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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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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落下了细细的雨丝,在天地间交织出一片苍茫的薄雾,雾气缭绕,美人如画,岁月静好。
萧蔷推开了窗户,外面薄软的湿气就飘了进来,沾湿窗台上的山茶花。
苏运身上的伤还在哪里也不去,只和萧蔷待在家里,他都记不起来先前的他恨不得离得萧蔷远远的,不要见面才好。
他看萧蔷看着外面,手里把玩个上了年岁的玉佩:“下个月皇祖母六十岁大寿,皇祖父想给她大办,你说我们送什么好?”
萧蔷转头看了他一眼:“你一个月几两的月银?能送什么好的?”
苏运被刺的跳起来:“还不是都怪曹氏那个恶妇,跟父王建议的!”
萧蔷眼里带了笑看他:“到底多少两?”
苏运转过了头,大声道:“二十两!”
萧蔷笑了起来,她坐在太师椅上舒展着双臂看着苏运:“我觉得你这二十两的事情也不全怪王妃。”
苏运尖锐的道:“能不能不要把什么二十两挂在嘴上?!再说了,怎么不怪她?!”
“因为你一旦有了钱闯的祸事就更多,王爷不信任你,看不上你,所以才把你的月利银子给裁掉,他怎么就不裁掉苏熹的?”
苏运被踩了痛脚,涨红了脸梗着脖子喊:“我怎么就不如苏熹,你把话说清楚!”
萧蔷看从外头走进来的丫头,漫不经心的回答道:“等过几日,你去和王爷说,说你要在管理银钱上和苏熹一较高下。”
丫头书香终于走了进来,客气中带着几分高傲:“王爷有令,说白狼进府威胁府上众人的安全,要三少夫人快一些送出去。”
萧蔷垂了眸,摸着手腕上的绞丝镯子:“王爷此刻在哪?”
书香露出一点疑惑:“自然在前院的书房。”
萧蔷便只淡淡的点头:“我知道了。”
萧蔷漫不经心的表现似乎叫书香有些不满,她临走的时候便加了一句:“王爷的话已经说了出来,三少夫人最好能快一些!”
苏运从后面转了出来:“老头子不知道又在出什么幺蛾子?”
他见萧蔷换了衣裳披着披风往外走,不解的道:“你做什么去?”
“求王爷收回成命!”
苏运呆呆的站在萧蔷身后,听苏二感慨:“王爷一向比较固执,哪里是少夫人去求求就可以收回成命的。”
苏运竟然有些担心。
齐王正在书房里和第一谋士赵学森闲谈,听小厮进来通报:“三少夫人求见王爷。”
齐王微一思索,就摆了摆手:“不见,不见。”
小厮出去,赵学森笑着问:“三少夫人据说一向性情温和,怎么求到了王爷这里?”
齐王一笑:“后宅的一些小事,叫先生见笑了。”
齐王不见本就在萧蔷的意料中,小厮的话一落,她便跪在了雨里:“烦请在通报一声。”
站在一旁的大太监刘明从那薄薄的雨幕中跪的笔直的身躯里感觉到一股森然的冷意和铁血般的气势,他一顿往前站了一步:“三少夫人回去吧,不必和自己这么过意不去。”
“烦请您通报一声。”
明明是跪着的人,却似乎比他还要傲然,这和他以前所知道的三少夫人完全不同,他叹息了一声:“您等等。”说着自己亲自进去通报。
齐王皱起了眉头:“跪在了雨里?那就叫她跪着好了,谁也不必管!”
刘明低头应了一声,出了门站在庑廊下看雨中跪着的萧蔷,照旧如松柏一般挺拔,瘦弱的身躯似乎能把天地顶起。
茗二爷和廖三爷联手来看被打的苏运,胖胖的茗二爷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像是嵌在椅子里的一顿肥肉,笑的全身上下的肉都在颤抖:“你那夫人一看就是个不寻常的,你还那么笨,撇下我们跟着她跑掉了,你说你不遭殃谁遭殃?”
廖三爷却是一脸的向往,兴奋的一双大眼睛里透着火光:“哎呀!不行了,不行了,我要和我母妃说,快点给我找个媳妇,成亲这么有趣,我要成亲!我要成亲!”
苏运说话有点心不在焉:“懂个屁!滚一边去!”
茗二爷的小眼睛里立刻透出了探究:“我说怎么不见嫂子?”
正好苏二从外面进来,回答了这个问题:“在王爷书房外面跪着呢!”
茗二爷一怔:“运儿呀,现在还坐在这里就不厚道了!”
苏熹觉得书本看的有些疲累了,就叫怜香开了窗户透气,窗外泥土的气息扑鼻而来他觉得顿时清爽了不少,怜香跪坐在一旁柔声道:“听如玉姐姐说,王妃给少爷相看的是吏部尚书王九龄的独女,王幼仪,家中独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情样貌都是京城里同龄小姐中十分出挑的人,少爷的好事将近了。”
怜香说着抬头悄悄看了一眼苏熹,看苏熹面上照旧淡淡的,心里微松了一口气,垂眸继续磨墨。
惜玉从外面端了刚熬好的天麻乳鸽汤进来:“王妃亲自嘱咐给少爷熬的,少爷趁热喝。”
她服侍着苏熹用了,一面收拾碗筷一面道:“听说三少夫人现在还在王爷的书房门口跪着呢!”
