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仇人相见（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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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仇人相见
“父亲，姑父！”杨博瞻进门就跪下了，杨博浚也乖乖跪下，大家散了之后，席按被陆续撤下，如今整个厅里空旷了不少。张婶子是下人，并不敢进来，只跪在了门外。
“起来吧！都是孩子，也顾不过来那么多，还好你们哥俩无恙。”景行见两个孩子如此伤心，于心不忍，连忙扶他们起来。
“张婶子你也起吧！”杨玉树见那门外还跪了一人，连忙让她起来。就算他如今中了举，可也当不得别人这么一跪，如今孩子已经丢了，去责怪谁也没什么意义。
张婶子不肯起，刘书连忙招呼人将她连拖带拽的扶走了，这厅里可是还有个胡夫子和他的侍从，见到这样的景象搞不好会误会笔墨阁苛待下人。胡夫子见此也不叨扰了，带了侍从告辞离去。
江总兵亲自带了人去酥香斋那边搜查，在旁边第三条巷子里捡到了一只草蚂蚱，经过杨家兄弟辨认，正是景湉期之前拿在手中玩耍的那一只。之后他带兵挨家挨户搜查了院子，却是一无所获，城门处的盘查也没什么收获，各处巡逻盯梢的兵士也没什么发现，这孩子好似人间蒸发了一样，他已是着手开始安排人欲将岑南县城各家各户都搜查一遍。
已是三更天了，见两个孩子熬得辛苦，眼睛也肿得厉害，景行心疼的让他们赶紧去歇息。杨玉树并没有什么表示，再他看来，这两兄弟也有失职，况且杨博瞻也有实岁已满十二，也算是半个大人了。
杨博瞻不肯去，他记得清楚极了，自己家刚出孝那一年，刚好遇到济世阁那一年在康业镇义诊，镇上的花灯扎得比往年更好。表妹因为怕被人拐走，不去看灯，最后把他和弟弟的看灯的算盘搅黄了，那时他还觉得表妹一惊一乍胆子小，坏了他们兄弟俩的好事，和她生了一整天的气。现在表妹真的丢了，他才切身体会到拐卖这件事是多么可怕，早知如此，他就不去凑热闹了，时时刻刻盯着表妹，就算有拐子来了，他个子比表妹大得多，也可以护着妹妹。
景行好劝歹劝，才让两个孩子离开。
“你也别怪孩子了，也是我太失职。”和杨玉树同窗这么多年，景行怎么会看不出来。
“你还劝孩子呢，行止，你也去歇会吧！我在这守着等消息，明日你再来换我，刘先生也去歇吧！你身子本就有些欠安。”杨玉树劝到，只是景行怎么睡得着，刘书又怎么能安心歇下，最后还是三个人一起熬着。
到了四更天，刘书还在病中的夫人刘氏也来了，刘先生熬不住了，杨玉树和景行劝了许久才让他回去，刘书服了药才睡着了。
一夜过去，并无音讯。
·······
·······
景湉期是被渴醒的，睁眼一看，昨夜透光的气孔好像小了一半，看这情况天已经亮了。
“你醒了，要不要吃馒头？”黑暗中突然传来这样的声音，可把景湉期吓了一跳。
“不必。”她现在渴得很，不想吃又干又硬的馒头。饥饿这种东西，景湉期这一世还没感受过，不过当她还是秦田恬的时候，抑郁厌食，每日只吃得下极少的食物，甚至无法进食，倒也体验过很多次的饥饿，最后的结果是她饥不择食，又开始暴饮l暴食，恶性循环。
这样程度的饥饿，景湉期还忍得住。
“他们刚刚把那个孔盖住了一半，是想把我们闷死吗？”顾修谨指了指那个气孔，那时候他已经醒来了。
“放心，他们还要留着咱们卖钱呢，不会闷死咱们的！”景湉期安慰顾修谨道，“大概是怕人发现吧！”
景湉期话音刚落，地窖盖子就被打开了，突然的强光刺得他们睁不开眼。
“张大哥，让我瞧瞧这次你得了什么货色！听我一句劝，便宜买了吧！如今外面查的紧，也就是我们春红院才敢接手！”那女子声音尖利还故作妖连娆，叫人听了只想作呕。
“小娥姐姐，十两银子，不能再低了，这可是拿命换来的钱。”
有人自地窖口跳了下来，将景湉期和顾修谨拖到有光线的地方，让那女子验货，反正力量悬殊，景湉期也不做无畏的挣扎，免得自己受伤。可不是吗？拿她和顾修谨的小命换的钱。
“哎呦，这···有些眼熟啊！”那女子说着也从地窖口跳了下来，又多了个大人，地窖里显得有些拥挤，劣质的脂粉味呛得顾修谨直打喷嚏。
“这不是景家的那小丫头吗？我上次回娘家，听人说你那爹爹最近会送你来县城考试，还真是运气好，竟然叫我遇着了！”女子嗤笑一声，长长的指甲在景湉期脸上掐出两个血印子，“我买了，风头过了再来提人，再给你加一两银子，别把这丫头弄死了，我要活的。”
那女子松开了掐景湉期脸的手，大约是不想多做停留的缘故，撂下话就往地窖外面爬，她腰身并不算细，攀爬的样子实在是笨拙可笑，于是景湉期就偷偷笑了，那女子爬上去以后也没多讥讽景湉期几句，反倒是匆匆离去了。
“傻子吗？都被买了还笑得出来！”那拎着景湉期的大汉讥讽道，先时他们捉到这俩孩子的时候还觉着自己是走了什么大运，就像守株待兔一般，居然有两个孩子你追我赶跑到这偏僻的巷子，自己送上门来，于是他和张大就一人敲晕了一个，把他们扔到了地窖里。
