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芙冰心》台城柳

7、第六章

　　转眼在陆家又是一个礼拜的光景，被人服侍地舒舒服服，日子还真是相当好过嘞。自从娶进了如夫人，陆家老大和老三都是夜夜陪伴那两位娇妻，倒也省了若男的麻烦。初晴在翼州身上的那颗心也渐渐淡了去，每天和若男一起外出游玩，享受美食，日子过得很是逍遥。

　　念绮和靖平这对夫妻愈发奇怪，白天都对对方板着一幅爱理不理的模样，晚上却都乖乖地回房，相处无事。虽不明说，大家也心知肚明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害得念绮被若男取笑色女难过美男关。虽是如此，念绮看上去倒还是一付乐在其中的样子。

　　唯有孝君和佑安两口子最让人跌破眼镜，如胶似漆的恩爱羡煞旁人。佑安不再外出狎玩，每天不是在书房里看看书，跟着几个哥哥学着管理家里的生意，便是一门心思地陪夫人。陆老爷子看在眼里，暗喜于心，仿佛这门姻缘本是天注定似的完满一般。

　　今天难得的是府里的男人们都出去陪皇上狩猎去了，几个姐妹在莫言亭里摆了一桌酒菜和小食，边赏着湖边的美景，边聊天谈心。

　　六月底的阳光已经渐渐火辣起来，在湖边的凉亭里坐着，初夏的暖风夹送着荷花怒放的清香阵阵扑面而来，周围阳光明媚，景色如画，湖中央叶绿花红，碧波荡漾，衬着亭里的四位可人儿，简直让人错认仙境。

　　“孝君，你跟他们家老四到底是怎么回事？”发问地是若男，剥了颗葡萄扔入嘴里，发音不清地嘟哝着。

　　“没什么”孝君明显王顾左右而言他。其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明明是假戏，怎么就真做起来。真的是佑安魅力无敌，还是自己定力不够？

　　“你不要忘记你三个月后是要拍拍屁股走人的，陷得太深不是我们计划里的一部分吧” 若男不愧是四人中年纪最大的，考虑地比较理智。

　　可是孝君一吐舌，一傻笑，装作听不见，若男就没辙了。刚想在另两个人那里寻求援助，侧眼就看见一旁的念绮像个没事人样的跟初晴倚在栏杆边喂着湖里的鱼。

　　“喂，大小姐，还有你” 若男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念绮说道 ”你跟他们家老二也打得火热，小心惹火上身”

　　念绮笑眯眯地踱步到孝君身旁，半偎着佳人，半调笑着说” 若男，我和孝君只不过不想暴殄天物罢了，放着这么活色生香的美男，不染指一下实在是说不过去啊，对吧，孝君？”边说边摆弄着孝君的凤钗，晃得一颗拇指大小的珍珠在孝君的眉心间乱颤。

　　“有理，有理”孝君附和”对花心大少最好的教训就是让他们也尝尝被抛弃的滋味，虽说好了伤疤，忘了痛，所以我们这块疤才要帮他们留得大一点，念绮，对吧？”

　　“精妙，精妙啊”

　　“过奖，过奖啊”两人一唱一和，好不默契。

　　“最好是这样，不要到后来留了疤忘不了痛的是你们哦。到时候，可别怪我说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啊”看着他们两人的双簧，若男也忍俊不禁，只好作罢。

　　“知道啦，都啰嗦成老太婆了，还是。。。还是得不到大哥的爱抚，看着人家鸳鸯帐暖，心理失衡啊？”孝君取笑道。马上遭到若男无情打击，两人围着方桌开始了猫捉老鼠的游戏，念绮拖着初晴也加入混战，莫言亭里一片欢声笑语。

　　“啊”孝君没留神猛地撞到一堵墙上，重心偏离，眼看就要以脸吻地，忽的被一双大手在腰后托住，整个人倒在那双手主人的怀里。

　　抬眼，定睛，发现刚才撞到的那堵墙正是自己的相公陆佑安。

　　眉飞，色舞，喜出望外地叫出”你不是陪皇上狩猎去了吗？怎么回来了？”

　　怀里抱着心爱的妻子，佑安心里升起一阵温暖，看着孝君脸上香汗淋漓，红晕满颊，瀑布般的秀发漫不经心挽在脑后，几缕青丝调皮地散落下来搭在肩上，妩媚中又有几许孩童般的无瑕，越看越是喜爱，不禁傻傻地愣在当场，看着怀里的可人儿出神。

