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芙冰心》台城柳

13、第十二章

　　陆家之所以能够有富可敌国的今天，全得益于自陆家的太爷开始就处心积虑地在全国各地扩展生意，而且生意所涉及的行业种目繁多。经过几辈的苦心经营，发展到今天，已俨然是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了。陆老爷自从年前被诊断出身体不适，已渐渐将手中的生意交付给儿子们。楚天手下主要掌管家中的书肆,学院,乐坊. 丝绸染坊；靖平负责家中的银号,赌坊,酒楼,客栈,商铺.；翼州专营家中的武馆,镖局,驿站,码头和各项运输通衢，如果说天下的三百六十行都让他们陆家占尽了，恐怕也不会有人反对吧。

　　由于生意在全国各地都有分号，兄弟三人每年光是到各地听主事的掌柜汇报情况和查帐也要花掉一两个月的时间。这次本又轮到翼州去巡视长江下游的各个水运航线的运营，只是正好碰上夫人已是近七个月的身孕，有是初为人父，所以很不放心离开；也碰巧陆老爷的多年老友六十大寿庆生，他要专程赶往扬州祝寿，所以此次的巡视就由陆老爷顺道代劳了。陆老爷三天前起身去了扬州，所以娉婷被带回了陆府后，并没有正式办过任何仪式，也没有很正式地介绍给各人认识，只是被吩咐先安顿在锦阑厢。靖平不予交代，众人也只当不知。

　　七月中的天气酷热难当，太阳毒辣辣地悬在万里无云的天上，吐出灼人的热气，让人不得不臣服，乖乖地呆在屋内，懒懒地不想动弹。好不容易等到夕阳西下，大地又吐纳出白天吸收的热量，变本加厉地让人出汗。离吃晚饭还有一个多时辰，四个女生在房内百无聊赖。

　　“我觉得这样一直扮淑女，我的运动细胞正在急剧退化，等回了学校，怎么面对江东父老，校队教练啊。我们找点事做做吧。”若男抱怨道。说得也是，到了陆府后，穿着繁复的长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根本就没有什么机会动动筋骨，实在是有变成懒骨头的趋势，让身为攀岩队主力的她怎么都不心焦。

　　“是啊，最近好象确实吃得也不少，我觉得我又胖了，你们看，肚子上都快有救生圈了”初晴担心的永远是自己上上下下经常浮动的体重问题。

　　“那我们找点大家都能参与的活动吧。念绮，你想干什么？”孝君知道念绮自醉不归回来后就心情不好，这几天总是想着法子逗她开心。

　　“我？无所谓啊，你们喜欢就好了”念绮还是有点无精打采。

　　“我们划船去吧。”孝君突然兴奋起来：“昨天，我看见花匠们划着一条小舟，在打理荷花，还在采莲蓬呢。我们去弄了那条船来，四个人正好可以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你们说好不好？”

　　此建议一出，马上就获得若男的积极响应。初晴看到没有被太阳破坏到自己美白效果的可能，也欣然同意。然后三个人都以楚楚可怜的目光看着念绮，弄得念绮也忍不住笑着答应。

　　”哎呀，你看，这么多的鱼啊”孝君兴奋地指着荷叶下藏匿着一尾尾的红鲤鱼叫出了声。“还有这里，哦，那里更多”

　　“你安分一点，邓孝君同志。我们是在船上，不要疯疯癫癫的，船晃得很厉害呢”若男看着小船左右不听地摆晃，忍不住叫孝君注意一下。

　　“哦，我忘了，我们这里有人运动全能，就是不会游泳，哈哈”孝君打趣着若男的“奇耻大辱”，若男气愤不过，撩水泼向孝君，引得孝君尖叫起来，船儿满载着欢声笑语，划进夕阳的红晕中。

　　“这湖水到底引向哪里啊？”念绮意识到小船好象划到了府中他们不认识的一个院落。陆府的各个院落都巧妙地由整条湖贯通，所以从每个屋内看出去都有无敌水景。“要是让人撞见我们这么疯，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他们家老陆同志又不在。小陆同志们这个时候不是在书房，就是在帐房，要么陪孕妇在闺房。谁看见我们呀”孝君不以为然，其实她的潜台词是看到又怎么样。

　　念绮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然后又看向了远处，不做声了。

　　忽然，初晴悠扬的歌声在船尾扬起，先是轻柔，后是激昂，润物细无声地漾进人的心头。

　　“姐儿头上戴着杜鹃花呀, 迎着风儿随浪逐彩霞, 船儿摇过春水不说话呀, 水乡温柔何处是我家。
　　船儿摇过春水不说话呀, 随着歌儿划向梦里的他, 嘴儿轻轻唱着不说话呀, 水乡温柔象那梦里的画。
　　嘴儿轻轻唱呀唱不休呀, 年华飘过歌声似水流, 船儿摇过春水不停留呀, 摇到风儿吹破天凉的秋。
　　船儿摇过春水不停留呀, 鱼儿双双结伴水底游, 谁的船歌唱得声悠悠, 水乡温柔来到天凉的秋。
　　谁的船歌唱得声悠悠, 谁家姑娘水乡泛扁舟, 谁的梦中他呀不说话，谁的他呀何处是我的家”

