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苏姑娘》半调子的吉他

23、第八章

　　夜晚，清风徐徐，灯火通明的明月楼的二楼包间内，正立着一男一女。

　　“汐儿姑娘，请～”莫君撷看着青纱覆面、红衣着身的苏瑶，满目柔情，为了这个女人，自己可是花了高价包下了整个明月楼。

　　苏瑶欠了欠身。

　　“汐儿见过莫大人。”

　　“汐儿姑娘不必多礼，快快请起。”莫君撷上前准备扶起苏瑶，却被苏瑶避开了去。

　　苏瑶落了座，可是对着面前的莫君撷，却只觉得恶心。

　　原来，在沐浅颜昏迷的这几天里，苏瑶已经查了个清楚，她失了踪，这莫君撷不但没有派人去寻，反而对苏家步步紧逼，在强行带走了碧桃之后，竟又在家里的安排之下成了城里的县令。

　　自己如今这般，也算是全因他而起，若不是他与苏府的下人私通，自己又怎么会不堪受辱欲轻生？苏府又怎么会在一夜之间，被灭了满门？而他却在城中春风得意，妻妾成群……自己是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的。

　　“不知大人唤民女至此，是有何事？”

　　“哦，也没什么，什么事，”莫君撷见苏瑶如此拘束，倒有些不自在，“只是下官看汐儿姑娘从外而来，整日独来独往，有些不放心罢了，所以邀姑娘到此，想了解姑娘是否有什么下官帮得上忙的地方？”

　　“大人费心了，”苏瑶低眉，“民女一切都好，有劳大人挂怀。”

　　苏瑶的一颦一笑落到莫君撷的眼里，对此时的他来说，无疑是最大的诱惑。

　　莫君撷虽然如愿娶了碧桃，可成亲之后的日子并不好过，这碧桃婚后竟像是换了个人般，不仅常在府里无端生事，更是对他百般要求，打压的他实在是喘不过气来，所以自己才会整日流连烟花柳巷。

　　“既然如此，那汐儿姑娘只当这次是下官为你接风洗尘便好。”莫君撷说着，拿起酒壶来给苏瑶斟了一杯酒，“还望汐儿姑娘不要太过拘束。”

　　苏瑶却站起身来。

　　“民女多谢大人抬爱，只是民女尚有病人需要照顾，就不便多留先行离去了。”

　　莫君撷见苏瑶转身就要离开，只得起身阻拦。

　　“汐儿姑娘这是不给下官面子么？”

　　莫君撷之所以宴请苏瑶，不过就是想一睹她青纱下的真容，可是她却如此不给面子，好歹自己也是县令，这要是传了出去，岂不成了同僚的笑柄？

　　苏瑶没有开口，也没有看他。

　　莫君撷见苏瑶沉默，自以为她服了软，于是转身走到窗前，看了眼外边的景色，开口道：

　　“这夜色如此迷人，汐儿姑娘何不给个面子，留下陪下官一同欣赏欣赏？”

　　苏瑶只觉得好笑，他莫君撷明明家中妻妾成群，却还要来招惹自己。

　　“大人说笑了，民女一介粗人，怎能和大人平起平坐、共同赏景呢？”

　　说着，苏瑶抬眼，看着莫君撷，眼中满是不屑。

　　莫君撷自是不爽，正欲开口时，楼下却传来嘈杂的声响。

　　“给我让开。”沐浅颜脸色苍白地出现在明月楼，见有两人拦着自己，很是不悦。

　　莫君撷低头看去，只见楼下有一身着白衣红袍的男子，与自己的手下起了争执。这男子他见过，即是那天夜里与汐儿姑娘共驱一马的白衣男子。

　　“你什么人？快走开。”二人却嚣张得很，推搡着沐浅颜，“你知不知道这楼上的是谁？识相的就快些走开!”

　　沐浅颜却又怎会听了他们的话。

　　“我不知道这楼上有何许人，我只知道我夫人在楼上，你们若是再不让开，就休要怪我动手伤人了！”说着，沐浅颜就准备取出袖口中的剑。

　　苏瑶见到沐浅颜，心中百般滋味。他受了自己那一剑，伤口恐还未愈合，却一醒来就跑来寻自己。

　　莫君撷听了沐浅颜的话。又看了看苏瑶，疑惑道：

　　“此人是你的夫君？”

　　苏瑶点了点头。

　　莫君撷心中很不是滋味，他只想着男子应与汐儿姑娘关系匪浅，竟没成想二人居然是夫妻。

　　“大人若是不想将事情闹大，招了闲话，就还请让我们夫妻二人离开……”苏瑶明白，虽然沐浅颜的武功高强，可毕竟他才受了重伤醒来，若是此时动武，引来官兵，只怕会加重他的伤势。

　　莫君撷看了苏瑶一眼，终是出了包间。

　　楼下二人见沐浅颜一副病殃殃的模样，自以为他只是个外来的穷酸书生，自是不会惧怕，更何况这是他们的地盘，又怎么会惧怕这个外来人士。

　　他们见沐浅颜不肯离开，便撸起了衣，欲要修理沐浅颜一番。

　　“住手!”

