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无邪》三思白鹿

7、宁泊遥

　　自家老爷喝的七荤八素留宿郡王府，师爷又杵在郡王府门前左右踱了半天，寻思着怎么说比较体面。
　　“劳烦通报一下，我来接谢大人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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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止一仍是一声不响地拘着礼，也不回答他。正在这时，门外突然有人道：“殿下，谢大人府上师爷求见，说是来接谢大人回去。”
　　谢止一听了这话如释重负，终于站直了身子道：“殿下，既然如此，卑职就不多叨扰了。”说罢，作揖告退。
　　这次杜研修没有挽留，他把明全叫进来，问道：“来者是谢止一衙上那刘师爷？”
　　“回殿下的话，那日便是刘师爷替谢大人来送杏果的，小人见过，不会有错。”
　　杜研修又问道：“昨日退堂后，那刘师爷似乎并未跟来吧？他怎的会知道他在我这里？”
　　“哦，小的刚刚也奇怪，便问了一句，刘师爷说是昨晚宁大人前去告知的。”
　　“又是他？”杜研修觉得有些奇怪，思忖了一会向明全道，“明全，去查查这位宁大人到底什么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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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师爷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谢止一觉得有些难受，便说：“老刘，今儿早晨没洗吧，这车上就这么大点儿地方，注意点。”
　　师爷笑：“大人，您洗了？您现在跟小人我味道差不离，要不是昨个大半夜的宁大人来串门，小人我也不会困~顿~至~此~”说道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师爷又打了个哈欠，熏得谢止一脸皱巴的跟包子皮似的。
　　“他去干什么？”谢止一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将车帘撩起来通通风。
　　“来通知小人第二天一早来接您啊。”师爷说着，笑嘻嘻道，“老爷，我可听说您昨个跟宁大人和郡王殿下喝花酒去了，哎呀，您终于想通啦，别再执着于什么秀儿啊、仙儿啊的，您这年纪也不小了，是该娶一房了。”
　　众所周知，知县谢大老爷不近女色后院空空。只是师爷偶尔能在大老爷打盹时听见他嘴上叫着什么秀啊仙啊，想必应该是谢老爷的心上人。可是纵观这越陵上下，也没听说哪家适龄出嫁的女儿叫什么秀的。媒婆把谢止一的门槛都给踩烂了，也没说上一个他能看上的。
　　“你个老不修，要娶你去娶！”一提到“秀儿”这个名字，谢止一就忍不住想到自己初恋情人变成壮汉这一惨痛的事实，自己竟然还将他当成女子苦苦相思那么多年，这要是传出去，老脸都没地方搁了。
　　“小人倒是想娶呢。”师爷有些不平。若不是惧内，谁还不乐意娶呢？
　　谢止一有些头痛，长这么大头一次喝这么多酒，不难受是不可能的，要早知如此，打死他都不会答应同他们一起喝酒。
　　“对了，今早我不在，可有人来报官？”谢止一揉着太阳穴问道。
　　“没有，咱们这多太平，您心里还不清楚吗。”
　　谢止一闭目：“好，那回去之后跟我去牢里把跛子张提出来。”
　　刘师爷有些奇怪：“大人，这案子不是已结了吗，提他做什么？”
　　“谁也不会无端的犯法，更何况是平民百姓，被权贵欺负能怎么办？他若是真的有苦衷，我定当为他抱不平。”谢止一依然是闭目养神状，说出的话却斩钉截铁，不容多疑。
　　师爷听到这话心头一热，连忙道：“好好，我的谢老爷，小人替东关城百姓谢谢您。”
　　*按察使司*
　　宁泊遥穿的光鲜亮丽油头粉面，摇着把折扇晃悠着进门，人人见了都得问声好。
　　若是像往常一样，他定是不会踏进这大门一步。
　　然，每月总有那么几天，是不得不来的。
　　他推开自己屋门，里面的人正规规矩矩站着迎他。
　　“宁大人。”
　　宁泊遥一眼也懒得看他：“这里并无旁人。”
　　那人这才改口道：“二少爷。”
　　他径自走到桌后那一张太师椅坐了下来，示意那人坐下，那人却仍是站着。宁泊遥也懒得再管他，道：“说吧，这次老爷子叫你来又是为何？”
　　那人稍稍环顾下四周，压低了声音道：“还是那件事，老爷说了，让少爷您来做着按察使，并非是让您来度假的，好歹也要做点事，为顺亲王做点实事，表表忠心才好。”
　　宁泊遥抬眼看他，冷笑道：“是他自己要谋反，非要拉着我做什么？这天下谁坐龙椅不是坐，无论是太子还是顺亲王，谁做了皇帝都与我无关。”
　　“少爷。”那人提醒他声音小点，又耐心劝道，“老爷已经迈出这一步了，若是顺亲王真的登基，宁家日后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若是太子登基，于宁家是利是弊，您可要想清楚了。”
　　宁泊遥挑眉：“他这是在威胁我？”
　　那人不做声响。
　　他笑了笑：“同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不使劲，他自己也会拼了老命抬顺亲王吧？”
　　“老爷也是为了宁家……”
　　“好了，”他打断那人，眼底满是冷漠，“澹葵，你回去吧，告诉他，他要做什么就任他做，带着我那百依百顺的大哥也就罢了，切莫拉上我。”
　　那被唤作澹葵的青年男子拱手，也并未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