　　孝君三个只是随着轻灵的曲调轻轻地哼着，淡金的夕阳，碧幽的湖水，粉红的荷花，嫩白的莲藕，在这一刻与船中玉人凝结成了隽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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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么急冲冲地让我过府一聚，有什么要紧事吗？”瑜王爷看着自己向来洒脱镇静的表弟，颇不解。

　　“瑜哥哥，有个人我想你一定要见一下。”靖平急切地说道。

　　“哦，何方神圣，看你一副紧张的样子”赵瑜优雅地笑着，这个男子确实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干净气质。

　　“十年前骆将军满门抄斩一案，不知道瑜哥哥还有没有印象？”靖平决定单刀直入。

　　赵瑜猛得转过脸，看向靖平，眼中写满了疑惑，不明白为何这个成年旧案又被翻了出来。

　　“当年据说因为骆妃□□宫闱而被皇上赐死，她长兄千骑大将军骆竣为了救这个唯一的妹妹，冲入宫中，不惜以下犯上，当着皇上的面挟持了我皇姑姑，要皇上放了骆妃，后被大内侍卫制服。皇上震怒，下旨将骆家上下二百多口人满门抄斩。”靖平的声音低地听不见。

　　赵瑜“恩”了一声，没有接话。

　　“我要瑜哥哥见的人，正是。。。”

　　“靖平”柔柔地声音从一扇新月门后响起，娉婷袅袅地从门后转出。一袭墨绿色的单裙，衬着她满月般的脸庞，堆云的乌发，美得如一朵极品绿萼。“我等你等了许久了”声音娇柔之极。

　　看见有生人，不禁怔了怔，复又看见了来人衣袖滚边上的明黄金边锈纹，心下明白了对方的王爷身份，看他又能毫无禁忌地来到内院，必定是极亲之人。当下福了福身：“小女子娉婷见过瑜王爷”

　　“娉婷？”还不及反应，耳边悠然传来动听的船歌。赵瑜转身，双手扶在了桥栏杆上，望向了愈行愈近的那一叶扁舟和舟上渐渐清晰的四个身影。

　　靖平也跨上一步，与赵瑜并肩而立，望着那个方向。

　　娉婷的眼神映进远处四个人影，慢慢地浮现出一丝怨恨的神色，不过只有一转眼的工夫就转瞬不见了。“靖平，我。。。我有点难受”说完，欲伸手抓住靖平的衣边，却没有抓住，人就簌地倒向了后边。

　　靖平大惊，回身将软软的人儿卷进怀里，“娉婷，你没事吧”

　　这一幕春光乍现正好被船头的孝君看得真切，心里担心若是让念绮看到，又图惹一番伤心。慌忙中只想到用自己的身体遮住念绮的视线，于是匆忙中站起身想仗者自己高挑的身材实现这个不可完成的任务。

　　这一猛烈举动，船突然失去平衡，开始左右激烈摇晃。若男乍惊，失了主意，只想靠着手中的浆在水中胡乱划着来恢复平衡。而初晴早已吓的六神无主，念绮则双目冰冷地盯着孝君身后的那两人。

　　小舟终于禁受不住这阵巨晃，倾底翻了过去，四人在尖叫中应声落水。

　　赵瑜已经看清了船上之人，现见到初晴落水，心猛地一沉，想都不想，拔腿就向岸边跑去。

　　靖平一时既放不开怀里之人，看到此景又心急如焚，只能在这个当口大呼叫人：“来人啊，少夫人落水了，来人啊，救命啊！”

　　佑安与楚风、翼州夫妇正在前往德馨花厅的途中，听到救命的叫声，男人们都向岸边狂奔。

　　初晴和念绮都会游泳，两个人在初始的一阵慌乱过后，本能反应取代不知所措，缓缓地向岸边游去，不一会便到了岸边。虽然全身被湿透的长裙紧贴着，狼狈不堪，但到底还是挣扎着爬了上来。

　　“初晴，你，你没事吧”赵瑜声音里充斥着惊恐，紧张地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初晴没有搭理他，只是拼命地看着湖中心搜索着孝君和若男的身影。

　　“他们两个呢，怎么看不见呢”念绮不敢想象这个问题可能的答案。

　　突然孝君的头浮出了水面，湿乱的头发贴着额头，脸上分不清是水还是泪，只是发疯似的带着哭腔扯着嗓子叫道：“我找不着若男，找不着呀”

　　念绮突然跌坐在地上，撕声裂肺地对着湖中央叫出：“若---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