　　“光天化日的，四少爷和四少奶奶找间房先，再两两相望吧”念绮忍不住笑出了声。

　　初晴也在旁添油加醋地说”哎，如果眼波流转能淹死人的话，我们这里早就横尸当场了”

　　“都是你啦，讨厌” 孝君像弹簧一样跳离佑安的怀抱，直起身来，整了整衣服，方才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经孝君这么一提醒，佑安才猛然醒悟 ”糟了，差点误了大事，我就是提前回来通知你们的，皇上，太后，贵妃娘娘都要在我们家消歇一晚，你们快换衣服准备接驾，我还得去通知府里其他人呢，还有准备晚宴，还要打扫上房，不说了，我先忙去了，你们快准备”说完，人影忽闪，就飞奔出了院子。

　　“皇上？”“太后？”“接驾？”“我靠！”

　　四人傻了眼，不会吧，马上要见真的皇帝老儿了，太离谱了，太搞笑了，太太拽了！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才意识到自己还是家居服打扮，慌乱起来。

　　“穿什么？”“不知道”“不会吧” 糗大了”

　　然后就听见小院里传出凄惨的叫声”小~~翠~~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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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个人大气也不敢吐地跪在地上，大堂里已经黑压压跪了一大片人。孝君她们胆子稍大，还敢略微抬头瞟了几眼。

　　正堂上坐着一干人等，正中的是一个一身杏黄的中年人，美髯飘飘，很是英武，坐在那里，仪态威严，估计八成就是当今天子宋仁宗赵桢。他的旁边右侧端坐着一位高贵的老妇人，银灰的丝锦外套，酒红色的长裙，满头的珠光，一身的宝气，雍容华贵万分。

　　“看来是太后”念绮好不容易憋出这句话来。初晴佩服地瞧了念绮一眼，这时候能讲出话来的大概只有念绮了吧。

　　她错了，旁边的孝君也在小声嘀咕”看那个陆皇贵妃，好漂亮啊”，能让也是美女的孝君大惊小怪的女人，必定很不一般吧。

　　众姐妹循声望去，果然见一美妇人纤纤地坐在皇帝的左侧，细眉如黛，明眸似星，一头乌发，盘成了当下最流行的巧月式，看似无意，却很精致勾勒出她标准的鹅蛋脸。简单地一个玉钗叉在正中，坠着一缕似有若无的双龙金丝，末梢吊着一个小小的紫金蝴蝶，轻盈地翻飞在光洁的额前。高挺小巧的鼻子，丰润娇艳的玉唇，一身雪白的轻翼薄纱裙，绛紫色的马蹄兰点缀着无瑕的白，使她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眼波流动却又有着历练风情的成熟妩媚，真是仪态万千，让人回味无穷，却又不是词藻语言所能涵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她能够专宠后宫20年，这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果然不是浪得虚名的。

　　正在这时，这位皇贵妃发话了：“皇上，臣妾的贤侄刚刚娶了慕容家四位如花似玉的小姐，臣妾还没有见过他们呢，这次见了，还要劳烦皇上替臣妾好好赏赐四位侄媳，也替臣妾挣挣脸面呀”侧脸看着皇上，笑颜如花，气若幽兰，果见皇上不住点头，堆笑回望，眼里只有宠溺：“爱妃的贤侄就是朕的贤侄，刚刚大喜，当然要重重赏赐啦”

　　“宣慕容家四位少奶奶觐见”只见一个太监扬着阴柔的嗓音叫着。

　　“叫我们呢”孝君反应过来，忙起身，拽着身边腿软的初晴，和念绮若男齐齐来到圣上面前，再集体跪下：”民女慕容冰茹，慕容玉荻，慕容心荷，慕容芙蕾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接着转向太后，又喊道：“太后万福，太后金安，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贵妃娘娘吉祥安康，千岁千岁千千岁”虽然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但是从小看到大的古装片是白看的吗？所以这样的问安对非皇家的人来说也算很得体的。皇上和太后当场就点头微笑，果然欢喜；贵妃更是急急地就离席亲手扶起了四位姑娘，一个劲地说“瞧瞧，那么识大体的姑娘，果然是大家闺秀，还各个那么水灵，看的我呀，直喜欢到心里去了，皇上，你说是不是呢？”

