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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洞庭之行 ...

  •   深秋,夜。洞庭湖上。一艘描金贴翠的画舫正静静躺于湖伴,其边四只小船作两边排开。空气有些凉,湖中水气凝成了粒粒小珠散落在空中。能见度很低。黑夜中的画舫如同在水墨画中游曳!舫上一人雕塑般立于船沿,似在凭栏远眺。又似在沉思。与那富丽堂皇的画舫相比她就如一朵出水百合。清新,淡雅,却又透着不可侵犯的高贵!雪白的衣裳正随风舞动,舞活了衣服下摆上的两株牡丹!淡紫的牡丹头依头在窃窃低语,似乎已忘却了时间,忘却了生命。
      夜已经深了,深得能听见鱼儿的戏水声!

      “回去吧,天冷,会着凉的!”一老妇人拿着件兔毛披风披在她身上。看来这老人早就知道是劝不回她的。一如她决定了的事就不会改变一样。

      “备上笔墨!”白衣女子轻声道,似乎怕惊扰了那一湖正嬉戏中的鱼。

      “嗯!”老妇大喜急忙转身回舱吩咐!自从来这江南,女儿总是郁郁寡欢。许久都未曾提笔。这对于号称才女的女儿来说是极其不正常的。如今女儿肯动笔写些什么了,总归是件好事!

      两旁的丫头早已掀起帘子在等候。良久,白衣女子才施施然走了进来,脸被秋风吹得有些潮红,如牡丹般.双眉上方的额间擢着朵鲜红的梅花。更是平添了两分韵味堪称国色天香。只是眉宇间似有一丝郁结。却不知道何故。

      但见她徐步走向案台,抬笔一挥而下:

      叶下洞庭初,思君万里馀。

      露浓香被冷,月落锦屏虚

      欲奏江南曲,贪封蓟北书。

      书中无别意,惟怅久离居。

      一首诗即刻跃然于纸上,不愧于才女。

      就为《彩书怨》好了,提完题目她长长地舒了口气。人生的痛苦,她已尝得太多,顾虑得太多。今夜就让她做会儿自己好了。摸着自己仍然美丽但已不再年轻的脸蛋。思绪早却漂向了那个远在天涯的他。

      “婉儿!”看着女儿的新诗,郑氏不停地来回徘徊。当年公公上官仪因主张废后而开罪武则天,令得满门抄斩。那时的婉儿刚出生几天,就同她一起被发入宫中为奴。曾经的那些羞辱还历历在目。三十年来,她们母女受尽侮辱熬到现在。为了什么?她怎能让女儿被这儿女私情给牵拌住呢?

      不行,她得毁了这该死的东西。

      “不过是首普通的诗而已!”上官婉儿的声音有些冷。她有些恨生在这上官家,甚至恨母亲。这个家打她出生以为给予她的只有痛苦。以至她看都没看一眼母亲正准备拿去销毁的手稿就转身进了房间。

      “逸,逸,你还好吗?”关上门,滚烫的眼泪立刻从她那双明亮却有些无助的眼睛划落。竟有些咸咸的。

      李逸,那个一想起心就会痛的名字。那个曾要她一起远走高飞的人。今天是他的洞房花烛夜,此时此刻他应该正和新娘喝着交杯酒吧!今生她们还会有缘吗?没有了,恐怕再也没有了。婉儿的心又开始纠结。

      门外,郑氏低声呼唤着女儿!女儿的心她怎会不明白,女儿的苦她当然也很清楚。可是她不是一般人家儿女,她是上官婉儿。她怎么可以如此放纵地表露自己的心声?这里到处都是眼睛,明的,暗的。稍有不慎就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的。可是女儿始终没有应答。

      整夜,郑氏就守在门外。曾经多少个夜晚她都是这样过来的。清晨的时候,她才悄悄离去。那种犊子之情可惜婉儿没有看到!