　　莫君撷缓缓从楼上下来，看了眼沐浅颜，心中很是恼火。

　　“不得无礼。”

　　苏瑶连忙上前去扶着沐浅颜。

　　“你怎么来了？”

　　沐浅颜见苏瑶并没有事，便是松了口气。

　　“我只是放心不下，过来瞧瞧。”说着，沐浅颜抬头瞪了莫君撷一眼，“既然你没事，就随我回去吧。”

　　莫君撷眼看着二人相互搀扶着从自己面前离开，很是恼火，却又苦于没有正当理由动手。

　　一旁的下人自是看出来莫君撷的想法，上前询问：“少爷，要不我们去……”

　　莫君撷却摆了摆手。

　　“不必。”

　　他莫君撷想要的东西何时有得不到的道理，来日方长，何须急在这一时？

　　莫君撷有如此想法，沐浅颜和苏瑶又怎会不知。

　　“明日我就带你回去。”沐浅颜前脚刚走进屋子，就开始收拾着行李。

　　“我哪里也不去。”苏瑶坐到一旁。

　　“你……”沐浅颜话还没说完，便一个站不稳，踉跄了几步。

　　苏瑶见他如此，便赶紧上前扶住了他，将他扶到一旁坐下，却又见他始终手抚腹部。

　　“怎么了？可是伤口又裂开了？”

　　沐浅颜不答。

　　苏瑶只好上前强行将他的手拿开，这时她才发现，沐浅颜的衣服和手上都沾满了血，有的久了，已经结成了血块，可新的又流出来，那白衣已被染红了一大块。

　　“你这是何必？”苏瑶说着，取了药箱就要解开他的衣襟，替他重新包扎。

　　沐浅颜却抓住她的手，虚弱地说道：“你这又是何必？”

　　苏瑶见沐浅颜伤口处鲜血仍在溢出，有些急了，所幸的是他此时正虚弱无力，苏瑶便挣开了他的手，解了他的衣襟，直到见到他血肉模糊的伤口，自己终是忍不住落了泪。

　　他这一闹，自是将原本就不大好的伤口弄得血迹斑斑。

　　沐浅颜见苏瑶落着泪替自己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伤口，很是想笑。

　　“汐儿……”

　　“嗯？”

　　“汐儿？”

　　……

　　“男女授受不亲……”

　　苏瑶不理。

　　你方才当着众人的面，说是我的夫君，怎么不说男女授受不亲了？

　　“汐儿……你为何要救我？”沐浅颜见她专心致志地给自己包扎，心中不免疑惑，她既刺了自己，又何必救自己。

　　事实上，苏瑶刚出了客栈，沐浅颜便醒了，他起身看到熟悉的衣物，倒是放下了心，可却不见苏瑶，他昏迷时似是隐约听到明月楼什么的，于是自己便去了明月楼。

　　“你可是当朝驸马，若是死了，我也难逃追捕。”苏瑶替他上了药，又裹起了纱布。

　　沐浅颜听了这话，却是笑了一声，在他看来，苏瑶这般，倒是很像小娘子吃了醋。

　　“你知道了？”

　　自己就算不想知道，那沐云宫的人又不是哑巴，自己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可恶的是，这沐浅颜明明答应了要与公主成婚，却又说自己是他的妻子，果然，男人都一个样，见异思迁的本事很是了不得。

　　苏瑶替他包扎好了，便收起了药箱，走向门口，打算离开。

　　“我沐浅颜这一生只会娶你一人……”

　　苏瑶的手停在门框上。

　　“若你想留下复仇，我陪你。”

　　苏瑶还是没有说话，心里却为之一动。自己明明差点杀了他，他却依旧要守在自己身边，或许，自己真不该怪他，毕竟他也是个局外人，屠了苏家的又不是他，他只是救人不及又有何过错？

　　沐浅颜见苏瑶一声不吭地开了门出去，嘴角上扬。

　　果然，还是他的汐儿。

　　夜里，苏瑶做了个噩梦，她梦见熊熊大火，很多人在火中挣扎，撕心裂肺地求救……而在那熊熊大火之外，站了两个孩子，男孩较为年长，只见男孩将女孩拥在怀里，女孩在男孩怀中号啕大哭。

　　“不要，不要，不要……”苏瑶在睡梦中喊着，惊动了隔壁的沐浅颜。

　　“汐儿，汐儿……”沐浅颜冲进房中，只见苏瑶满脸泪痕，嘴中念念有词，便是知道她做了噩梦。

　　“汐儿，你醒醒，汐儿？”沐浅颜不停的唤着她。

　　苏瑶却突然坐起。

　　原来是自己在做梦，还好，只是个梦……

　　“汐儿？”

　　苏瑶这才发现沐浅颜正坐在床边。

　　“你怎么在这？”这不是她的房间吗？

　　沐浅颜见她没了事，便抬手去擦拭她的泪痕。

　　“看样子你是做了噩梦。”

　　苏瑶也不做反抗，任由他替自己擦拭着。

　　“我像是梦见了十年前……”苏瑶只觉得沐浅颜很是熟悉，却也说不出为什么，或许自己真的如他所说，是失了忆，而沐浅颜也当真是自己尤为重要的人……

　　“汐儿……”沐浅颜其实早有察觉，苏瑶根本没有真的恢复记忆，那日说她恢复记忆，恐怕也是为了能够回到苏家，可自己也没有说破，他宁愿苏瑶骗了自己，也不愿相信她没有变回汐儿……

　　苏瑶也是早就明白，沐浅颜知道自己骗了他……若是真的汐儿，是不会要杀了他的吧？

　　虽然苏瑶不知道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从沐浅颜的所作所为来看，汐儿在他心中的地位确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