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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行动吧 ...

  •   天要塌了,地要陷了,亲娘要嫁人了。
      裴谦踉踉跄跄奔出秦取陌的房间,望着天上的明月安慰自己:想多了,取陌他只是梦到了和谢文瑞一起喝酒罢,只是喝酒而已……喝酒为什么要抓着别人的手不放?还抓得那么紧?!!难道,难道取陌他真的成了断——
      一场阵雨来得及时,天上的月亮也和裴公子一起潸然泪下。

      第二天一早,裴府的丫环小厮三两个聚成一堆嘀嘀咕咕,说小少爷昨晚上也不知道发哪门子的疯,一个人顶着风在院子里坐了大半夜,嘴里念念有词,说的什么倒是一句也听不清楚。一群人叽叽喳喳了半天,远远望见裴谦红着一双眼睛走过来,赶紧散开,都说:“少爷早上好。”
      裴谦晓得他们私底下嚼舌根,也拨不出心思去理会,只叫人备好轿子在门口等着,自己先去敲秦取陌的房门。
      秦公子刚刚睡醒,揉着眼睛来开门,裴谦劈头就说:“你赶紧去洗漱,我送你回家。”
      秦取陌被唬得一呆,问:“你是不是昨天晚上酒喝多撞到了头?哪里有回自己家还要别人送的道理?我又不是你的纤纤妹妹。”仔细把裴谦一打量,又吃一惊:“你昨天夜里去了哪里做贼,怎么眼睛里都是血丝?”
      裴谦自从昨日里听得秦取陌梦里吐真言,心里就像吊了十五个木桶七上八下,思前想后,觉得总归是自己引狼入室,无辜害了朋友。辗转反侧了大半夜,嘴里上火胃里抽筋,此刻听了这话,一张脸上面无表情,也不做声,只拿一双血丝眼望定了秦取陌,衬着初升的日头,说不出的狰狞诡异。
      秦公子吓得小心肝跳了几跳,乖乖被裴谦押了回去。走到秦府门口,正赶上秦取陌的老爹下朝回家,两边齐齐打了个照面。
      秦老爷先望见裴谦,笑着上前招呼:“麻烦裴侍读送小儿回家,昨夜没有叨扰到你罢?”
      裴谦还了一礼,说:“大人言重了。只秦少爷昨夜兴致高了点,多喝了两杯,恐怕这两日要少许受些罪。学生以为,秦少爷在家休养便好,暂时不宜外出。”
      秦老爷长叹道:“倒是有劳裴侍读替我这孽子顾虑周到了。若我家这畜生有裴侍读一半晓事,也不去拈花惹草,正正经经做人,我这一头白发只怕要少一多半去。”又朝秦公子喝道,“还不进去?”
      裴谦见秦取陌老老实实进了家门,也告辞归去。只心里暗暗发愁,到底要寻个什么方子,才能断了秦取陌的那点孽想?

      第二天裴谦照例去了翰林院。因为心里积着事睡不好,起晏了,到得比平日略迟一些。正好同僚李侍读在外厅泡茶,见了他先笑道:“难得裴侍读来得迟了,真是少见。”
      旁边转出张学士,接口道:“这也不算少见,你们不晓得,前几天孙府上闹的那一出才叫稀奇。”
      李侍读问:“哪个孙府?”
      “咳,便是礼部孙尚书的府上。”
      李侍读沏好了茶,自己倒了一杯,又顺手给裴谦倒了,问:“我只听说孙尚书是个素来严谨的人,能闹出什么稀奇事来?”
      张学士捋着稀疏的山羊须,颇为自得:“要不是我消息灵通,本也不晓得这个事。”又压低了声音,道:“说是孙尚书的独孙子,看上了梨园里登台唱戏的优伶,非要领回家去。老尚书一怒之下,把个独苗子的腿也给打断了。”
      李侍读摆手不信:“有权有势的富家公子看上个地位低下的女伶,哪朝哪代没有,怎么就算得上是稀奇事?”
      “这个~~~你们就有所不知了~”张学士一张老脸生生变做个八卦,左右看了看,道:“稀奇就稀奇在,张小少爷看上的不是女伶,却是个男的。”

      裴谦正拈了杯子喝茶,一口香片呛进喉管,只咳得心肝肺儿都要呕出来,慌得旁边两人连忙拍背顺气,又拍又打了半天才歇过来一口气。李侍读擦了一把虚汗,说:“怎么突然咳得这样厉害,难道是茶叶不新鲜?”
      张学士拿了裴谦的杯子,放到鼻子底下嗅了一嗅,皱着眉道:“我今日喝着茶也总觉得有些许不对味。”
      裴谦好不容易缓得劲来,干干又咳嗽两声:“只喝得急了点,茶叶是好的,是好的。”拿袖子里的手帕抹了抹额头,问:“张学士,孙府这事儿最后怎么给结的?”
      “还能怎么办?孙子打断了腿,另外一个沉了塘。若不是这样遮着掩着,孙家早就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李侍读看裴谦脸色不对,关心道:“裴侍读,你没事罢,怎么脸色白得跟个唱戏的一般?是不是这茶叶当真有问题?”
      裴谦的三魂七魄早不晓得飞去了哪里,一块帕子在头上抹了几百遍,嘴里只说:“没事,没事。”
      张学士说:“你那副样子哪里像是没事的,要是难受得狠了,不如就先回去罢,反正今日也无甚大事。”又转头跟李侍读抱怨,“改天一定要去同内务府的人说说,怎么能把不新鲜的茶叶分到翰林院里来?”

      裴谦魂不守舍的走出翰林院,一双腿像在云上面飘,连怎么上的轿子都不知道。脑子里把刚刚听来的八卦过了一遍又一遍,主角的脸霎时变做秦取陌和谢文瑞。
      张学士两片干瘪的嘴开了又合:“……一个断了腿,一个沉了塘……”
      裴谦一个冷战从心底打上来,掀了轿帘说:“先不回去,往秦府去罢。”

      秦取陌正逗着新买的八哥取乐,看见裴谦很是高兴:“来来来看我这只黑头将军,长得漂亮,又善解人意,什么话儿一教便会……”
      裴谦赶紧把话头截过去:“取陌,我今日来是有正经事要同你说。”扯了秦取陌往椅子上坐了,又把张学士的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秦公子听了沉吟半晌,没有做声。
      裴谦心中暗喜,循循善诱道:“取陌,这人生在世,不能只图了自己快活,总还要为旁人着想。也不能因那一时糊涂,就教天下人白眼……”
      秦取陌说:“裴谦,不消再说,我晓得你的意思。”双手搭了他的肩,神色肃然,“你是我兄弟,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看你不起,放心罢。”
      裴谦张口结舌,自己先呆了七分,这又是演的哪出?
      “取——取陌,你当真晓得我讲的什么?”
      秦取陌笑得像供桌上的观世音菩萨,只差脚底下没有一尊莲花宝座:“你不是喜欢上了哪里的小官,借了这事来探我口风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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