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十二章 消失的戒指（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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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一直觉得，去梅多斯夫人家拜访向来是很令人愉悦的。她的房子里没有赘余的蕾丝花边和蝴蝶结，没有随手扔在沙发上的毛线团和菜谱，也没有因为久不开窗闷出的霉味。梅多斯夫人本人也不像许多老太太，不会拉着客人絮絮叨叨家长里短的小事，不会反复让你看她儿子和孙子小时候的照片，也不会礼貌又殷勤地不停请你吃那些甜得过头又硬得掉渣的点心。看在梅林的份上，莉莉很喜欢巴希达，但她做点心的手艺这些年来从没进步过。梅多斯夫人的桌面和地板始终是光洁明亮，桌布虽然已经褪色，也清理得干干净净，让最挑剔的人都找不到一点破损和污迹。
晚餐很好吃，不过那不是梅多斯夫人的手艺。她如果请人来家里吃晚餐，向来也会提前请个厨师。梅多斯夫人从不在她认为无用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尤其是当这些事能用钱解决的时候。
现在晚餐已经结束了，莉莉正和詹姆推着哈利的婴儿车，走在回家的路上。直接幻影移形或者用飞路网回家会快得多，但他们决定顺便在这附近的河边散个步。这些日子以来，饭后休闲的机会并不太多。莉莉能闻到詹姆身上淡淡的鹅肝香味，那是梅多斯夫人请来的西班牙厨师的拿手菜。河边的风还是挺大的，两人说话的音量都比平时大上一些，好让声音足够穿透呼呼作响的风声。哈利倒是不在乎这些，经过一盏路灯时他们借着灯光查看过他，他正蜷缩在一堆毛毯深处，睡得很好的样子。于是他们也放下心来，继续一边散步，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我跟你提过我们部门前几天来的那个法国实习生吧？”詹姆扭头望向莉莉，得到她点头的答复后继续说，“不谈起伏地魔是不可能的，你知道。我们说起伏地魔，你猜猜法国人的态度是什么？”
莉莉扶了扶头上的帽子，好让眉毛露出来。“法国人？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了。”
“何止不是什么好话。”詹姆站定，用鼻孔呼出一口气，“那小伙子说，英国的专/制制度不改变，无论是谁上台都是一个样子。所以包括法国在内的欧洲大陆只打算袖手旁观，除非这里有什么革命性改变。问题在于我心里竟然觉得他说得没错，你能帮我找找他说的错在哪吗？”
莉莉翻了翻眼睛。詹姆看着她抱起手臂，靠到河边的护栏上，摆出要长谈的表情。“这意味着他会支持你竞选魔法部长了？”
詹姆哈哈笑了起来：“别拿我开玩笑了——就算是真的，那少说也是三十年后的事。这么迫不及待吗？”
“这不是迫不及待，这本来也是战争的一部分。难道你指望伟大的康奈利·福吉带领我们战胜伏地魔？”
“现在还不是他呢，巴格诺才上任几天。”
“但你可以很明显地看出她在平衡势力方面做得太过头了，显然对位子看得比较重。如果现在是和平时期，我倒是觉得这样也没什么错，但现在……”
“现在情况也没差到那个地步吧。”詹姆有些迟疑，“至少在高层看来是这样。从巴格诺的角度来看就很好理解了，谁会希望非盟友在战争中扩大势力呢？”
“这会让我们倒大霉的。”莉莉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我认为她不是能领导我们战胜伏地魔的人，在战争时期玩弄权术是很危险的事情。”
詹姆再次笑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看你才是魔法部长的人选。我嘛，我更适合回去打我的球。”
虽然个头没有詹姆高，莉莉还是带着居高临下的神色扫了他一眼。“随便吧。我暂时没想那么远，不过等我觉得无聊了，没准是要去竞选个部长玩玩。”
“我来做你的竞选助理。”詹姆立即表态。
莉莉笑着，不置可否。平心而论，她不能说自己没有过这个想法。但她还是太年轻了，也没进入过真正的政坛。纸上谈兵很容易，可能兑现自己竞选时承诺的人又有几个？再等等看吧，机会还多的是。
“说起来，斯多吉是不是在执行社里任务时受的伤？”莉莉换了个话题，“我问过他，他闪烁其词地不愿告诉我，我猜他是不想让多卡斯知道。但不管怎么说，这事也实在是有些不对劲。”