苏熹一怔,抬起了头:“出了什么事?”
惜玉便把听来的说了一遍:“王爷要三少夫人把带回来的白狼挪出去,三少夫人就去求王爷了。”
“苏运呢?”
惜玉嘲讽的道:“三少爷能做什么?他哪里会管这些事情。”
苏熹站了起来。
怜香和惜玉一怔:“少爷这是去做什么?”
苏熹却已经拿了披风大步向外走去。
雨虽小,却也足够沾湿身上的衣裳,萧蔷想起过往的事情,她打碎了皇贵妃心爱的一尊玉雕,皇贵妃就叫她在雨地里罚跪,那时候她是怎么做的?她怎么似乎都记不清楚了,她只记得大军破城,后宫里的女眷都是她下令一个个毒死的,包括受宠的皇贵妃。
因为大秦当年入主皇宫,先魏的女眷们受尽凌辱,她不愿意大秦受辱,所以大秦后宫一个女眷都没有留下。
后来她跳楼而亡,皇太子战死,皇贵妃的一个儿子到是投降活了下来,萧起,如今大宋的安国公,不知道过的如何?
萧蔷想的有些远,觉察到身边有人抬头见了一柄青色的油纸伞,温润如玉的少年垂眸看她,满眼无奈:“何必如此,起来吧。”
萧蔷的目光投向了远处。
苏熹叹息了一声:“我来帮你想办法,可好?”
“不用劳烦四少爷,我自己事情自己解决。”
苏熹顿了顿:“你在等苏运?他那样的人如何会来?”
宝珠带着宝露站在远处撑着伞看,看见苏熹,宝珠的眼乎的一亮:“这就有趣的多了,四哥那样清冷的人竟然也来了!”
宝露哼了一声:“她算个什么东西,四哥管她做什么?”
显然宝露不懂宝珠的话,而宝珠却看到的更多,她反复咀嚼又玩味的笑了一下,将自己掩在一片青色之后。
苏运像个炮仗一样,他若来了,谁都能看见,他穿着一件大红色的披风,从大门里斜刺里的冲了进来,一面走一面喊:“苏熹,滚远一些!”
萧蔷从苏熹眼里看到了惊讶,她自己垂了眸轻笑:“四爷失算了!”
苏运跑过来,一把夺过苏熹的雨伞,把苏熹远远的推开:“滚一边去!”
苏熹看萧蔷嘴角的笑,像是悬崖上的荆棘花,有种坚硬的绝美,他嘲讽的一笑,站在了庑廊下,只远远的看。
苏运用夺过来的伞,替萧蔷撑着,气冲冲的喊:“你起来,别跪了!我帮你。”
“你什么时候说服了王爷不让白狼走,我什么时候就起来。”
苏运气的不行:“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告诉王爷,只要他不让白狼走,你就会每日按时去赵学森那里做学问。”
苏运立刻想起了赵学森的一张足有二尺长的驴脸,心里就恶心的不行,他想说不行,却看见萧蔷瘦弱的身上覆着湿透的衣裳,像是随时就会不堪重负一般,她苍白的脸上是不容置疑的倔强,叫苏运踌躇起来。
雨越下越大,连伞也遮不住,萧蔷看起来摇摇欲坠,苏运终于咬牙道:“行!我去说!”
他带着一种壮士断腕的气势进了齐王的书房,这把透过窗户偷看的齐王吓了一跳匆忙的摆正了坐在案前看书的姿势。
苏运似乎很不满,进了门就叫嚷:“您快点别叫萧蔷在跪了,跪死了,我从哪里在找个媳妇去!”
齐王立刻被气的青筋暴起:“我怎么听着是你自己在咒自己的媳妇?”
苏运哼了一声,大剌剌的往椅子上一坐:“您就说吧,叫不叫白狼留下?”
“不行!”
齐王看见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来气,干脆别过了眼不看他,算是眼不见为净。
“那您说怎么才行?”
齐王不搭理苏运,苏运就自然而然的自己接着说。
“要不这样吧,从明天起我日日都跟着赵学森做学问,来换白狼留在府里如何?”
齐王手上一使劲,差点把手里的笔折断,他抬头看了一眼苏运,没好气的道:“你爱做不做!”
苏运竟然站了起来要往外走:“不行就算了!”
齐王气结,站起来喊着道:“混账东西!站住!老子叫你走了?!”齐王一着急就爆了粗口。
苏运哼哼着站住,看齐王:“有事?”
齐王忍气道:“你刚才说的可是实话?以后日日都去赵先生处做学问,绝对不洪水摸鱼,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对,只要你留下白狼,我就去做学问!”
“好,你记住你自己说的话,否则我就送走白狼。”
苏运没觉察到自己已经给自己上了个套,深深的套住了自己,只管沾沾自喜屁颠屁颠的往外跑。
齐王站在窗户边看苏运跑了出去,扶着萧蔷往回走,忍不住笑起来,兴奋的同赵学森道:“你不知道,小三儿小时候可聪明了,一本弟子规,我读一遍他就会记下来,只要他愿意做学问,就一定能做好!”
赵学森想起苏运的丰功伟绩,一张容长脸,果真像驴脸一样足有二尺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