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番外：冷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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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个残废吗？”
“残废”两个字如两块滚烫的热炭，深深地灼伤了烛黎的心。他的身躯无法自控地颤抖了一下，脸色瞬间苍白了。
接着，一群人当中有个孩子说道，“一定是的，他是个残废！”
“他为什么一直不说话，不会还是个哑巴吧？”
“啊？又瘸又瞎又哑，他真的是长真人看上的那个男人？”
“长真人真的看上了他？”
“怕是弄错了吧！”
“他不可能配得上长真人！”
听到这里，烛黎如堕深渊，他的头深深地垂了下去，感到无地自容。他宽大的衣袖里，一双苍白的手颤抖着，早已失了温度。他想握紧拳头，可他咬着牙也仅仅是让那十个不灵光的手指头微微弯了弯，一个劲儿地发着颤，却是无能为力了。
那群小道士不依不饶，完全没有理会烛黎明显的不适。继续议论道：
“这个残废说不定是个登徒浪子，用手段骗长真人为他还俗呢！”
“是，一定是。”
一群小道士竟发出些愤愤之音，大家都说，长真人还俗是不智之举。不知道是谁大着胆子推搡了一下，烛黎的轮椅便连同他的人剧烈地晃了起来。
“长真人青青素质，怎能被这样一个人糟蹋了！”一个男孩儿大声说道。
接着那群小道士更加来劲，推着烛黎的轮椅叫嚣着要教训他。
烛黎又慌又怒，终于抓住一丝的力气，低吼了一句，“住手！”
他这一吼，一群小孩果然被唬住了。可是一个大一点儿的孩子却不甘示弱，带着几分怯懦，叫道，“原来，你不是个哑巴！”
接着几个小道士便担忧起来，嘀咕道，“他不是哑巴，若是将今天的事告诉长真人，那可怎么办？”
大孩子壮着胆子，说道，“你们不要怕他，他是个残废，他打不过我们的！”
说着不知道是哪个孩子，竟捡起石头朝烛黎砸了过去。
烛黎仓皇抬手护住自己，却还是阻止不了密密麻麻的石子在他身上落下。他一个人，动也动不了、跑也跑不掉，只能如一个活靶子任由一群小道士欺负。他此刻既无奈、又屈辱，可他除了护住自己的头就再也无能为力。这一刻，“残废”两个字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上。
这群小道士当中，有的是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平日为了修炼却要生生压|抑|本性，突然见了烛黎这样形容俊秀的男子，不免心神荡漾、心生爱慕。可是这个绝色男人已经名花有主，她们便不禁羞恼，只得对他多加挑剔以掩盖自己的心思。
众人之中也不乏九婴的爱慕者，他们慕名而来，却发现这位出尘高贵的长真人竟看上了眼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心中不平，顿生怨妒，心里、话里便生了恶意。
众人各自心怀鬼胎，对着烛黎却是一致的恶意。有人起了头对烛黎恶言相向，便有不明就里的人跟着应和，直至失了分寸，动起手来。但说到底，他们也不过是为了遮掩自己那曲折阴暗的心思罢了。只是如此情境之下，那个原本高傲的男人，已经彻底失了底气。
等九婴拿了烛黎平日用的毯子赶回他的身边的时候，见到的竟是烛黎被她的一群徒子徒孙围在中间，任由他们朝他扔石头。烛黎一脸的面如死灰，局促地护着自己的身子，可是大多的石子还是打在了他的轮椅和不能动的腿上。
九婴心下大痛，冲过去，一挥手已经为烛黎挡下所有的攻击。
一众小孩见是九婴回来，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他们当中有人逃跑，连鞋也跑掉了。也有不敢逃走的，被九婴瞪了一眼，已经嘤嘤地哭了起来。
九婴见到这个阵势，眉头深深皱起。她扫了这群孩童一眼，眼神里是无法平息的怒意。这些都是刚入山门没多久的小孩子，还来不及教导，却没想到他们的本性如此拙劣，竟会欺辱一个行动不便的病人。
九婴想要发作，却咬着牙隐忍不发。因为她看到了烛黎那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她知道，如果她发怒，只会让他感觉更加狼狈。
九婴把怒火压了，只沉声说道，“回去，找你们的师父领罚！”
她一抬手，众人根本看不清她的身法，已经见她折下了一根树枝。九婴一甩手，那根树枝深深|地被她|插|入泥土当中，犹如一把正义之剑，插在了在场每个人的心中。
一群小孩子知道大难临头，纷纷哭着跑开了。
九婴见孩童们走远了，才转身来到烛黎的面前。她努力平息了一些怒意，在他身前蹲下来，将刚刚取回的毯子覆到了他的腿上。她看着他面如死灰的样子，便不忍心地抬手，想为他理一理已经凌乱的长发。可是她的手刚刚碰到烛黎的头，他便本能地瑟缩了一下。九婴无奈，心疼得连声音也颤抖了，她轻声说道，“阿黎，是我，别怕。”
烛黎的脸色并无半分的放松，他一言不发，只是任由九婴为他理好凌乱的头发、拍掉身上的尘土。
