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烟寞不尘埃》蓝葎儿霜

4、第三章

　　数万年前，魔星降世，三界联手抵抗魔星，结果却是大败一场，更是引发了魔星的一场杀戮。就在天地即将俱灭之时，几乎从未在现世现身过的无上天虚月夜竟然出现组织了这场旷世之战。传说虚月夜以远古混沌之力，以盘古印将魔星封印，并将他放逐天外。无上天从此名声大震，但在这之后，无上天再次销声匿迹，妖皇太一多次寻找他的踪迹，但谁也找不到他的红尘一处到底在哪里。
　　今天竟然在这里听到这位上古上神的踪迹，我心中十分好奇，甚至想着能跟着仙娥去一探究竟，不过还是忍住了，若是上神看着天气还冷，看我又不顺眼，剥了我的小狐狸皮去做围脖就糟了。
　　河伯听到无上天的名字心中已是十分胆怯，道：“小神崇仰上神大名已久，望能有缘参拜上神。”仙娥笑道：“天帝与妖皇若要拜见我家主人，都要沐浴更衣，斋戒三日，焚香三日，待得我家主人旨意方能行参拜大礼，以水君的身份，就这样想去参拜未免有些不妥吧。”河伯一听，忙跪下向着天边拜了三拜：“是小神无礼冲撞了大神，还请大神赎罪。”又对嫦娥道：“今日看见仙娥的面子本君就不再追究，来日你夫君回来，我免不得还要再来。”说罢，向仙娥欠身告辞，匆匆离去。
　　那仙娥也不说话，转身离去。我见嫦娥兀自发呆，就学着河伯的样子对着天边拜了一拜，心中想着：“上神啊上神，请保佑我快点渡过天劫。”又想起现在自己是个兔子模样，上神要保佑会不会保佑错妖？胡思乱想了半天，突然感觉肚子咕咕叫，刚才这一段倒是让我心惊胆跳了一阵，吓得肚子都饿了。
　　我撒欢的跑到嫦娥脚下蹭蹭，这一招最有用，平日里这么做她一定会抱起我给我好吃的。可是今天层了半天，她还是站在那里，理都不理我。我没法子，只好去啃昨日剩下的玉米，真难吃，早知道不变成兔子，害得我好久没吃到肉了。好像吃肉啊。
　　这一天里，嫦娥不是在屋里发呆就是在院子里发呆，做饭做饭做饭，我心里想的都是吃饭。这一天，我不是啃白菜就是啃萝卜，萝卜真难吃，呸呸呸。
　　我正在吐槽我的早饭，嫦娥已经从床上起来。舀水开始做饭，一如往常。没事了？我兴奋地在她脚下打转。做上饭，她将一捆新鲜的云草洗净放在我的食盘中，这可是好东西，云草是只有这座天净山才有的，传说山上本来有龙，这草是被龙气滋养，是吸收日月精华而生的，对我们这些修行的妖特别有好处。
　　我大口大口吃着，突然什么液体滴在我的面前，我抬头一看，嫦娥两只眼睛倒是红的很像兔子，晶莹的泪珠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她怎么了？
　　嫦娥声音有些嘶哑，对着我：“绵绵，我该怎么办，他背叛了我。”绵绵是她给我起的名字，高兴的时候，她总是说我软绵绵像个棉花糖。我歪着脑袋看着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哭。是因为羿吗，羿要娶宓妃了么？一个男人有好几个妻子不是很通常的吗？天界也是这样，像天帝帝俊就有羲和和娥皇两房妻室，听说还和黄帝轩辕的女儿也订了亲。
　　嫦娥声音低低的：“我那么爱他，他却背弃了当日的承诺。”
　　爱是什么？我是真的搞不清什么叫爱，是和我爱吃云草一样么，那你不要哭了，我把云草分你一些吧。我想着用鼻子把云草向嫦娥面前推了推。见她还是哭，我不免哀怨起来，我都把我爱的分了给你，你还哭。我看着那鲜嫩的云草，虽然狐狸不爱吃草，可这仙草真是不一般啊，好吃的紧。算了，不懂得欣赏，我自己吃了。
　　在我大口大口吃着的时候，嫦娥走到里屋，拿出了一个小布包。这我倒是认得。当日羿射杀九日后怕天帝降罪，跑到西王母那寻求庇护。听说西王母与天帝之间有些我也听不懂的纠葛，总之西王母不但答应帮他摆脱天帝的雷霆之怒，还给了他一颗仙丹，吃了可以飞升仙界，若是吃半粒就可长生不老。羿回来说要找个黄道吉日，和嫦娥一人一半，在世上做对长生不老的快活夫妻。
　　其实我垂涎这丹药不是一日两日了，只是那是西王母赐的药，我若是偷偷吃了是对天神不敬，适逢天劫将至，只怕这天雷更要落得厉害，也就没敢打它的主意。
　　嫦娥望着那药，也不哭只是发呆。却见这时有人推门竟来。
　　此人身材高大魁梧，身背弓箭，面色黝黑，相貌十分普通，之一对虎目炯炯有神。嫦娥见他进来，眼中一亮，却又黯淡下去，只轻轻道：“说出去两日，怎么才回来。”
　　这男子正是羿，他放下弓箭，舀水洗洗手脸，一边道：“我追那封豚只用了一日，只是后来经过黄河，遇了点事才耽搁了两天。”
　　嫦娥听见黄河二字眼神闪烁了一下，问道：“黄河遇见什么了？”羿停下手中，定了定，，目光有些躲闪：“也没什么，就是救了一个落难的人。”
　　嫦娥道：“你本就侠义心肠，锄强助弱也是常有的。”说着走到羿身后，轻轻抱住他：“只是要当心自己，总是太危险了。”
　　羿转过身，将嫦娥轻轻揽住：“你总是这样的好。”缓了一缓，才道：“我有件事想与你商量。”