      早起。

      恢复了平静的上官婉儿走进书房写着承于皇上的奏章。岳州的事她已处理得差不多了。如果没有新的诣意。她想应该可以启程回洛阳了。

      案台上,那首“彩书怨”还静静地躺着。昨晚,自己是有些失控!娘当时肯定急疯了。这满船的奴才下人个个都是那周武皇上的人。稍有不慎将是血的代价的。更别谈她们的复仇计划了。冷静下来,婉儿开始思索该如何善后。这可是关键。

      “人来!”半晌婉儿唤道!

      “奴才在,请问大人有何吩咐?”门口一中年男子应声入内。

      “去,把我这篇新稿一并编入诗集!”上官婉儿平静地吩咐道!

      “是!”男子应声退下。

      “等等,把这封奏折一齐拿去,快马加鞭送往洛阳。”婉儿拿起刚写好的奏折递给男子。

      “奴才即立去办”男子退下。

      吩咐完毕,婉儿轻轻舒了口气。能做的她已尽力去做了。现在的她唯有等,等皇上的意思。

      “来,先喝碗银耳莲子羹!”郑氏端着碗银耳汤走了进来!

      婉儿赶紧从案台上下来接过汤碗“娘!我来!”

      “我......”婉儿为昨晚的事而惭愧。

      “趁热喝,凉了就不好了!”郑氏打断婉儿的话催道!知女莫若母,看着明白过来的女儿,做母亲的就心安了。其它话语一律都显得多余。

      婉儿有些想家。不管是谁,外面呆久了总免不了会有些想家的。婉儿就是。喝完银耳莲子羹婉儿接着道“如无变故,半个月后我们启程回洛阳。”

      “只是来岳州那么久,我都没有陪您出门逛逛,去看看这风土人情。真对不起娘”婉儿愧道。

      “明天我陪您到处转转,顺便让您见个人。”婉儿道!

      岳州城,素有鱼米之乡美称,其熙熙攘攘向来繁华。这样环境里的人总是安居乐业些的。集市上人来人往,两旁的商铺更是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婉儿不愿张扬因此微服出门。所有人等一律留守在画舫。一身常人妆扮的她缠扶着娘亲走在大街上,身边只有常平,严如对百姓夫妇带着老母亲逛街。常平,周武皇上派给婉儿的贴身侍卫,御林军中武功排前十,擅长用剑,一把软剑永远缠在腰间。不知情的人都以为其只不过是个普通的下人。常不以为意,故因此而丧命者多。他以前一直贴身跟随周武皇上,婉儿十八岁那年为示恩宠便指派给了她。从此形影不离。其皇上之用意不说自明。

      这次来岳州。除了皇上和几位相关人员外,其他人等一律不知。省去了那些阿谀奉承,弄虚作假更便于婉儿行事。唯好友丐帮帮主李俊浩知情。当年朝庭中有人作乱,是李帮主密函通知的她,所以才会如此之快平息。细究起来他也算是朝庭的一大功臣。皇上曾赐其六品官懸,被俊浩借顾推却。这次临行前皇上旧事重提,再三嘱咐婉儿到岳州后要尽力劝说李帮主入朝。只是到岳州月余,因一直忙于公事都还没来得及跟李帮主见上一面。

      茶馆外。

      一人站立在夕阳下,阳光从身后穿出在其四周散开,整个人一下子被笼罩住如沐佛光。那刚毅的脸上虽然显示着些许岁月的沧桑。却更添份男人魅力!四十来岁,身躯依然挺拔。精神依然抖擞。似乎世间已无任何事可以压倒他。不用看就知道是那个李俊浩一堆叫花子们的头。

      “呵呵,你是我见过的,最最气派的叫花子,隔老远就见着你周身散发着的金光,啊,快说你是打哪个仙境来的。”远远地婉儿便毫不客气开心地打趣道!

      “婉儿,伯母”李俊浩赶紧迎了上去。

      “俊浩,是你么?”郑氏颤魏魏道。路上婉儿告诉她的时候,她还有些不相信可以再见到他。当年上官跟李家世交,因她们家得罪天后连累李家一起被抄斩!要不然李家现在应该还在朝为官,子孙世袭,门庭若市,一定不像今天这般!

