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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晋江独家发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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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跟你说这些话就是浪费唇舌,今天跟你讲这番话,也是看在陈老的份上,陈北,野心太大,功利心太重的人,是可以赚到很多钱,但却永远当不好一个集团的董事长。”
周继山将话说完之后,转身就走:“我话也说完了,你走吧,我是不会同意的。”
陈北哼笑一声:“陆潇编排我,也是下了狠手啊,故事编得像模像样。”
周继山顿了一下,继续向前。
陈北:“被糊弄的不是我,而是你。”
周继山转身:“你什么意思?”
陈北说:“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逼迫人的事,更没有威胁你们把质检不过关的产品卖给我们,如果这一切是陆潇告诉你的,那被糊弄的不是我,而是你们自己。”
“你到现在为止还在把责任推卸给陆总,要不是他,尽量帮我们抬高价钱,我们厂恐怕早就宣告破产了。”
“你看下这个吧?”陈北将一本报表丢给周继山。
周继山接过报表,陈北说;“这是每一年我们的财务预算,跟你们的合作,我们的预算都是给得很多,就是因为父亲说过,周继山是一个老好人,宁愿吃亏也不愿意多赚别人一分钱,所以我们要帮帮他。现在我倒是觉得,你不是老好人,而是愚蠢至极。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意相信有过那么多年合作情义的陈氏。亏得我父亲还那么惦记你,要是让他知道,正是因为你的愚蠢,才让陈氏受了那么多不白之冤,你又怎么面对我的父亲?”
手中的报表因为男人颤抖的双手也跟着抖动起来,报表显示陈氏集团每一年给周家厂子的预算都是极高的。上面甚至还有备注:可适当地给予相关补助。
可是,印象中,每次陆潇来跟他谈的时候,都从来没有提到这件事,反而做出一副奉命行事的架势,将价格压到极低。
看出了对方的犹豫和疑虑,陈北接着说道:“陈氏跟你的工程合作多年,你即使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我的父亲,如果我擅自做主,对你们工厂实施打压,恐怕我父亲也不会同意的。”
周继山突然觉得,其实当初遇到问题应该直接去找陈氏理论,而不是仅靠片面之词被当前的假象所蒙蔽,从而受到陆潇的蛊惑。
“陈董……我。”周继山垂下了眼眸,这么看来是自己误会了。
“这件事你只要撤销联名书的指证,我就既往不咎,我陈氏依旧与你工厂合作,待遇如初。”
“我立马发一份声明,不再参与联名书的任何指证。”
临走时,陈北拍拍周继山的肩膀:“做生意,赚钱当然最重要,这一点我一向坚持。但是赚钱之前得先学会做人,其实我要谢谢周伯伯的提点,给我上了一堂精彩的课。”
接下来只剩下格林集团,只要格林集团愿意取消联名书,那么整件事情就算是了解了。
然而就像周安所担心的一样,陈氏和格林一直以来都是死对头,眼下格林集团又是由张志安在管,要想张志安同意,真是比登天还难。
从周继山的工厂出来以后,陈北直接开车回了别墅。
刚一进门,就看见正在打扫卫生的周安。
周安抬眼看见陈北,嘿嘿一笑:“陈董回来了?欢迎陈董回家,怎么样布置得可否满意?”
陈北四处扫了一眼,家里添置了很多油画,房间四处的窗户上也摆满了花。
陈北唇角微勾:“尚可,如果再来给为夫按摩按摩,就非常满意了。”
陈北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周安真的跑来沙发后面给他按摩,样子极其谄媚。
陈北皱眉,反手扣住周安的脖子往前拉,待周安与他近在咫尺的时候,只听耳边传来男人低沉而又沙哑的声音:“你给我老实说,是不是又做了什么让我生气的事?”
周安咽了咽口水:“没有,你想哪儿去了?”
陈北挑眉,大拇指在她唇边来回揉捏:“那你这么主动,是在勾引我吗,正巧这段时间太忙,我们也很久没有……”
陈北顺势将周安按倒在沙发上,周安瞪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说话,对方就俯身下来。
他没有吻周安的唇,而是直接吻上了脖颈,周安全身一股电流,差点叫出声。
男人的吻随意地游走着,周安试探性地开口:“陈北,要不我去跟张志安说吧。毕竟……”
陈北突然停下,一双眼睛直直地瞪着她:“毕竟什么?”