九婴做完这些，又双手握住烛黎苍白的手。掌心里的那双手还在不住地颤抖，她故作轻松地说道，“起风了呢，是不是冻着了？”
烛黎此时再也压抑不住，眼角和鼻头已经有些微酸。他怔怔地任由九婴握着他的手，却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烛黎良久不曾答话，九婴更加担心，却先一步说道，“今日我有些乏了，不如我们先回去休息吧，改日再去崖边喝茶。”她只字不提烛黎的遭遇，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烛黎木讷地微微点了点头，依然微微颤抖着，一个字也不说。
九婴没再多问一句，她转到烛黎的身后，推起他的轮椅，朝着他住的院子转回去了。
九婴一路推着烛黎回到他居住的院落，烛黎却一直将自己笼罩在浓浓的阴郁里。就算他们已经离开人群许久，他依旧惨白着一张脸，神色失落得让人看着心痛。
九婴无法，将他一路推至房内。她有些焦急，站在烛黎背后主动环住他的肩头，想让他放松下来，重新找回一些神志。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烛黎来不及回应，他僵硬了一刻，等他回过神，意识到自己正被自己的终身挚爱拥在怀里，他心头的那股子无力，总算打消了一些。
他喉头发紧，轻轻唤了一声，“阿婴——”仅仅两个字，尾音却已经颤抖得不成语调了。
九婴心下大痛，拥紧了他，答道，“我在。”
烛黎叹气，道，“有你真好。”
九婴亲吻他的额角，愧疚地说道，“我不该丢下你，让你受委屈了。”
烛黎摇头，剩余的，他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烛黎心里的苦涩，连他自己也说不出口。那群小道士许是无心，可是他们的话如锋利的刀子，一刀一刀戳的都是他的心。
残废嚒？他们说的没错，他如今就是一个残废。
烛黎自认有自知之明，他知道如今的他再也配不上九婴了。他也曾想过放手，可他实在做不到。先前他不与九婴相认，执着地日日坐在院子的墙角下，他不奢求以残破之身跟九婴相爱相依，他只要那样守着她，偶尔听到一两声她的气息，他也是满足的。可是，他无法说服自己离开，也无法拒绝九婴的爱。他是贪心的，一旦重获挚爱，便再也不忍离开。
九婴见烛黎良久无话，知道他如今百疾缠身，心思不免深重。今日他遭受无妄之灾，都是她的过错，她十分心疼这个男人，却不知道怎样安慰他。九婴只得细致关怀，问道，“还冷吗？我抱着你，有没有感觉好一点儿？”
爱人的温柔呵护，终于让烛黎找到了力气，他微微点头，答道，“好多了。”
“那就好。若是还觉得冷，我们就到床上去。”
烛黎有些犯囧，却说，“只要有你在就够了。”
九婴心头的阴霾终于驱散了，她笑道，“我怎么不记得你以前这样会说情话？”
烛黎自嘲地笑了，道，“以前我身强体健，可以为你鞍前马后，自是用不着花言巧语来笼络你。如今我是个残废，除了能说两句情话让你开心，别的，就无能为力了。”
九婴的心脏猛得收缩了一下，她知道烛黎表面轻松，心里却定是凄苦的。她不想他如此看低自己，却一时想不到话去反驳。她突然吻住烛黎，宣告她的不满。还好，烛黎还懂得回应她，总算让她松懈了一些。
等九婴终于放开烛黎的唇，就扮起了小女子的娇羞之态。她语气里带着嗔怪，不满道，“你以后再胡说八道提那两个字，我就用这招对付你。”
烛黎无奈，叹气，“我并没有胡说八道，连你的那群小徒弟都看得出我配不得你，你怎么还在避讳那两个字？我手脚俱废、双目失明，身子也不牢靠，确是个残废无疑。嚒——”
这一次，九婴吻得更加火热。她自来说到做到，她说烛黎不可以那样说自己，她便要让他知道她有多认真。
两个人热烈地吻着，身体都着了火。几百年前他们就已经有过肌肤之亲，还有了竹子诺，这一吻下去，两个人都有些把持不住。
自从相逢他们还未有过肌肤之亲。九婴知道，是烛黎在刻意避讳。他似乎是有什么理由，不想与她行云雨之欢。
现在，也许是时候了！
九婴更加投入地吻烛黎，她想占有他，想告诉他，她从来不曾厌弃他。她所有的情话都化作这一吻里浓浓的爱恋，她要的，不仅是这个男人的心，她也要他的身体。
正是情到浓时，烛黎本已投入，却突然莫名瑟缩了一下。他猛地推开九婴，喘着气，一脸的惶恐。
“怎么了？”九婴不解地问道。
烛黎面色潮红，全身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动情还是因为紧张。
“没，没什么。”烛黎侧过脸，不让九婴直视他，“我有些乏了，想先休息了。”
九婴皱眉，烛黎这是在拒绝与她交|欢。为什么，他在害怕什么？！
九婴眉头深锁，可是却不忍苛责烛黎。她低声问道，“身体不舒服吗？”
烛黎局促摇头，道，“没有，只是有些累了。”
九婴握住他的手，关切地问道，“你真的没事？”
烛黎勉强扯起一个笑，终于转过脸，迎着九婴的眼神，点头道，“我没事。只是吹了风，身上有些酸痛。阿婴，对不住，我想歇一会儿，你先忙你的事情去吧。”
作者有话说
第138章 番外：冷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