      “是我!伯母这些年可好?记得上次见伯母还是十岁孩童时”望着如今已两鬓斑白的老人李俊浩亦感慨不已。这一辈子,老人从富家千金一下子沦为奴为婢,受了多少委屈。可为了上官家她忍受了那些非人的耻辱。如今老了一样还在奔波劳碌。

      “好好好,真是光阴似箭,算来都有三十年没见你了!”望着一表人才的俊浩郑氏稀嘘不已!

      “外头人多,上茶楼再说,伯母!”李俊浩扶着郑氏。

      品铭居,位于岳州城中心。四周全是商铺,过往行人无数。这地段开茶庄绝对没错。进门,便见满是宾客,古朴的茶楼看来生意相当的不错。一楼十几张桌子,桌桌满人。都是些路过口渴歇息和一些本地小土霸。闲聊中还夹杂着些低俗的话语。

      店小二迎了上来也不打招呼直接带着他们上了二楼。

      二楼人一下子少了许多,没有了一楼的杂吵声。靠窗的小桌上静静地坐着两人,两个女人,而且是两个道姑。年纪不出三十。虽然素衣妆扮,可也难以掩饰她俩的美丽。那种寂寞,孤独的美。婉儿一行上得楼来,她俩抬都未抬头看一眼,就好像这里没人上来似的继续淡淡地喝着自己的茶。

      穿过大厅,就到了君山房,房间布置得精致而温馨.看得出来李帮主是这里的常客。

      小二给郑氏,婉儿和俊浩各斟了怀茶后就关门退了出去。

      “最近帮里如何?”婉儿坐下来问。

      “ 一切都好。”俊浩还在想着那两个道姑。久经江湖的俊浩比婉儿的观察力当然是要强许多的。虽然品铭居里常有江湖人士出出入入。但是今天的这两位似乎有些不寻常。可他又说不出来那不寻常。

      “想好去洛阳没?”没注意到那些的婉儿问道,皇上的命令她得照做,虽然她不想问,但不得不问。就如她早知道答案却还是要做一样。

      “这里生活的挺好,乡村野外惯了,洛阳对我来说水土不服!” 俊浩婉转谢绝。

      “或许洛阳比这乡村野外更有空间”婉儿继续规劝。私底下婉儿也是希望俊浩能答应的,必竟俊浩在朝庭,她的胜算会更大一筹!

      “我已习惯了这种乡野生活,自由。繁华太多有如过眼云烟。到头来还是一样任人鱼肉,何苦来!” 李俊浩反过头来劝着婉儿。

      婉儿没再说话。她何偿不知道,家族的,自己的,那些曾经的苦,曾经的恨。俊浩没有像她那样经历过,当然没有她这么深的体会。她也想放下,可是现轮得了她做主么?

      门外传来一阵吵杂声。

      “怎么回事?”李俊浩走到窗边指着楼下的一老一小问伙计。

      “哦那个小女孩啊,她跟她父亲路过,可是到了我们店门口小女孩却死拉着门把不放,她父亲连打带骂的,她就是不肯松手。”

      下面围观者越来越多,一楼喝茶的几个土霸见有热闹,怎么会少得了他们呢,即刻凑上前去。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在大爷我的地盘上闹事,还想活不?到底怎么回事?”土霸甲大声叫道!

      “对不起,对不起大爷,我们这就走!”女孩她爹赶紧陪着笑脸。回头,一脚踩在女孩的手上,女孩不哭。也不喊疼。还是死死地抓住门把不放。

      “呵,好灵秀的一个小姑娘。”婉儿忍不住心里赞道。

      “叫你走,你不走,啊,给我惹事是吧?打死你个死丫头!”男的又是一脚。女孩身上到处紫一块,青一块的。

      “这丫头真倔。我喜欢!”婉儿道。

      旁边鼠头鼠脑的土霸乙推了推甲,捋捋嘴示意他看!