“毕竟我跟他,他对我……”
话还没说完,陈北就堵住了她的唇:“你是我的女人,你跟他没有任何关系,记住了?”
声音有些冷,周安不敢再说下去,连连点头。
*
第二天上班没多久,周安就听见秘书部有人神神秘秘地在聊什么。
周安本不想听,小徐看见了,却硬是专门走到她的座位前:“陈太太,恭喜恭喜。”
这一声陈太太,不止把周安惊了一跳,就连其他路过的同事都围了过来。
“周安,小徐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跟陈董结婚了?”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是不是因为怀上了他的孩子,不得已才结婚的啊?这一点,你就比孟雪芙厉害太多了。”
……
人多嘴杂,零零碎碎的话很多。有些是真的出于好奇,有些则是故意嘲笑。
周安都听得懂,但却装作不懂,不是因为不敢面对,而是因为不想搭理。
他们说他们的,我做我的,并不矛盾。
众人见当事人如此冷静,仿佛他们不存在一般,依旧正常收发邮件,整理报表,觉得没意思,就各自散了。
临走时,也不知道是谁,随口说了一句:“诶,其实周安这会儿应该伤心才对。你们知道吗?刚才我看见陈董和陆董在办公室谈话,后来又听陈总监说,这陈氏是真的要变天了,陆董这个代理,恐怕要正式上位了。这周安好不容易傍了个大款,这会儿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也难怪刚才一声不吭,没准儿心里正偷着哭呢。”
周安其他话都没听进去,唯独这句话,却听得一清二楚。
陈北和陆潇谈什么话?不应该是质问吗?陆潇做了这么多卑鄙龌蹉的事,陈北应该去他办公室揍他几拳,然后甩下一句以后不再是兄弟,赶紧滚蛋之类的话吗?
越想越不对,周安趁着给财务送报表的时候,路过陆潇办公室。
此时,陈北已经走了,只剩下陆潇一人。
周安只看了一眼,就迅速往财务办公室走去。
报表交给财务部的小林之后,周安在拐角的电梯口遇到了刚出电梯的陈舟。
两人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打过照面,相互见了倒有些诧异。
陈舟冷笑道:“怎么,这么快就要来找我了?看来,我还是高估了你的能力。”
周安语气平淡:“我不是来找你的。”
陈舟挑眉:“是吗?一心想傍的大款被踢出董事会,还能这么傲气。那我是该佩服你的淡定,还是说……你对陈北的感情也就那么回事……你根本就不够爱他。”
被踢出董事会?怎么可能?陈舟不会是故意说给她听,好激怒她吧?
周安看陈舟的样子,得意至极,言语中的嘲笑和讽刺意味展现的淋漓尽致。
“你不用激我,没有任何意义。”
陈舟听完这话,情绪有些激动。
她两眼闪烁,双唇颤抖,嘴里还不断地喃喃自语:“不会的,小北哥哥怎么会娶你。他要娶的是我,只有我才能救他,只有我。”
周安锁定了关键字:“什么救他,为什么要救他?你和陆潇到底在密谋什么?”
陈舟定了定神,抹了抹眼角的泪渍,冷笑道:“你还不知道吗?就在下周,陈氏集团将会召开新一届的股东大会,而陆潇将会以最大股东的身份任职陈氏集团的新任董事长。你的陈北,现在名声超级烂,是一个搞大女员工肚子,涉嫌克扣公款的人,股东们早就喊话,如果继续让陈北担任董事长,他们就撤资。”
“不可能,陈氏集团最大的股东是陈北,他父亲把股权都转让给了他,陆潇怎么比得过他?”