詹姆叹了一口气，把眼镜往鼻梁上推了推：“我们可能确实低估了伏地魔的情报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食死徒最近智商见长，不知是伏地魔开窍了，还是有什么危险人物新加入了食死徒……”
他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两个人各自陷入了沉思。莉莉紧张地回忆着有没有哪个上学时成绩优秀的学生有可能加入食死徒，至少全英国的巫师几乎都在霍格沃茨上过学。但她没理出什么头绪。本来也是，这么空想能找出什么食死徒？还是从已经确定是食死徒的名单入手比较正确，排查他们的亲戚朋友什么的。这样的工作傲罗自然也一直在做，可还是显得太慢了。凤凰社本来人就不多，再这么下去还能剩下几个？还有什么其他办法吗？
突然，哈利的哭声从婴儿车中冒了出来。莉莉猛地从思绪中惊醒，连忙弯下腰，掀开盖在车上的塑料布，把小男孩抱了出来。詹姆熟门熟路地朝儿子的屁股望了一眼：“又该换尿不湿了。”
莉莉把哈利塞进他手里，从婴儿车下面的暗格里摸出了一包尿不湿。魔法在很多时候还是方便的，詹姆用空闲的手挥了挥魔杖，悄无声息地将他们从路人眼中隐藏了起来。莉莉解开脏掉的尿不湿，把新的给哈利围了上去。
“今年圣诞节你能放假吗？”詹姆问道，“咱们带哈利出去玩玩吧，你有什么想法吗？”
莉莉拿魔杖点了点用过的尿不湿，让它消失在了空气中。“佛罗伦萨怎么样？我不确定能休息多久，不过应该还是能有那么几天不值班的。希望伏地魔不要趁机毁了来之不易的假期。”
“我会确保这一点的。”詹姆一本正经地说。
莉莉被他逗笑了。哈利不明所以地睁大了明亮的绿眼睛，望着笑得前仰后合的妈妈。莉莉揉了揉他的脑袋，那里覆盖着软软的黑色胎发。河水在他们身旁哗哗流过，尽管岸边杨柳伸长枝条，也留不住它奔流的步伐。
很多年之后，已经功成名就的莉莉·波特接受采访时，依旧会提起这个夜晚。她提到他们实际上已经在计划那次佛罗伦萨之行，提到她崭新的蓝色礼帽，提到哈利婴儿车的轮子有点坏了，她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想着什么时候找人修一下。那时候战争似乎还是乐观的，虽然有所损失，但她所重视的人都还在，詹姆和她的心态还都很乐观。接下来呢，接下来可就不是这样了。
雷古勒斯给刚配好的药剂盖上瓶盖，低下头，看了一眼手表。离球赛开始还有半个小时，差不多可以出发去球场了。自从劳拉和他提到这场比赛后，他就一直期盼着这个周末的到来。照理说身为一个校医，他是不该期盼这些体育比赛的，这无疑会增加他的工作量。可他不是个普通校医。好在这个周末校医院里没有住院的学生，否则他还得留下来照顾他们。
雷古勒斯迈出校医室的门，把门上挂的牌子翻过来，那上面写的是“休息中，有事请敲铃”。他在校医室门口挂了个金属铃铛，一旦有人敲铃，他就能立即感知到。说起来，他一定要记着让邓布利多再招一个校医，倒不是说工作特别累，但如果他将来结了婚，总不能每天都待在学校里。
他沿着走廊朝城堡外走去。今天有着苏格兰高地秋季中难得的明媚阳光，穿过一楼走廊高及天花板的玻璃窗，将他的影子投到墙上。前面就是礼堂了，他远远看见了最后几个拖拉的学生飞快地跑下大理石台阶，冲进了阳光中。雷古勒斯跟在他们身后，不紧不慢地步入场地中，风微微掀起了他长袍的后摆。
他没问过劳拉打的是球队中的哪个位置，不过，想来应该不会是击球手。总体来说，击球手的体格还是要强壮一些，不过也不一定。他禁不住想象了一下劳拉高举球棒击飞游走球的模样，没忍住低下头笑了笑。那会是追球手吗？还是找球手？他自己以前就是斯莱特林院队的找球手，如果她真的是找球手，他们就有更多共同语言了。
雷古勒斯走进了球场。无论什么时候，霍格沃茨学生对于魁地奇的热情总是十分高涨。这场比赛是赫奇帕奇对拉文克劳，不出意料，观众席上一半是蓝色和古铜色，另一半则被黄色和黑色占据了。也有部分学生选择哪个学院都不支持，一些斯莱特林就依旧佩戴着银绿相间的围巾。他还看到格兰芬多那边扯起的红色横幅，上面金色的大字在阳光下闪烁：不管比赛双方是谁，格兰芬多必胜！
成为校工还是有一定好处的，虽然不是教师，也可以去教师席位观看比赛。雷古勒斯爬过台阶，走到教师席位中间。斯普劳特和弗立维戴着各自学院的围巾，弗立维还把脸涂成了一半蓝一半古铜色。斯普劳特的手里则捧着一束黄色的奈利斯郁金香，这种花是福灵剂的主要成分之一，单独使用也有一定转运的功效。雷古勒斯在麦格旁边坐下，黑发女巫看了看他，抿得很紧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雷古勒斯。”她说。