      “既然你女儿不肯走,那就让她留在这里好了!”会意的土霸甲贼眉贼眼道!

      “那哪成呢,我家老婆还等着我们回去呢!”男子急道,可不是吗,他还要急着赶去妓院好卖给那老鸨挣点赌资呢。怎么能轻易放弃。

      “嗯?你是想让老子拔了你脸上的胡须么?”土霸丙恶狠狠地瞪着他。

      “不敢,小的那敢啊,只是能不能给小的点...,回去才好跟我那老婆娘交待。”男子厚脸无耻暗示着给点钱,他就可以不管了。可惜他找错人了。

      “嘿嘿,嘿嘿,你们听听,你们听听,还有想找大爷我要钱的!”土霸甲阴笑着跟同伙道。

      真是偷鸡不成酌把米。好汉不吃眼前亏,保命要紧。男子见这阵状赶紧从地上爬起一溜烟跑了。

      “哈哈哈哈!” 看着抱头鼠窜的男子,土霸们得意地哈哈大笑。

      “小妹妹,来,跟哥哥我走.....”土霸们围着小姑娘调笑。

      窗前,一人忍不住站了起来,

      “坐下!”右边那个丰满些的道姑低声喝道。

      “玲师姐,就让我先去宰了那几个东西再说!”瘦点的有些看不下去了。

      “坐下,别误了我们的正事,放心小姑娘等会自然会有人去救的。那时正是我们下手的好机会。”李水玲低声道。她们在洞庭湖边潜伏了多时,好不容易等到这个上官婉儿独自出门。千载难逢的机会岂能错过。

      “常平,去把那小姑娘带上来!别让那几个畜生...”婉儿吩咐一直站在门外的常平。

      “还是我去吧,”俊浩道,他确定那两个道姑是冲他们而来的。迟迟未动,看来那边的人对他似乎有些忌讳!得引蛇出洞才行!

      “也成!”婉儿赞成道。怎么说这也是李帮主的地盘,自己地盘办事更方便些。

      楼下,只见李俊浩三言两语,那几个土霸王就像淹咸菜似的蔫了,刚才趾高气扬的神气一下子没了正不停地点头哈腰!

      看得上官婉儿忍不住道“这些个平民百姓的嘴脸变得不比官场之人慢嘛。”

      “生命面前,又有几人能做到无动于终?”她像是说给婉儿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你这认贼做父,卖国求荣的□□!拿命来!”只听得一声大喝。两柄长剑,齐刷刷直向上官婉儿的胸口飞刺过来。

      背向门口的常平闻声,闪电般拔剑,刺出。

      那两人显然没料到这个看来平平常常的下人竟是位高手。不禁一惊急忙回手自保。原来是那两道姑,等其第二剑刺出时,李俊浩带着小女孩已站在了门口。

      见行机败露,两人不禁有些心慌,出手更是招招至命,可是两位姑娘的江湖经验似乎有些不足,越急越乱。不出三十回合。两人就被常平一剑制住。

      “说,是谁派你来的?”常平的剑对着两人的脖子道。

      “呸,上官□□,认贼做父,卖国求荣,人人得而诛之!”李水玲狠狠地骂道。

      “谁派你来的,说”两人的脖子被剑刺出血痕!

          “哈哈哈哈,杀了我们吧,我们死也不会说的!”李水冰冷笑道。

      “如果没错的话,在下刚才看到的那招是杵剑,想来两位就是衡山道观天心师太的关门弟子:李水玲和李水冰两位姑娘吧。”李俊浩有些为她们的鲁莽行为光火,身为名门正派却分不清事非黑白。

      “李帮主果然眼力过人。我师妹只不过情急之下施展了一招本派武功,这竟都被你识破。只是可惜啊可惜,可惜一代英雄难过美人关,如今为奸人所用助纣为虐!”李水玲冷讽道。

      “师姐,别跟他废话,现如今落在这上官□□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李水冰怒道。

      剑在动,常平的剑。

      “放她们走!”一直未出声的婉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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