“你错了,陆潇一个人当然不行。可还有我呀,我从五岁开始,就拥有陈氏30%的股权,而我很快就会把这些股权全部转让给我未婚夫--陆潇,这样一来陆潇就会成为最大的股东。”
陈舟说完哈哈大笑起来,周安没撑往后退了几步,要不是抵住背后的墙壁,险些摔倒。
过了一会儿,陈舟突然就不笑了,嘴巴微张,声音颤抖:“小,小北哥哥。”
陈北上前扶起周安,瞪了一眼陈舟,嘴里只有一个字:“滚。”
陈舟还想再说什么,看见陈北目光凌冽,不敢再说话,随后转身离开。
陈舟走后,陈北上下检查了一遍:“你没事吧?”
周安甩开他的手:“没事。”
陈北愣在原地:“怎么了?”
周安深呼吸了一下:“没什么,我要工作了。”
说完也走了。
他终究什么都没有说,说好的一起面对呢,他到底是真的想保护自己,还是一直都不曾信任自己。
哎。
回到工位,周安的脑海里不断地在回想陈舟说过的话。
按照陈舟所说,陈北现有的股权其实是超过陆潇的,只要陈舟不把股权转让他给他,他就当不了最大股东,陈北恢复董事长一职就绰绰有余。
想到这里,陈舟已经暗下主意,今晚必须要找陈舟谈一下。
这时候,手机响了一声,是陈北发来的短信。
『晚上一起吃饭,我有话跟你说』
周安想了想,还是回了一句。
『不了,我约了我妈出去吃』
周安自己都觉得这么回他很搞笑,估计下一秒陈北就会问为什么不跟他一起。
可周安没想到的是,陈北没有发短信继续问,而是直接打电话过来。
手机一直在响,直到最后,终于没电,关了机。
周安随即将手机放到包里,也不打算充电。
之后,她拿起工作电话,给陈舟打了过去。
“陈舟,我是周安,今晚见个面吧。”
*
大约是晚上十二点,周安才回到雍景。
今天一整天,她都很疲惫。
屋内亮着灯,陈北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地板发呆。
万青见周安回来了,轻声喊了一句:“安安,你总算回来了,你知不知道,陈北到处找你,差点就报警了。”
陈舟看了一眼陈北,也不说话。
万青给周安使了一个眼色,周安也当没看见,对她说:“妈,很晚了,早点休息吧。”
万青“哦”了一声,回房前还是低声提醒:“打一个小时回来之前就没说话,你也是,出门关什么手机,电话也打不通。”
“好了,你进去休息吧,我跟他说。”
待万青回到房间以后,周安看了一眼陈北,对方还是坐在沙发上不吭声。
周安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刚想说话,对方去猛地坐直,侧身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他说:“吓死我了,你吓死我了。”
不接他电话,不回他短信,周安以为他会生气。
可没想到,对方非但没有任何质问,反而因为联络不到她而无比担心。
周安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陈北问:“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周安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心虚,一直不敢看他的眼睛。
“嗯?”
周安:“陈北,要召开新的股东大会了吧?”
陈北的眼神黯淡了下来:“你怎么知道?”
周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先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接下来的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
陈北点头:“你说。”
“下一周,是不是就要召开新的股东大会?”
“是。”
“陈舟占有陈氏30%的股份,对吗?”
“对。”
“你很有可能无法恢复董事长的职位,对吗?”
“不是,我的股份比陆潇多。”
“但是陈舟跟陆潇加起来的比你多,而且你现在处在风口浪尖,名声很不好,董事会里反对你的人非常多。”
“什么意思?”
“我千辛万苦才等到你当董事长,不然你以为追了十几年,说变心就变心,说喜欢你就喜欢你?”
“你不是说……不是说一直喜欢的都是我?”
“陈北,你是不是太自信了?如果真的一直喜欢的都是你,我会十几年数百次地拒绝你?你听过一句话没,真正喜欢一个人是瘾,戒不掉断不了。而我呢,对你说过的最多的一句话是什么?要不要我提醒你?”
陈北当然记得,每次跟她求婚,或者向她表达的时候,她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我们还是算了吧。
陈北看着周安,不再说话。
周安的眼睛已经有些发红:“你这个傻子,我是看到你当了董事长,才决定接受你的,之所以有圈圈,只是那个避孕药有问题,质量出了问题,圈圈只是一个意外,你懂吗?”
