女儿护着她;萧鸿姝则是回想着前世嫉恨和痛苦,又恨章之鹄对自己无情无义,所以索性借着母亲的哭声畅快一场。
萧鸿姝眼圈儿红红的,鼻头也红红的,要是别的姑娘哭的如此那定要损害容颜的。然而她红红的鼻头犹如雪山上俏丽的玫瑰,清冷中带着妩媚,带着别样的美丽。
竹青近距离看的时候心头一窒,恍然中被她容光艳色所摄。
外面都说定国公府大小姐萧窦潆天姿国色,姝色无双。然而要竹青来说,纯拿容貌来说那萧窦潆比不过自家小姐。
可惜自家小姐的爹是三房庶出的,加之小姐也不是三房夫人生的,是姨娘肚子里出来的,自小无人搭理。没有大小姐名气大,且性子又是软弱娇嫩的,要不是有侯爷护着,肯定被夫人胡乱配人了。
当初那西府的胡大爷便要娶小姐做填房,只因他愿意给五千两银子,夫人便有些意动。那胡大爷年近五十又老又丑且身患恶疾又爱打老婆,他的前两任妻子就是被他磨挫死的。
小姐这花一般的身子一旦嫁过去,可见地便会没了命。姨娘又急又气,求老爷夫人开恩,但求告无门。后表少爷出面,帮着小姐求了小侯爷,小侯爷便救了小姐还买了宅子养着小姐。
且小侯爷还帮着表少爷谋取了职位,表少爷有了职位后,姨娘娘家也有了些依靠和帮衬。去年姨娘生下了小少爷,有了儿子在府里日子好过多了。
小侯爷说他独自承爵,家中长辈不再,只有一个叔叔在西北驻扎领兵,等他叔叔回京,定会给小姐一个名分,不让她无名无姓地做个外室,小姐便一心一意等着小侯爷娶她入门。但如今,小侯爷又要送小姐入宫?
竹青为小姐担忧,当今天子这可怕的名声就连她这个小丫鬟都有所耳闻。
“要不再去求求小侯爷,本就是大小姐惹出的祸事,却牺牲了小姐你。”竹青的眼泪流下来,为小姐委屈。
萧鸿姝叹息一声,“罢了。等我入宫后你就回我姨娘那里,帮我看顾着姨娘一点。”她不打算带竹青入宫,竹青这丫鬟和她一样是个有口无心之人,去了那深宫,恐怕死得快。
前世也这样,她入宫没多久竹青就惹到了明珠公主被打了板子,发起了高烧没了。
竹青不愿,萧鸿姝板起脸,拿出一个匣子,“这是小侯爷给我傍身用的,你帮我收着拿给姨娘。还有,我让你回去是有作用的,你回到府里,那小坤厚是不是还等着你呢。你们俩成亲后,一里一外帮着姨娘,置办一些产业来,我和姨娘说过了,等阿弟一满十岁,便放你们夫妻俩自由身。”
“别哭,听我说完,你回去后留心府里动静,再帮我打听一个叫影壁的娘子,她原先叫这名,家住在后海那一片,你打听这个人也别吱声,等我联系你。”具体怎么联系萧鸿姝自己现在也没谱,但先未雨绸缪着吧。
如此这般安排了许久,竹青依旧想跟着萧鸿姝。最后萧鸿姝发了火,她才不提。明日她便回定国公府,等着皇家派人接她入宫,今天是她唯一的自由时间了。
萧鸿姝却哪也没去,待在房间内想着自己前世入宫后发生的几件大事,盘算着自己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转眼间便到了午后,竹青进来小声道:“表少爷又来了。”
“不见。”萧鸿姝没好气道。
她不想听李郐守巧言令色,把死的说成活的,忽悠着自己上当受骗。前世她非常信任这个表哥,除了章之鹄就是对这个李郐守言听计从。
然而就是他把自己弄得最惨,还是他出了这个恶毒的替嫁计划。要不是留着他以后还有用,在他带着姨娘来那次萧鸿姝就想和他拼命了。
李郐守是萧窦潆的终极舔狗,还是起事挑拨的中坚分子。而她之所以沦落成为章之鹄的外室也是他设计的。
那次上阳节,定国公府几位小姐出门逛花灯。上京众多名门公子想一睹萧窦潆风采,结伴出行,一度造成了拥挤,就是在那个时候她认识了章之鹄。章之鹄以为她是萧窦潆,冒着被踩踏的危险救了她。她才和他有了纠缠。
而随后她及笄不久,家中有官媒上来为她说亲,嫡母对府中庶女一向不上心,随意嫁了也有。记得当初求亲的有新科举子,有官吏子弟,还有皇商等后人。
按照父亲和国公府的门第来说,她嫁给那新科举子最好,然而突然又冒出来一个胡大爷,一出手就是五六千两银子的聘礼。嫡母动了心,想把她许给胡大商人,这惹得她惶恐不已。
后来她才知道那什么胡大人压根就是李郐守搞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心甘情愿地给章之鹄做外室。
李郐守心机之深沉无人能比。要不是死前得到机缘知晓真相,哪怕她再重生一百次也不会怀疑这位好表哥。
而且他和章之鹄对萧窦潆爱入骨髓,后面为了萧窦潆还设计了三皇子。萧鸿姝想到这里冷笑,就是不知道三皇子知不知道他有这么多情敌了。
竹青欲言又止,萧鸿姝问:“怎么了?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表少爷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说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她把一枚金丝剪放入萧鸿姝手中。
萧鸿姝见到此物,神情一动,冷冷道:“他在哪?”这金丝剪是她在一次宴会上宁国公府的一位夫人给她的,她宝贝的不行。后来萧窦潆见了说了一句不错。然后她就被嫡母逼着把这金丝剪送给了萧窦潆。她暗自哭了很久,但面上还说着萧窦潆能用得上这剪刀是她的荣幸。后来萧窦潆也回礼了,给了她一个金项圈。也被她嫡母拿走了。
“表少爷在花厅等着,小侯爷也来了。”
在花厅萧鸿姝见到了一个她出乎意外又意料之中的人——萧窦潆。
花厅内暗香浮动,光影摇曳中有一俏丽身影端坐,章之鹄在她对面坐着,眉目含笑。
萧窦潆穿着月白色的花领襦裙,外罩淡红色袖衫,抬手时候露出一截如雪皓腕,那飘逸姿态显得她灵动出尘,姿容欲仙。
姐妹相见,寂寂无声。
“五妹妹。”萧窦潆唤她一句,打破了这古怪又安静的气氛。然后她又对章之鹄道:“小侯爷,可否让我单独与五妹相谈。”
章之鹄退出,走到萧鸿姝身边的时候轻声说了一句:“莫要闹脾气,一切有我。”
萧鸿姝只管看着萧窦潆,不知道她此刻来目的是什么。上辈子是没有这次见面的,她从定国公府里出嫁的时候也没有见到萧窦潆,那个时候萧鸿姝已经在定国公世子送到江南保护起来的路上了。
“大姐。”她回了礼,坐下后直言不讳问道:“找我何事?”