　　嫦娥身子轻轻一颤。却听羿道：“那日，我路过黄河。听到一阵凄凉的七弦琴声。寻着声音，见到了黄河水君的妻子宓妃。她本是人间东方天帝帝姬，却被河伯强娶为妻，河伯生性风流，终日花天酒地，她心中十分苦闷。我看不过眼，便救了她出来。”
　　嫦娥声音有些颤：“她在哪里？”后羿见嫦娥并无异常颜色，便道：“她就在院外，只是如今她没了去处，我想着不如与你做个伴，平日里我出去做事，只你一人在家我也不放心。”
　　“你是要娶她吗？”嫦娥看着羿
　　羿对着那双漆黑的眸子，有些不敢直视，低下头道：“总是要有一个名分的，好歹她也是个帝姬，不能辱没了她。”
　　嫦娥不着痕迹的离开他的怀抱，冷冷道：“你们已经在一起了？”羿没有作声。
　　许久，嫦娥道：“别让人家站在院外那么久，让她进来吧。”
　　羿如大赦一般走出门去，不一会领进一个女子。那女子穿着浅黄色衣裙，长发及腰，发间插着一支七宝珊瑚簪，虽不及嫦娥美貌，却也是娇柔妩媚，一双风泪眼显得楚楚可怜。
　　她从羿身后走出，对着嫦娥盈盈一拜：“宓儿向姐姐请安。”嫦娥看着那簪子道：“妹妹的簪子好美。”宓儿忙道：“这是羿君送我的，姐姐若喜欢，转送姐姐如何？”说着便要取下簪子。嫦娥道：“不用了，我只喜欢简单束一束发，用不着的。”
　　我看羿面上有些阴晴不定，心中不免有些生气：我见过嫦娥未嫁羿之前的画像，每一幅都是衣袂飘飘，头绾风流别致，只是嫁与羿之后连三餐都不济了，成日忙于家事，这才愈加简朴起来。她毕竟年轻貌美，怎会不爱这些美丽饰物，只是不愿羿为此内疚，才总说不爱。
　　说话间，天地忽的变色。乌云翻滚，雷声不断。羿面色一变：“像是那河伯寻上门了。”我心道：他早就寻上门了。却见嫦娥面如常色，宓妃却面如白纸一般惊恐，身子不断发抖。羿拿起弓箭，欲冲出门去，宓妃却拉住他的衣角，羿见她瑟瑟发抖，不由得转身扶住了她，又对嫦娥道：“想是那河伯心有不甘，上门寻仇，我先把宓儿安置下出去避一避，回来再与他相斗。你与此事毫不相干，想必他是天神身份，不会为难你。”
　　“毫不相干？”嫦娥看着他，目光冰冷。羿被她看得不自在起来，心中一丝内疚，却抬眼看见宓妃楚楚可怜摸样，只得道：“我去去就回，咱们回来再从长计议。”说罢，头也不回扶着那女人走了。
　　嫦娥走到窗前，那滚滚黑云中，河伯的身形若隐若现。天空中传来河伯声音：“把宓妃交出来。”
　　嫦娥凄凄一笑：“是与我都不想干了。”
　　她端出那个包着仙药的布包，轻轻打开。取出那粒晶莹透亮的仙药：“不死药？”她喃喃着，对着光线看着那药，真美，就像一滴水珠。
　　“绵绵？你想做神仙吗？”她蹲下身子。一只手摸着我的头，一边把仙药送到我的嘴边，“快吃吧，很好吃的。”
　　窗外闪电掠过，随即，一道雷声闷闷的打了下来。我看着眼前的仙药，实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嫦娥看着我：“吃了它你就会成为神仙，以后乖乖地，再也不怕那些山里野兽来欺负你了。我现在也就只有你放心不下。”
　　我看看嫦娥，好吧，是你叫我吃的，可不是我自己偷吃的，老天爷可别罚我。
　　正想着，又是一道雷砸了下来，这次可不比方才那道，炸在耳边，直震得我站不稳步子。天雷！这是天雷！不是河伯那小神能造出的。莫不是我的天劫到了？
　　我又期待又害怕，过了这一劫我就能脱去肉身可若是过不了这一劫。。。。我迅速吞下那药，想着就算飞升不了也会对渡劫有帮助吧。谁知那药一吞下去如同一团火在身体里炸开了，全身筋骨都在疼。疼得我支持不住，翻滚在地。
　　我在地上疼的打滚，眼角却见嫦娥手中又拿出一颗丹药，只看了一眼，便毅然吞了下去。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药，只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想撑着身子起来，却听轰的一声，一道天雷震塌了半边屋角，打在我身上。犹如一记闷锤似得砸在我心上，一口血气涌了上来。我心中想着别把仙药也吐出来，硬生生将这口血咽了进去。谁知第二道天雷接踵而至，打在我身上，我再也忍不住，一口血喷涌了出来，我在没有力气，只是瘫到在地上，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起了变化，我的法力已经支持不住天雷的打击，变回了我的狐狸身。
　　忽然很怕嫦娥看见，用尽了力气抬了抬眼，却见嫦娥竟倚在床脚，口边一丝血痕。她见着我，微微笑了笑：“原来你是一只小狐狸。”说罢，轻轻闭上眼睛，再无声息。
　　“嫦娥姐姐…..”想起那些我们互相依靠的孤寂黑夜，我眼泪忽然滴下来。我会哭了？狐狸是不会哭的。
　　又一道电光闪过，第三记天雷打在我身上，我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陷入了无尽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