原来伤害一个自己深爱的人,难么难受呢。
“现在你当不了董事长了,还有可能因为败诉背负刑事责任,你觉得我会跟一个这样的人过一辈子吗?我周安不傻,绝对不会把自己的一生交到你的手上。”
陈北握住周安肩膀的两只手一直在颤抖,周安嘶了一声:“你弄痛我了。”
“你这么晚了,到底去哪里了?”
周安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清楚楚:“见张志安了,他好歹也是格林集团的总裁,跟着他总比跟着你好吧?”
陈北瞪着他,满眼猩红:“他是狗屁总裁,陆潇才是整个格林集团的总裁,张志安只是一个傀儡。”
这个消息有点让人震惊,周安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那又怎么样,至少在明面上他还是总裁,而且他也很有钱,我跟着他,肯定比你强一万倍。”
陈北有些慌乱,眼神也开始飘忽,最后他结结巴巴道:“可……我们……已经领证了,你是我老婆啊。”
周安笑道:“结了婚可以再离啊,现在离婚率这么高,离个婚再正常不过了。”
陈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是不住地问:“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有什么苦衷?我不是电视剧里无能的男主角,我不会让自己的女人为了我去做任何伤害自己的事。”
周安推开他:“没有苦衷,你也不是万能的,陈北你真的觉得自己什么都很厉害吗?保护我?你拿什么保护我?”
良久,陈北终于低声问:“你……到底……喜欢谁?”
几乎是没有半分犹豫:“反正不是你。”
世界仿佛都静止了。
周安看见陈北的眼角有东西在滚落,十几年来,这是第一次看见他哭,像一个孩子,傻傻地坐在那里抹眼泪。
以前他追求自己,不管自己怎么拒绝,怎么说话伤他,他都不会哭,还是会嬉皮笑脸地粘她。
可现在,他却哭得像个孩子。
周安伸出的手犹豫了很久又收了回来,她站起身:“明天就去办离婚手续吧,你要抢走圈圈是不可能的,我会跟你拼命。”
回到房间,门啪的一声被关上,周安蹲在墙角,牙齿控制不住地咬着嘴唇,直到舌头感觉到一丝腥味,她才发现,流血了。
她默默地蹲在门背后,捂着嘴,生怕自己的哭声让陈北听到。
亲爱的陈北,你不是懦弱的男主角,我也不想当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主角。
这晚,夜很静。
周安没有拉窗帘,只侧身躺在床上,她突然发现,今晚的星星特别亮,而一直照耀着它们的月亮却躲在云层后面,不愿意出来。
如果上天有报应,她肯定会万劫不复吧?
*
好不容易熬到早上六点钟,周安从床上挣扎起来,轻轻打开门,从门缝里偷看客厅。
陈北不在。
理所当然。
她的心突然沉了下去,他大概是真正的被她伤到了。
陈北这个人他是最了解的,平时嘻嘻哈哈,脸皮很厚。虽然这几年,发生很多事,也让他成长了不少,可有一点却始终不曾变过。
只要是她说的话,他可以记住一辈子,而且深信不疑。
周安其实觉得自己编的借口很烂,只是因为她了解陈北,这个傻子,一定会相信。
周安鼻子又开始发酸,突然听见万青的声音。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你们谈得怎么样?”又看了一眼四周,“怎么没看见陈北?吵架了?”
周安拿着一袋牛奶,一口气喝完,冰箱里刚拿出来的,冷得刺骨钻心:“嗯,吵架了。”
万青叹了一口气:“两个人都领证了,就彼此迁就一点。不要因为吵架,而让感情一点一点地被消磨。这世间的东西,唯有情是最让人无法掌控的。”
“妈,我们大概要离婚了?”