萧窦潆打量着这个五妹妹,脑海里回忆着与她相处的时光,记忆里这个妹妹不爱说话。总是低着头,要不就是怯怯的跟在众人身后,要不就是总是生病着在自己院子里,怯弱又无趣,没有丝毫存在感。
萧窦潆也就是每年过年时候在老祖宗那里能见她一两次,去年听说她出嫁了也没人关注了。要不是这次她被皇命所迫,恐怕家里人也不会想起她。
母亲说她见过了萧鸿姝这张脸,与她有五六分相似,再装扮一下,入宫的确能蒙哄过关。
但此刻她看着眼前人一张素白娇艳的脸,水光潋滟的眸子,又看看她婀娜妩媚的身姿,心里一突,这个样子可比她想象的要出色多了。
她瞥见萧鸿姝脸上的不耐之色,萧窦潆才回过神来,淡淡苦笑:“我知入宫这件事委屈你了,五妹,我来此是为了向你道歉。你有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办到的,尽可提出。”
她有什么办法,父亲还未袭爵,外祖母为她惹恼了皇帝气病了,祖父祖母又躺在病榻上,她本想打着为祖母侍疾的借口免入宫。
然而宫内传来消息是除非定国公夫人死了,她守孝不能入宫,不然爬也要爬进宫去。而她指望着三皇子,他却被太后关进慈宁宫,太后暗示她不可再攀扯三皇子,免得连累三皇子被贬出京。
她是定国公府娇养着嫡女,如何能进宫被那暴君磨挫,母亲哭死过去,逼迫着父亲想办法。就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章之鹄小侯爷派人送信过来,说寻到了办法——找人替嫁。
家里人一合计,又和三皇子那边通了气,联系了内外各种势力,这事就这么办了。此事知道的就那么几个人,本来也打算瞒着她的,但是还是被她知道了。她便来了,她对萧鸿姝有愧——这个妹妹入宫九死一生,她终究是愧对于她。
“好。我要你照顾好我姨娘和弟弟,还有你的贴身侍女给我,还要你的嫁妆和你身上的这枚玉佩。”萧鸿姝毫不客气地开口要求,“府里的你身边的养生赵嬷嬷也要给我,陪我入宫。”
萧窦潆怔住了。这身外之物她并不在乎,但她身边的人……
“姐姐舍不得?”
“我给你。”萧窦潆答应道:“你放心,我们国公府绝不负你。”
“那姐姐你自便,我先回去了。”说罢,她毫不犹豫地走出花厅。多和萧窦潆多待一秒,她就越呕的慌,看到萧窦潆那张脸心里就烦躁难堪。
这人命太好了,无论出了什么事都有一大堆人护着捧着,小时候一起去游船,她着了风寒,所有人都要受罚;长大后,姐妹们说亲了,娶不着她的,便选其他姐妹,三姐的婚事就是这样来的。
三姐回门和大姐闹了一场,才传出这些风言风语。府里姐妹们哪能不议论?三姐直言不讳地说和她一起只会让人憋屈,还让其他姐妹警醒点。这当然会被当成嫉妒,老夫人大怒,罚了许多人,后来三姐就再也不来国公府了。
萧鸿姝甩甩袖子,把这些抛之脑外。她头也不回地走出花厅。
花厅外一颗海棠树下站着章之鹄,见她出来,细看她的眉眼,没发现什么,笑着问:“娇娇儿,和你姐姐谈完了,可要摆饭?”
哟,这位痴情人还想留萧窦潆吃饭,多相处一会儿呢。
萧鸿姝斜他一眼,心里有气语气也不好,“侯爷要留饭,自己去请吧。”
章之鹄还真踌躇了一下,似乎想要进去请萧窦潆留下。但萧窦潆很快就出来了,章之鹄迎上去,态度热忱,眼里看不出什么,但是身体却紧绷着,她知道这是爱重又不敢靠近的表现。
萧鸿姝心梗,这厮做的这么明目张胆。是吃定自己爱他入脑,不会怀疑不会吃醋了。
也是,自己前世那么贱,眼前的事实都看不清楚,怪不得这人有恃无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