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流云地主五 ...
-
齐家的车队插着流云旗。在这北度郡内，不论是官是匪，见到流云旗都会礼让三分。所以流云弟子和齐家长随都不会太过紧张，说笑间路途以过半。
刘厚是齐伊康成婚那年拜师的，这五年来一直负责齐伊安来往流云山的安全。他是流云山上齐伊安唯一愿意结交的人。
刘厚人如其名，忠厚可靠，今年二十四，比齐伊安整大了一旬。刘厚其母是李家旁支，外祖父在流云山脚的好客居管理来往宾客的接待。他们刘氏一族在川德县城有一武馆，更是川德县百多年的捕快世家，如今其大伯任川德县的捕快，其父在武馆做武师，川德刘家在当地很有些体面。
武道一途财侣法地皆是制约。齐伊康明面上是微明果主，又是掌门女婿，做他的徒弟有许多谋利的机会。齐伊康如今三个徒弟，小弟子李毛豆是族老的曾孙，二弟子李小娟是李良儿嫡亲堂侄女，两个弟子一个代表族老，一个代表掌门。
只有大弟子刘厚背景浅薄。而他，是蔡郎君选的，除了和他母亲有些渊源，也因为刘厚确实忠厚稳妥，在武学上也很有悟性，况且川德县紧邻古杨县，是流云山到齐家的必经之路，齐伊安每次经过都要在刘厚家休息过夜，这对保护齐伊安的安全，掌控他的动向很便利。
因每年都要借宿，齐伊安已经和刘家人熟悉起来。按照辈分说，齐伊安是刘厚的师叔，所以当刘厚七岁的长子牵着自己四岁的妹妹给他请安，口称“师叔祖”时，齐伊安有种扯蛋的别扭。
刘厚是大哥的大弟子，没意外的话也是衣钵弟子，虽然考虑到岁数，齐伊安很难确定谁能活过谁，但这样嫡亲的关系还是要好好维护的。同往年一样吩咐长随取来礼物，想到家里那几位不省心的大小嫂子们，干脆又取了几匹年轻女人喜欢的彩色绸缎。
“他师叔，这使不得。”刘厚的母亲刘李氏客气的推让。
“咋使不得，这孩子一晃就大，过个几年，勺儿娶亲，碗儿出嫁，那些够用？”齐伊安捋着莫须有的胡子沉声道，“嫂子，我这当师叔的还不能给师侄的娃们些玩意啊。”说完，他笑着抱起碗儿，又一把拉住勺儿，“走，今个师叔祖带你们逛街，晚上咱们下馆子。”
“他师叔，家里饭都准备好了。”
“明个吃，反正也是要住一天的。”齐伊安不见外的笑道。说起来也是互利互惠的事，插着流云旗的马车经常出入刘家武馆，也会为刘家增色。
说起来，川德县算是大县，其繁华程度远远超过古杨县，别的不说，单是县城里的酒楼数量就是八比三，银楼更是三比一，这还是古杨县的那家小店铺能算银楼的话。
齐伊安带着徒孙第一站就晃荡到了《妙轩银楼》。接待他的伙计也是精明，看他衣着不甚出彩，可身后跟着的四位都穿着流云派的服饰，连忙招呼着几位上了二楼雅间。
“先把金玉镶宝的套件拿上来看看，还有孩童喜欢的小摆件。”齐伊安端坐着，对那四位同门拱手笑道，“师侄们有看上的别客气，这么多年接我往来很是辛苦，以后还要麻烦各位。”
不大会儿功夫，银楼掌柜的亲自带着十几个托盘过来，齐伊安挑挑拣拣的开始扫货。
半个时辰后，银楼掌柜毕恭毕敬的伺候着齐伊安出来，这位主子爽快的扫了六千两银子，让他是即喜又悔，喜的是店都快被他搬空了，悔的是存货太少。
此时齐伊安的内心是酸爽的，穿越前他不过是个普通百姓，那敢这么扫货，碰上双十一就直接断网，害怕自己花钱超标。穿越后他倒是地主阶级，家里一百六十亩地，每年一百五十来俩银子，大哥习武二哥三哥上私塾，日子也过的紧巴巴。
等到大哥入赘流云山，虽然每年都私下里补贴银子，可社交层次的提升，那走礼的钱是花花的往外流，别的不说，去静海国公府做客随礼就出去了千八百两银子，虽说得到的回礼更贵重，可那东西也不是能随便典当的。加上二哥娶妻纳妾，三哥成亲收二房，老爹好面子又新盖了五进的院落，啧啧，家里能拿出五十两现银就谢天谢地了，可见那句“地主家也不见得就有存粮”说的在理。
两辈子都不宽裕，让他格外喜欢黄白之物，这也是他留给外人的瑕疵，所以即便他得了许多金银，他还要买。这银票再方便，哪有真金白银放空间里踏实。
看着银楼伙计将首饰打包搬上马车，他嘴角微微的翘着，嘱咐自己的长随驾车跟好，然后继续带着两孩子逛街扫货，这川德县的许多物件在古杨县根本买不到。