万青皱眉:“什么?离婚?开什么玩笑,你们才结婚,又离婚,过家家也没真么快的。”
周安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就别管了,我已经决定了,你收拾一下,我下班回来之后,咱们就搬走吧。”
万青还想再说什么,周安已经穿上鞋出了门。
电梯在一楼嘀了一声,周安走出电梯,到了小区门口,却看见陈北站在不远处抽烟。
他看见周安,丢掉烟头,几步跑了过来。
周安装作没看见,正想招手拦出租车,却被陈北拉到一旁。
周安甩开他的手:“离婚协议我今天之内会请律师拟好,因为我们之间不涉及什么夫妻共同财产,所以应该会比较快,我到时候再联系你。下午下班以后,我去接圈圈,今晚我跟我妈就会搬走。”
周安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也不知道陈北听没听进去,等到周安说完,陈北看了她一眼:“不行。”
周安叹了口气:“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不要……”
“不行。”陈北继续斩钉截铁,“我们是有共同财产的,我的钱都是你的,我的人也是你的,我们家圈圈都是和你生的。所以,我们即使要离婚,那离婚的各项条款也会非常非常复杂,得慢慢拟制。在此期间,我们还是需要同居,一直到手续办完。”
周安:“……”
所以,昨晚的苦情戏是为了什么?
哎。
周安想,陈北的脑回路有时候真的异于常人。
*
周安拒绝坐陈北的车回公司上班。
这是上班的高峰期,拦了半天,也没有遇到空闲的出租车,周安决定就近去坐公交。
于是,陈北把黑色路虎停在小区门口,屁颠屁颠地跟着她上了一辆公交车。
这辆公交车有一个停靠点是北城中学,因此车上学生较多。
周安找到一个位置坐下,旁边是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
很快,周安感觉到周围有些骚动。
坐在靠车门口的几个学生花痴的模样,让周安只想捂脸。
然而被花痴的某人,仍旧只盯着周安身旁的那个马尾辫不放。
马尾辫感觉到了异样的眼光,瞬间羞红了脸。
这个不要脸的男人,几步走上前,凑到马尾辫面前,笑嘻嘻地看着她说:“同学,我也是北城中学的,虽然是十几年前,但也并不影响我们的校友情义。”
马尾辫被他撩得一度不敢看他的眼睛。
陈北继续厚颜无耻:“喏,前面还有一个位置,我能不能坐你的位置,你去那里坐。你旁边这个姐姐,喜欢我又不好意思说,我想今天给她这个机会。你能不能帮一帮哥哥啊?”
马尾辫仍旧羞红了脸,紧张地说不出一句话,倒是前面几个学生,好像跟她一起的,都在起哄:“小雨,你让他跟我们拍张照。”
陈北回头看了一眼,又转过头问那个叫小雨的学生:“我跟他们拍照,你让位置给我,可以吗?”
小雨最终点点头。
于是,几个中学生围着陈北一顿狂拍合影,搞得好像偶遇哪个电影明星一样。
拍完照,马尾辫跟陈北换了座位。
周安一直看着车窗外,并不打算跟他交流。
周安刚刚戴上耳机,还没打开音乐,陈北将身体往里挤了挤,直接瘫在周安身上。
周安皱眉,想推开他,却被对方压得更低。
周安说:“你再这样,我就下车了。”
陈北笑眯眯地望着她:“别挣扎,你下不去。”
周安使劲想站起来,几次都没成功,她绝望地想起,陈北健身了那么多年,也不是白练的。
似乎是困了,他轻轻地将头搁在周安的肩膀上,周安推一次,他又自动搁上去,最后周安终于放弃了,陈北才悠悠地说道:“我们走到现在,已经回不去了,我好不容易才逮住你,怎么可能轻易放弃。不喜欢我对吧?反正我也没指望你喜欢。大不了,我继续单恋着呗,只要你不嫌我烦,我可以追你一辈子。”
周安仍旧看着窗外,夏天是真的来了,路边的杨槐已经遮天蔽日,层层的树叶,将太阳裹得严严实实,只偶尔从缝隙中漏出点点星斑。
身边的男人,好像已经睡着了,周安不知道他昨晚有没有睡觉,是否一直等在小区门口,此刻听着他这番情话,她却是觉得无比温暖。
随意点了一个开始,耳机传来女孩儿温柔绵延的歌声:
曾有无数个瞬间,她都想放弃。
曾有无数个日夜,她都想抽离。
可是他在,放弃终究被灼热掩埋。
因为他在,抽离也变得痛苦难耐。
那么,就爱吧,我亲爱的你。
哦,那么爱我的你。
我怎么舍得离你而去。
……
公交车晃晃悠悠地向前行驶了一会儿,喇叭里喊了一声北城中学站到了,一帮学生纷纷挤下了车。
马尾辫看了一眼陈北和周安,红着脸跑开了。
车子继续开。
又过了几个站,终于到了金明路。
周安碰了碰陈北,陈北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说:“到了吗?”