可哪知道官府的动作那么快，好在他们事先准备了个地窖，入口又足够隐蔽，是以官府来搜查时张大凭着那老实巴交的模样，成功混了过去。如今查的那么紧，想把人带出城去卖，风险太大了！他们二人也是第一次做这种营生，胆子不大，见有人来买，也就赶紧脱手了。
“我只是觉得可笑，想不到我们竟然只值十两银子，你们啊！真是亏大了！”景湉期笑笑，只要对方愿意要钱，说明还有转机。
“你这小丫头，见过什么银子！”这大汉姓李，因为脸上有麻子，大家都叫他李麻子，李麻子自小过着穷日子，手里就没经过银子，在他眼里十两银子已是个了不得的大数目了。
“那女人走了吗？若是走了让你们老大来和我谈，我愿意出更高的价钱。”景湉期觉着自己说这话的时候还是霸气满满的。
“你就骗人吧！小丫头片子！”那大汉一把将她扔到地上，好在铺了干草，摔得并不痛。
“你这样的人可能不知道，问问你们老大，可知道笔墨阁那个地方！”景湉期冲着那正往地窖口爬的李麻子大喊，这大汉不是那王小娥口中的‘张大哥’，显然并不是管事的。
地窖口又被封上了，只余一个见方小孔透气透光。
“那个女子，是你家什么人。”顾修谨也察觉了不寻常。
“是死皮赖脸不择手酸想要成为我爹爹l妾室，却又被我搞得身败名l裂的女人。”景湉期道，真是冤家路窄，怎么会遇到这个王小娥，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和祖母王翠芳一样，几年前她就是个心l狠l手l辣的主，看这架势典型的风尘女子，似乎想把她买去折磨l致l死啊！
顾修谨一直跟着他娘亲，这个年岁的他并不知道‘妾室’就是是个什么概念，不过看着那女子咬牙切齿模样，大约是仇人吧！
“你刚刚怎么不挣扎，也不喊救命？”刚刚顾修谨也是很顺从的被拎了起来，全程淡定，连景湉期都有些意外，毕竟昨天他还是个小哭包。
“因为没用啊！”顾修谨咧嘴一笑，递过来一个纸包，“要不要吃馒头？”
吃！当然吃，看这架势，那两个人也不会把他们饿死，景湉期把馒头掰开，一人一半，慢慢嚼了。
“你刚刚说可以给更多的银子，是真的吗？”顾修谨问道。
“当然啊！可是他们不信，我有什么办法！我爹爹是秀才，舅舅是举人，今后都是要做官的，若是我出了什么事，他们定不会放过这些人的。我如今攒的私房都有几百两银子了，这些人竟然要将我十两银子卖了，你说气不气人！”景湉期叹了口气，“他们还不如好好将我送回家，得的酬谢银子都不止十两呢！”
“你家真有钱！”顾修谨从小也是日子清苦，在他眼里景湉期家已是巨富了，“要是我也有这么多钱就好了，可以给娘亲抓药治病了。”
“你啊！虽然有骨气是件好事，但也不能逞强，毕竟每个人都有小时候。”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聊聊天也比黑漆漆的干瞪眼好。
“什么意思？”习惯了之乎者也的顾修谨脑子反而一时转不过弯来。
“年幼者，自然力弱，你瞧那参天大树也是从小树苗长起来的，若是小时候不多加呵护，也是易被风雨摧折。如今你家中有了难处，但你还年幼，凭你的力量承担不起，接受他人的帮助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若是你在笔墨阁被发现那天说明原委，人们也不会责怪你。或者那天在巷子里，你不要不分青红皂白的就那么乱跑，我们也就不会被困在此处了。”
有的孩子仗着自己年幼，总是我小我有理；有的孩子却恰恰相反，明明年龄尚幼，却总想着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扛，这顾修谨就属于后者，景湉期还是很佩服这个孩子的，他为了能进济世阁让母亲安心，忍饥挨饿，费尽心思，各处找地方藏身留宿，意志不可谓不坚定。毕竟那晚上他居然能察觉到异样，还成功从笔墨阁逃离，也算是个机灵人，要不是自己追着他跑，一时大意了，估计这些拐子也不一定能得手。
“是我错了。”黑暗中顾修谨声音小小的。
“你若心中实在过意不去，待你长大了，再去帮助他人便是。咱们都是小孩子，被人多照顾一些也是应该的，所以才有‘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一说，所以顾修谨小朋友，现在把你手头的馒头吃了吧，不必留给我！”景湉期又不傻，当然知道那孩子没动那半块馒头，估计觉得心里愧疚，要留给她。
“嗯。”顾修谨点点头，随后景湉期又听到了他吸鼻子的声音。
“吃慢点！不要哭···，当心噎到···”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人家还是个男孩子，哭一哭也无伤大雅。
见这透气的方孔又大了不少，景湉期凑到顾修谨耳边，悄声道，“其实刚刚我说我攒了几百两的嫁妆，是骗人的。”
说罢还指了指刚刚那透光的方孔，这顾修谨果然没让她失望，除了之乎者也的时候刻板了一点，小家伙很快意识到这方孔比以前大了，刚刚有人在偷听？！
作者有话说第6章 仇人相见（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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