雷古勒斯说：“麦……米勒娃。”
被麦格叫教名还真是前所未有的体验。作为幼子，平常他还是有挺多机会被叫教名的，但上学时这位变形课教授宁愿称呼他和小天狼星为“布莱克先生和布莱克先生”也不愿意妥协，就是这么古板的一位女巫。然而他参加工作之后，她对他的称呼立即换成了教名，也不管他是不是习惯。
“我不能坐太久。”麦格说着，微微眯起眼睛，朝裁判席望去，“今年我们新换了一个解说员，我得负责看着她，以免她不够熟练……哦，她来了。”
实际上雷古勒斯对新的解说员是谁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他在场上打球时是很少受到场外因素影响的，解说在他看来只是背景音。但出于礼貌，他还是顺着麦格的目光望了过去，当看清那个新来的解说员是谁的时候，他立即僵在了座位上。
是劳拉。她手里拿着一个魔法麦克风，正低着头调试音量，棕色的短发垂下来，遮住了大半侧脸。雷古勒斯很不情愿地注意到，裁判席附近聚集的男生比平时更多，而且目光有意无意都在朝这位新来的解说员身上扫。有个男生低头跟劳拉说了些什么，她回过头应了几句，海蓝色的眼睛中有愉快的光芒熠熠闪烁。
麦格已经走到了她身边，把那些男生朝观众席里赶了赶，又低头问了她一些什么。劳拉朝麦格点点头，大概是没问题的意思。就在这时，观众席中的欢呼声骤然变大，雷古勒斯低头看了一眼，果然是双方球队正从各自的休息室中鱼贯而出。他又将视线转回劳拉身上，正看见她将话筒举了起来。
“现在入场的是拉文克劳队，由他们的队长梅多斯带领。”她清脆的声音响起在球场上空，“追球手梅多斯今年刚刚成为队长，她身后是格里思、辛尼斯塔、弗罗比舍、查德威克、布尔斯特罗德和哈蒙，这是一支相当年轻的球队，相信他们会给我们带来眼前一亮的表现……”
雷古勒斯有些多疑地感觉，现在响起的欢呼很大一部分是送给劳拉的。她的声音确实很好听，解说起来也很流畅，再加上她出挑的外貌，受到欢迎简直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比赛已经开始了，在他看来，这实在谈不上是场精彩的比赛，当然他的注意力也没怎么放在赛场上。雷古勒斯轻轻用手指敲打着膝盖，大脑飞速运转着。她这么受欢迎，大概对通常的追求手段并不感兴趣才是。再说，他已经不是学生了，总得找到些独到的方法才能吸引她。
既然她喜欢解说，不知道喜不喜欢卡拉多克·迪尔伯恩？他还没和那位著名播音员交谈过，不过，说几句话也不算难事。可能的话，圣诞假期时可以请他吃个饭什么的。如果她愿意参加自然好，当然更大的可能性是他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开口。总之，多个机会又没有什么坏处。他自然知道劳拉是有男朋友的，他还发现他是赫奇帕奇院队的击球手。如果他们感情好他自然无话可说，但如果那个男生没办法将女朋友长久留在身边，也不是他的错，对吧？
雷古勒斯抱起双臂，重新关注起比赛情况。赫奇帕奇的一个追球手很漂亮地绕过了上前堵截的守门员，可惜准头实在不怎么样，面对空门竟然把球打偏了。赫奇帕奇们不得不将已经出口的欢呼转化为失望的叹息，拉文克劳们这时则喝起了倒彩。
“赫奇帕奇庆祝了一个未进球。”劳拉愉快的声音里含着笑意，大概是因为赫奇帕奇目前依旧领先二十分，“但拉文克劳没能高兴多久，斯特宾斯一记漂亮的击球迫使查德威克丢下了手中的鬼飞球，赫奇帕奇的萨默斯接到了球，本场比赛中这位新晋追球手已经带给了我们许多惊喜……”
“未进球”？雷古勒斯失笑。他收回放在她身上的目光，开始在球场上寻找起金色飞贼来，这就是作为找球手的职业病了。说起来，他似乎看见拉文克劳球门柱附近闪过一道金光——紧接着，有其他的什么东西吸引了他的视线。
他左前方坐着邓布利多，一道火光在校长膝头一闪而没。邓布利多抬手抓住凭空落下的羊皮纸和金色的凤凰尾羽，展开羊皮纸，扫了两眼，两道浓密的眉毛顿时皱了起来。他把羊皮纸重新卷好，从怀里抽出魔杖，轻巧地点了一下，纸卷便消失了。与此同时，雷古勒斯感到了那卷纸落到了自己膝盖上。
他展开羊皮纸时，心脏砰砰直跳。看在梅林的份上，福克斯不常使用这种方式传信，如果这样的话——
信上只有一行简短的字，不是他熟悉的笔迹：
多卡斯·梅多斯，及其儿子、儿媳在家中遇害。
雷古勒斯暗暗倒吸了一口气，抬起眼睛，望向正绕着球场盘旋的玛莎·梅多斯。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十二章 消失的戒指（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