周安取下耳机:“嗯,到了。”
陈北这才起身,拉着周安下了车。
周安想松手,却发现自己已经无力。
金明路站离陈氏大厦还有将近一千米的距离,陈北就这样牵着周安,行走在来来往往的人群当中。
她想起当年有个男生赤裸着上身在这里奔跑,她记得他猩红双眼瞪着自己,像是一头被激怒地小野兽。
“陈北,你是不是缺爱啊?或者小时候,受过什么虐待,对爱情特别渴望?我长得像你心仪已久但却死了的初恋?或者是……”
陈北敲了两下周安的脑袋:“你有病啊?”
周安:“我就是觉得吧,不管我说什么,感觉都打击不到你?”
周安说到这句话的时候,他们刚好要过红绿灯。
红灯行,绿灯停。
绿灯一亮,陈北牵着周安走过人行道。
“我身体里有一款芯片,每次只要你说的不是真心话,我就自动朝反方向理解,如果你说的是真心话,我就直接将信号输入自己的大脑皮层。厉不厉害,膜拜否?”
周安笑道:“哟,我是不是得尊称您一句陈教授?”
陈北摆摆手:“都是江湖兄弟给的虚名。”
“杨东?”
本是句玩笑话,却让周安突然想起杨东。
“杨东怎么样了?他没了小孩,肯定受了很大的打击。”
陈北:“昨晚离开家以后,我实际上是去了东子那里一趟。许妍刚出院,回家休养,我把东子叫出来喝酒,他整个人好像都垮了。脸色很差,胡子拉碴,连头发都好久没修理了。从小到大,我没看见他那么难受过。后来我们又说到了陆潇,他还是不相信老陆会出卖我。他说,也许是误会,还说要去找老陆问清楚。”
周安叹了口气:“东子这个人,平时最重情义,他肯定无法接受陆潇的这种做法,你不是也一样?虽然表面上仿佛看穿了一切,但实则心里是一百个不相信陆潇会这么做,你肯定不止一次私底下为他辩解,要不是证据确凿,你也不会相信的。”
陈北摇摇头:“我不是因为周继山的话或者是李国平的话而动摇,只是有些事情是改变不了的,一旦发生就无法重来,这就是时间的可怕。”
周安听不懂陈北的这番话,两人就这么并肩走着。
周安心想,如果下一秒不得不分开,那么这一秒就抱紧一点。
走到公司门口,陈北说他一会儿还有事,就不进去了,周安点点头,头也不回地进了公司大门。
等到周安走远,陈北拿起电话,拨通了委托律师的电话。
*
周安刚进公司电梯,就看见陈舟从地下车库上来,跟她在一楼碰到了。
电梯内的气氛瞬间压至很低,没过一会儿陈舟开口:“新的股东大会就要召开了,时间可不等人。”
周安说:“你放心,我已经跟陈北提出离婚,只差一纸协议。”
陈舟冷笑道:“我可不相信什么口头承诺,只有你拿出离婚协议,我才会相信。最近,陆潇又在催我结婚的事了,他可担心股权,担心得紧呐。”
周安面色如常:“你只要记得答应我的事就好了,其他的我会拿实际行动来说话。”
“陈北会签?他那么爱你,恐怕宁愿不要陈氏,也不会跟你离婚吧?”
