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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不知所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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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前月下,煮酒邀客。
靳言并非什么文人雅士,他只是个率性浪子。一坛酒下肚,瞬间回到三两岁,照样可以吹天嘘地,牛皮撑破天。
“子旭啊 ……我……嗝、我跟你说,你快有嫂子啦!”
子旭也醉了大半,脑子浑浑噩噩的,听不清靳言的话。侧着脑袋,“啥?傻子?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
“不是傻子!是……是嫂子!”
靳言拍桌而起,揪住了子旭的衣领 ,晃晃悠悠,险些摔倒。好在祁安眼疾手快,扶住了快要摔倒的人,这才免去了靳言摔到破相。
“嫂子?嫂子……”子旭抱着酒坛,脑子有些晕晕乎乎的,嘴里含含糊糊的念叨着,“阿靳你成亲了?什么时候成的亲?我、我怎么……不知道?说!我们还是不是朋友?嗯?”
祁安忍不住扶额,这两人最不能喝酒,偏偏闲来无事就要约到一块儿,要不是每次他从旁照应着,靳言跟子旭估计得闹翻天。
“没……没成亲。”
“啊?那阿靳……阿靳怎么不去提、提亲?”
“我也想啊,可他、他心里……心里没有我……”
子旭又是一拍桌,撩起衣摆脚踩椅子,大手一挥。
“兄弟!就是上!生米煮成熟饭!”
两个醉鬼你一言我一语,聊的不嫌事大,祁安却知道过了今晚,这两人就全数忘了个精光。像他们两个多好,有酒喝酒,一喝就醉,一醉就说胡话,率性坦然。隔日一醒来,顶多因宿醉头疼发热,心头的郁闷却都是散了。哪里像他,凡事都憋在心里,一味地隐忍,生生憋成了个哑巴。
“好了子旭,我们该走了。”
祁安上前扶着子旭,将人拉进怀里,对着醉成死狗的靳言示了意,无视子旭的大吵大闹,拖起人就走,临了不忘吩咐酒馆的米柴将靳言带回房间。
桌上一片狼藉,下酒的脆花生米跟拍黄瓜几碟小菜已经全数解决了干净,靳言趴在桌上往碗里倒着酒。
酒气将脸熏得通红,头晕目眩,恍惚间似是瞧见了隔壁的杜老板,一袭青衫将人拉得修长,笑意盈盈地望着他,缓缓坐在对面,白皙的五指捏着茶盏。靳言脑袋横在桌上,痴痴地笑,笑得像个傻子。
米柴上来的时候正见自家老板一副丢了魂的模样,趴在桌上,手上的酒碗已经落了地,上好的酒就撒在地上,暗道浪费。
顾不得可惜这酒水,米柴上前推了推靳言,小声道,“老板,洗洗睡了,明个儿您又得头疼了。”
靳言像是没听到,目光一直落在无人的空座上。
喜欢一个人真的很简单,从见到他那一刻开始,你就会知道,或许他就是属于我的,无关性别。
翌日一早,靳言脑子里阵阵地疼,疼得钻心,他真的喝了太多了。
一大早开了张,嘱咐米柴看着店,自己又从窖里找了一小壶酒,揣在怀里屁颠屁颠地跑到隔壁的茶馆去了,跨出门槛前瞅见了摇着尾巴的暮行,思索了片刻,又牵起了暮行。
茶楼开张意外得早,靳言进去的时候已经有三两闲客在吃早茶,悠哉的模样惬意不已。旁边陪同煮着茶的是阿福,正襟危坐,洗茶煮茶一气呵成,毫不含糊。
待到帮茶客斟好了茶方才离开,大老远就瞧见了牵着大狗的靳言,将人拉到一旁。
“靳老板怎么来了?您这一大早的是……”
阿福打量着靳言,这两天好不容易没来了,茶馆也清净些,怎么今个儿一早就往这跑了 。
靳言四处望了望,回过头问道:“你家先生呢?”
阿福手一指,“楼上。”
靳言抬脚就要上楼,却被阿福拦了下来。
“今日有客,我家先生怕是无暇陪靳老板说话了。”
“有客?什么客?”
阿福道,“稀客,先生重要的人。”
靳言一愣,一时半会儿没回过神来,满脑子都是阿福那句‘先生重要的人’。他怎么就忘了呢?不是人人都像他这般无亲无故,他只有只身一人,可杜蘅修却不是啊!
将暮行放在楼下,绕开阿福就上了楼。
阿福急了眼,“我家先生有客,靳老板您怎么就不听呢?”
靳言往后一招手,“没事,我不用他顾着我。”
阿福惊掉下巴,“靳老板,我不是那个意思。”
靳言回头,“好了好了,替我看着我家暮行,别让他乱跑。”
阿福愣是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收了收惊掉的下巴,他都差点忘了这个靳老板是个没脸皮的,罢了,反正先生知道他是拦不住靳老板的,应该不会怪罪。
二楼,雅间,靳言还是第一次上来。
二楼的布置比一楼开阔,摆设也更显精致,木质的地板上拱起一座迷你的小桥,桥下是铺着河石的‘小溪’,养了一群鱼,在清澈的水中畅快地游着,倒是挺有趣。
跨过‘小桥’,隐约听到一间雅室有人声,靳言不是喜欢听墙根的人,可这次却鬼使神差地凑上去听了。
“二哥,你还是回去吧!爹已经时日无多,你再怎么怨恨他,他也是你爹啊!”
听到这个声音,靳言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是杜蘅修的什么人呢!原来是兄、弟。
“则礼,茶要凉了。”
杜蘅修的茶盏里已经又添了一盏茶,小口品着,故意不去回答杜则礼的话。
“二哥!”
杜则礼有些动怒了,他好言好语来劝杜蘅修,对方竟然是这般态度。
“二哥,你要记住你始终姓杜!”
杜蘅修手一紧,没了喝茶的兴致,“我跟母亲在杜家十余年,他怎么没想过我姓杜?母亲病重,怎么不见他有关心照顾?现在轮得到你来提醒我我姓杜吗?!不过是冠上了他的姓,难道就要事事顺着他不成?如果能选择,我宁可不姓杜!”
啪地摔了茶盏,杜蘅修第一次动怒,靳言也是第一次才知道,原来生气的杜蘅修,竟会那么可怕。
“二哥你……”
“够了则礼!我肯见你是看在你我身世相仿的份上,别让我连最后的怜悯都不给你,你回去吧!告诉他,母亲还在九泉之下等着他呢!”
杜则礼有些心悸,还有被杜蘅修戳破伪装的痛苦。他和杜蘅修一样,从小被忽视,母亲早就在他出生那日就难产死了。
他甚至有些羡慕杜蘅修,说一不二,敢作敢为,再也不用在那种没有人情味的地方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