直到晚上饭点，才抱着睡着的勺儿来到了顺德县最大的酒楼。此时酒楼三楼的春兰秋菊四间雅间，刘家男女老少的已经坐满，就等着这位大辈的师叔来开家宴。
齐伊安这边起身敬了一圈酒意思意思后，便开始旁观刘家男人推杯换盏。
说起来刘家也是有意思，这捕快和武馆可不是按着房头血脉分的，多少代下来，都是按着性格分，那机灵的就去当捕快，忠厚的则留在武馆，习武有成便去给富贵人家看家护院做护卫。
刘家出来的护卫行情非常不错，功夫好，人可靠，还和宫中捕快有关系，很是枪手。特别是刘李氏过门后，与流云山也沾亲带故，更了不得。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才打道回府，几人像往常一样被安置在武馆的后院，那几间特意加盖的雅房内。
刘家人有心，齐伊安有意，这两天在刘家过的舒服，直到离开川德县还是有几分不舍。
如此又过了三天，进入古杨县水杨村的地头。
齐家大宅在村子北面，依山傍水，是周边村子里难得的青砖大瓦房。主院五进，东西两侧各连着两个三进的跨院，分“梅兰竹菊”给了他们四兄弟。齐伊安每次看着院子都虚着慌，你说统共家里才几口人，用得着这么大院子吗？可想想齐老爹的理由也不好反驳，流云山的掌门亲家连五进的院子都住不起，确实说不过去。
齐伊安回来的时候，他两位兄长还在县里的县学，他不耐和嫂子们掰扯，带着五位师侄直接回了自己的跨院——《存菊斋》。这名字是齐老爹取的，与取梅，纳兰，藏竹并联，单这“取纳藏存”四个字，就暴露了齐老爹深深的地主气息。
此时，知道四少爷回府的丫鬟们个个匆忙的奔着纳兰与藏竹两院而去，只一会儿功夫，两位奶奶六位姨娘就收到了消息。
二少奶奶赵柳儿娘家在古杨县开当铺，他爹有一妻两妾，三子八女，这赵柳儿排行老七，不上不下的，也就站着个嫡二小姐的名头。其行事做派，按照齐伊安的话说就是“吃相难看”，什么都恨不得拿到手里。当初靠着一副上好的相貌让齐伊健非他不娶，后有扯着齐家的大旗，生生从娘家啃下一大口肉，陪嫁了县城里一个带三开扇铺面的二进院子。
一哭二闹三上吊，她倒没有其他玩阴的手段，就是普通妇人的招数翻来覆去的使。偏偏齐二郎自禀文人雅士，又爱她的颜色，便也由着她折腾。
不过也就在她自己院子里，出了兰院她自己先怯上三分。
齐老娘那直来直去的脾气可不惯着她，妯娌三少奶奶孙秀香也不是好相与的，就是年幼的小叔，她也不能招惹。没办法，她嫁过来时齐伊安已经学武两年，只要她惹了公婆得罪了小叔，九岁的孩子就能揍得她家相公两天下不了床。
与自家二嫂相比，三少奶奶孙秀香真当的起一个“秀”字。她也算书香门第，父亲是孙秀才，任县学里的先生，因爱齐伊平其“才”，招为女婿。与动不动就哭闹的赵柳儿不同，她说话从来温声细语，万事只要一开口，必先占着个理字，哪怕过后越琢磨越觉得这理讲不通，可当时却能被她说的服气。
齐家四兄弟，老大老四走武，老二老三走文，文人相轻，又都是常年不第的童生，这两对夫妻就有的磨了。尤其是老大入赘，除了齐家族谱，将来这齐家偌大的家产由谁继承？
这两对夫妻的心思家里人全明白，齐老二为了生下齐家长子，接连买了五个妾，而齐老三刚结婚，哪怕顾及妻子颜面，也紧跟着收了一房。
对他们的想法，齐伊安有同情有愧疚有无奈，流云山早下了绝药，这有多少良田没有种子也出不来庄稼。
而且这两位哥哥也不地道，他们纳妾收二房时，齐家除了院子和地，真没什么现钱，来往收的礼，家里也存不住，流云山给的东西拿来走外面的礼，外面收的走流云山的礼，这一来一往的还要自己添钱。
加上家里主人月钱一两，姨娘四钱，家里一个账房，十个长随，六个小厮，八个丫鬟，十二个婆子，三辆马车，两辆牛车。这几年下来，他看着刘老爹拆东墙补西墙，拆南灶垒北炕，比前世套信用卡玩的还惊险。
不提后宅八位嫂子们如何算计着小叔带来的货，齐伊安洗漱完，在自己院子里的私库内清点着这次的货物，能拿的都装进空间里，收拾妥当才回了屋子，打发了小厮元宝去屋外守着，自己爬上床，放下床幔，闪身进了空间。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流云地主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