周安说:“你错了,他是一个有责任心和孝心的人,一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陈氏落入一些心怀不轨的人身上的。”
陈舟唇角微勾,她用手捋了捋头发,笑着说:“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说完这句,电梯刚好到站,两人同时出了电梯,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周安突然想起,以前读书那会儿,陈舟总是爱粘着陈北,那个时候的她也只不过是大小姐脾气而已,高傲地像一只天鹅。
可现在,周安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女人的背影,婀娜多姿,女人味儿十足,少了那份高傲,但却浑身充满戾气。
如果让周安来选,她觉得那只高傲的天鹅,也许骄纵了些,但却似乎更可爱一点。
大概中午的时候,周安收到了律师电邮过来的离婚协议初稿。
周安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那些条条框框,写得很是详细。
律师也非常尽责地给她在附加协议上加注了她嘱咐的那一项:可允许对方随时探视小孩。
陈北喜欢圈圈,她知道。
早上一直风平浪静,周安在座位上收收邮件,整理一些资料,上午一晃就过去了。
下午刚上班的时候,整个办公室就炸开了锅。
所有人刷微博的时候,都被那条已经爆掉的头条震惊了。
『当红影星刘晓月之父刘远山,涉嫌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有期徒刑15年』
周安随意点开一家媒体的微博主页,讲述了整个案件的经过。
其实这件事情,大概要追溯到几十年前。
刘远山的父亲叫刘齐名,刘齐名和陈北的爷爷从上海回到北城之后,一起合伙开公司。
陈氏渐渐壮大起来了之后,刘齐名不甘总在人下,在关键时刻擅自挪走了备用金,害得陈氏资金链断裂,差一点宣告破产。
陈北的爷爷一病不起住进了医院,半个月不到就气绝身亡。
所有人都以为老爷子岁数大了,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可这件事却被还处在年幼阶段的陈北看见。
他亲眼看见刘齐名拔掉了爷爷口中的氧气罩。
可没有人相信陈北说的话,包括陈振华和蒋芳淑。
在他们看来,刘齐名不仅是爷爷的好兄弟,也是陈氏集团的开山元老之一,陈家应该感激他,就连爷爷到死之前都以为挪走备用资金的另有其人,不可能是流言蜚语中的刘齐名。
小陈北捂住自己的嘴,拼命地跑,拼命地逃离医院。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把这件事情告诉家人,让他们为爷爷报仇。
可当他飞奔回家之后,陈振华竟然为了这件事还把他好打了一顿。
少年陈北经过这件事情之后,变得非常叛逆,他不喜欢读书,不喜欢上课,陈振华越是不让做的事情,他越要去做,无非只是心里有恨,有怒火。
后来,渐渐长大了,他也就释然了,那个时候的他,还是不够成熟,性格当中也有软弱的一部分,遇到事情容易妥协。
于是,对于爷爷的死,原本耿耿于怀的他,在岁月的磨砺中慢慢地开始妥协。
四年前的那场大火,算是他人生当中的一次转折。
熊熊燃烧的火焰,烧毁了房屋,烧伤了他。
面对怀中的女人,他那么深爱的女人,他发誓不能让她受一丁点伤害。
去美国治疗之后,他偶然间遇到了当年的财务,那人被刘齐名送到美国,并没有得偿所愿获得他该获得的利益,心中难免愤恨,但也无力回转,只得忍气吞声地接受对方带有蔑视的眼光。
陈北找到他,经过多次公关,才终于说服他作证。
那人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有什么意义?”
陈北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于是,从那之后,陈北就开始暗中行动。一方面,他要到处打听周安的情况,另一方面,他开始接近刘晓月。
陈北的目的很简单,他要让刘氏集团给他一个交代。
可万万没想到,刘远山竟然无意中得知当年那个财务已然回国,为了不让事情败露,不让远在美帝国主义安享晚年的刘齐名被抓回国,他想办法除掉了财务。
陈北想要的只是一个真理,而对方却比他想象的更加龌龊。
周安关了微博,平淡无奇地关上手机。
有同事凑过来:“你这么淡定,不会是早就知道了吧?”
周安没搭腔,那人尴尬地笑了笑就走开了。
突然,手机响铃,周安看了一眼屏幕显示,是陈北打来的。
她想了想,还是接起了电话。
陈北:“晚上有空吗,想跟你见一面。”
周安:“好,我正好有事情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