　　这位陆贵妃自己没有生育，所以对这几个侄子都视如己出。自己妹妹的2个儿子毕竟是皇室血统，皇上年近五十没有子嗣，所以这两位小王爷中的一个将来说不定是要继承大统的，因此礼仪上不能太接近，毕竟宫中礼仪繁琐，人事复杂。可是哥哥的这四个儿子却不同，不仅同样个个是天之骄子，而且没有皇家礼教的约束，可以更真切地让自己体会到承欢膝下的天伦之乐。特别是最小的佑安，2岁就没有了母亲，作为大姑姑的皇妃就把他接进宫住了一大段时间，更是愈发地从心底里钟爱。

　　皇上回头朝自己的母后微微点头一笑，太后也报以微笑，显然对这几个姑娘也喜欢地很。“郭槐，赏赐各位姑娘玲珑翡翠百玉环一对，紫金玛瑙如意钗一副，江南进贡的什锦丝缎十匹，波斯运来的香料和裘皮各一箱”

　　太后身边的一个玄色锦衣的老太监连忙躬身答应“老奴领旨”，然后转身对其他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旁边的小太监马上诚惶诚恐地跑开办事去了。

　　“郭槐？”孝君不可置信地喃喃重复了一声，心想：不可能的，怎么巴巴地就是他呢？

　　侧眼望向身边跪着的姐妹，他们眼中同样也是一副”是不是我听错了”的神色。圣上让他们起了身，他们也是恍恍惚惚地站在了一边，心里仍是很疑惑，眼时不时瞄着这位大名鼎鼎的郭公公。

　　趁着席间酒酣香醉，歌舞正欢的时候，孝君低声问向身边的若男，“你听着太后唤她身边的大太监叫什么来着？”

　　“我正是要和你说这个”若男压低了声音”我听着是叫郭槐，不会错的”

　　“难不成，难不成那个冤案还没有被揭发出来”孝君又暗暗地瞟了一眼恭敬地伺候在太后身边的人。

　　“你们在说些什么呢”佑安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惊的席间的两位佳人一阵冷汗，嘭的弹开。“怎么都没有听见你过来的声音，吓人一跳的”孝君娇嗔道。

　　佑安穿着浅紫色的长衫，外边照着玉色的罩衣，更显得他面若盘玉，唇红齿白，说不出的意气风发，英俊潇洒。孝君一时忘了搭话，只是怔怔地望着自己的夫君出神。

　　若男是又气又好笑，这么洒脱的一个朋友，从不见得她这么专心，倒又暗暗不安起来，只能转了话头“不要在我跟前柔情蜜意了，问你一句，四少，还记不记得当今太后尊姓什么？”

　　佑安知道若男被大哥冷落的事，心里一时后悔让她看着自己的甜蜜而难过，又被说得不好意思，正了正色才开口“大嫂，莫要取笑我了，我还没有痴傻到连刘太后都不认识的地步”

　　“正经问你，皇上怎么会突然驾幸陆府？”孝君追问道。

　　佑安不自觉地看了看四周，才压低了声音：“宫里出事了，太后跟前的一个宫女莫名其妙就悬了梁，太后嫌晦气，今晚才要在我们府里住。”

　　“太后的宫女？叫什么？”若男追问，心里却暗暗怕着要听到的答案。

　　佑安寻思了半天：“记起来了，叫寇什么珠。”

　　“寇珠？”若男和孝君异口同声惊呼出。“嘘”佑安忙伸出手按住了孝君的嘴：“轻点，我们还是不要枉加议论为好”然后又悄悄地瞅了孝君一眼，才回到对面陆家兄弟的桌子上去。

　　“看来是不错了，太后姓刘，身边的大太监叫郭槐，现在又死了个宫女叫寇珠”

　　“你们在聊些什么呀？鬼头鬼脑的”念起和初晴探头过来。

　　若男谨慎地看了看四周，然后才低着头轻轻地吐出五个字，声音之轻若不是围着这么近，是断断听不到的：“狸-猫-换-太-子！”语气虽轻描淡写，孝君的一颗心却无端端的晃沉了下去。炎热的夏天，四个人却一下子同时手脚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