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歌漾》贰时沉淀

21、四世三生五

　　徐正熙看着千歌高挑消瘦的背影和张扬远去的笑容，墨红色的衣摆在他身后如同梦境中舒展开的血色的云卷。这个十六岁的孩子像是魔物，在徐正熙忙于朝政，忙于在各种人情世故中周旋时，他以惊人的速度汲取着天地的养分，他的成长，就像熊熊燃烧的烈火，桀骜的神色间时时透露出一种想要焚尽一切的贪婪与不甘，令人打从心底生出一种对未知的向往与恐惧。

　　屋门紧闭，那是一间陈设华丽的屋子，宽敞而明亮，也是千歌平日里接待官员的屋子。徐正熙站在原地，他心下以为，千歌从未碰过女子，注定该成为以色征服男子的上等工具。在他眼中，千歌没有心，只是一个靠着某种意志力而存活的生物，千歌没有爱，亦不需要爱，只是一个有着特殊天赋的，能够魅惑人心智的，犹如毒物般令人欲罢不能的少年。

　　屋内，千歌翘着二郎腿坐在宽大的榻上，芒初站在他视线中央。身为梦之憩头牌的她，见惯了各种形形色色的男人，却从未见过这种美艳与风情并茂的男子，她不忘徐正熙的嘱咐，微笑着走上前，说道：公子，奴家是奉侯爷之命来教公子一些技巧的。

　　千歌单手扶腮，笑眯眯的盯着芒初，只说了一个字：脱。

　　芒初微愣，片刻后才尤显迟钝的问道：什么？

　　千歌起身一步步靠近她，轻声问道：莫非要我帮你吗？

　　可是公子……

　　芒初话未说完，已被千歌一把推倒在榻上。看着千歌嘴角含着的浅浅笑意，看着他解散腰带的样子，她含羞带怯的默许了一切。

　　良久，暧昧的声音传出了屋外，徐正熙站在院中，听着这不堪入耳的声音，他知道千歌是在故意跟他唱反调，却不知这是要向他示威还是只为了激怒他。他悄声走向了那间屋子。

　　屋门紧闭了将近两个时辰，芒初被千歌折叠成了各种怪异的姿势，从起初的享乐逐渐变为不堪受辱，她反反复复的哀求着，而他却意犹未尽，像玩弄皮影般将她的身体摆成不同的形状。他畅快的笑声让她害怕，她再也承受不住他野蛮和病态，垂死挣扎般逃出了屋去……

　　徐正熙坐在院内，看着芒初衣衫不整的跑了过来，惊慌失措的说道：侯爷，奴家无法完成侯爷交代的事，他疯了，他是个魔鬼……

　　徐正熙冰冷的眸子里闪着犀利的寒光，他命管家将芒初送回了梦之憩，走进那间屋子时，千歌正慵懒的躺在榻上，听见开门的声音，千歌坐起了身。屋中充斥着暧昧的味道，徐正熙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千歌亦视若无睹的用手指梳理着长发，二人僵持了许久，徐正熙开口说道：千歌，你也太任性了，为父是让芒初来教导你的，你怎么能这么做？

　　闻言，千歌高叹一声，双手抱着后脑再次躺到榻上，玩味的说道：老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除了跟她上床，我还能做什么？

　　话音落下，气氛变得死寂。徐正熙移步到榻边，俯瞰着懒散的千歌，冷语说道：千歌，我警告你，趁早忘了你是个男人。

　　话罢，趁其不备，千歌一把将徐正熙拽上了榻。当他反应过来时，千歌整个人压在了他身上，匍在他胸前露出了一个无比乖巧的笑容，用手指触摸着他的眉目说道：老头，你不就希望我是个男人吗？你方才站在屋外偷看时，是不是巴不得自己变成那个妓女啊？你从来不碰我，娶妻三年却也无子嗣，我一直在想这是什么缘故，后来我想通了。老头，你知不知道，你看我的眼神就跟那些想上我的男人一模一样，你一定很想让我狠狠的干你吧？独自一人空想的滋味是不是很难受啊？

　　瞬时犹如五雷轰顶，徐正熙的头脑一片空白，这个孩子太过聪明，无论他再怎样戒备，终究是被那双犹如恶魔的歹毒眼睛看穿了他心中的秘密。思绪被桎梏时，千歌已撩开了他的衣襟，用冰冷的双手抚摸着他的身体，他像是一具散架的傀儡，忘了反抗，任由着千歌就这样顺理成章的发现了他另一个秘密，一个让他毕生都觉得羞耻的秘密。

　　徐正熙觉得自己是个异于常人的人，十几岁开始，他就发觉自己的身体不能像正常男人一样，他无人可倾诉，强烈的自尊心也不允许他暴露自己的秘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慢慢接受了自己不能人事的事实，他只能用权利和财富来补全自身的缺失。

　　他看着千歌含笑的唇角，看着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瞬间察觉到了自己的处境。千歌挨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老头，你的身子比我意料中的好多了，别害怕，我会成全你的。我会助你达成你的愿望，我会摆平官场上那些成为你阻碍的男人，我没有别的要求，只等蔡锐回来了，你把他捆到我面前，好不好啊？

　　徐正熙听着这从未有过的温软耳语，看着千歌逐渐变得朦胧的浅灰色眼眸，感受着体内越来越火热的躁动，他多么渴望一切就照着这般发展下去，这或许将是他一生中最逍遥快活的时刻。然而，克制力与戒备心不容许他这样做，他了解千歌，这场关系一旦促成，便也成了千歌统治他的开端，他将会沦为千歌的奴隶，变得比尘埃都不如。

　　徐正熙大力的推开了压在他身上的千歌，解下衣带绑住了千歌的双手，单膝跪在千歌肚腹上压制着他，狠辣的说道：你这个人尽可夫的贱货！你既然这么缺，我也成全你！

　　这一次，徐正熙与千歌彻底决裂了，当夜，徐正熙找了十多个壮汉进到这间屋子里。也是这一夜，芒初在梦之憩死于非命。

　　第二日，徐正熙单手拎着一个裹着白布，滴着血的东西再次进到这间屋子里。卧榻上遍布着斑驳的血迹，千歌浑身惨不忍睹。徐正熙将东西放在桌上，拆开白布时，是一颗血浆半凝固的人头，芒初的人头。他要让千歌知道试图掌控他的代价，亦要让千歌明白试图做一个男人的代价。

　　几个月后，千歌被送入了梦之憩，他无法反抗，因为徐正熙手中还握着千漾的命，而他，却连最后一点筹码也丧失了。他唯一剩下的可以打击徐正熙的手段就是化名为芒初，他要徐正熙永远记得他作为一个男人可以做的事情，因为他知道徐正熙早晚有一天会妥协，因为这是人性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