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叶蓁蓁》一品清见

6、昙花一笑

　　堂屋左侧的屋子曾经是靖姨的房间，不过靖姨在他及笄以后就时常离去，近两年更是没有回来过，那屋子也就一直空置，好在蓁蓁时常打扫，和有人居住时并无两样。打开衣柜，取出一套稍稍宽松些的青衣，蓁蓁回忆靖姨的身量，似乎比苏云旗矮上许多，暂且先试试吧，苏云旗那身儿衣服也不能再穿了。想着便抱了衣服回去堂屋，把手中的衣服递给苏云旗，“这是靖姨的衣服，你试一下能不能穿\".\"靖姨？这里不是你一个人住？“苏云旗惊讶，她从进这院子到现在，一点也没感受到另一个人生活的气息。“靖姨从前年开始就没回来过了”，见她疑惑的表情，蓁蓁解释道。“原来是这样”，苏云旗不知他口中的‘靖姨’是怎样一个人，但把一个男孩子独自留在这里，难道一点也不在乎他的安全？“我应该去哪儿换？”苏云旗接过衣服。“去靖姨的房间换吧”，蓁蓁抬手指了指左边那间屋子。
　　待苏云旗进了屋子，蓁蓁也回屋把桌架子拿到院子里打开放好，再将桌面提出来放到架子上，这副桌子是靖姨特地为他打的，选了质地轻的木材，打成架子和桌面并两张小凳，轻便小巧，他很喜欢。正要再把小凳子也搬出来，就见苏云旗换好衣服出来了，蓁蓁只是略略瞥了一眼，觉得这身青衣还是蛮衬她的，就是短了点，衣服的肩部也窄了些，还是去集市是买些合身的好。把凳子搬到院子里，正要转身回去，不想苏云旗已经走到他身后，叶蓁蓁一头撞到她身上，身子直向后倒，眼见就要摔个屁股墩儿，还好苏云旗及时抓住他手臂，一把将人带进怀里。
　　苏云旗左手搂住那纤细腰肢，正要好好感受美人在怀的滋味，蓁蓁已经推开她，离了她一步之远。苏云旗看他，见他眉毛微微皱起，抿着嘴正盯着她看，确切的说是盯着她的衣服。“我衣服没穿好？咳，其实我不怎么会穿这种衣服”，苏云旗先开口说。叶蓁蓁抬眼看她，眼神微妙，苏云旗被看得颇为尴尬，只好再次开口，“要不你帮我弄弄？我确实不会弄”。“你似乎没穿过这样的衣服，你们都是穿你之前穿的那种？”蓁蓁总算说话了。叶蓁蓁给她的是件交领的衣裳，寻常人都是右衽在里，左衽在外，可苏云旗却把右衽穿在了外面，倒似异族人的穿法，看苏云旗的长相，是一点也不像异族人的。“我们那里确实只穿那种衣服，不过某些特殊工作的人会穿你们这种“，苏云旗说的特殊职业是指演员，她其实不知道该怎么向蓁蓁解释她的来历。”原来如此“，叶蓁蓁表示明白，也不再多问，伸手解开她胡乱纠结在一起的腰带，挂在手臂上，才把左襟拉出来，将右衽掩在里面，细细扯平衣服的褶皱。苏云旗双手抬高，低头看蓁蓁左手执腰带伸到她腰后，右手再绕过去将腰带拉到前面，最后在腰侧打了个漂亮的结。叶蓁蓁束好腰带，再整理一下褶皱的地方，才算完工。退后几步，打量一番，才松开抿着的嘴唇，表示对此颇为满意。苏云旗见他这表情，也不禁勾起唇角。
　　叶蓁蓁给她理好衣服，也不管她，回到屋里将他前些日子就准备好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小心地摆到桌子上。苏云旗粗粗一看，有个白底青花的瓷研钵，一个碧青色的小瓷瓶，一叠细纱网，还有一盆呈现淡白色的不明液体。“蓁蓁，这是要作什么？”苏云旗指着桌上的一堆问道。\"是要制胭脂“，蓁蓁回答她，走到树荫下把装着红花的竹笸箩端过来，坐到凳子上，将花朵拣了些到研钵里，再用钵杵细细碾碎。“你用的？”苏云旗坐到他身边，心里想凭叶蓁蓁的姿色，哪用得着这种东西。“给别人的，我的朋友”，蓁蓁一边回话，手里的动作也不停。其实这花在刚摘下露水未干时用更好，奈何遇见了苏云旗，也只得将就了。研钵里的花已经碎成了红色的泥，蓁蓁先把一张纱网垫在那盆不明液体中，将花泥倒在细网上后就又重复之前研花的动作。苏云旗瞅着那盆\'不明液体’，红色的花泥浸在里面，淡白色的液体染上丝丝殷红，忍不住指着那‘不明液体’问道：“这到底是什么啊？”蓁蓁看了眼，回答：“是淘米水”。苏云旗眉角抽出，半晌无语。
　　叶蓁蓁要做这种细致的活，苏云旗也帮不上忙，只是坐在一旁，以手支颌，看他熟练的动作。此时斜阳微暖，暗香盈鼻，苏云旗忍不住打起了瞌睡。叶蓁蓁专注于手中的活，压根儿没注意到她。用细网纱包住花泥多次淘洗，拧干，倒进薄薄的白色小瓷碗里，花泥已经成了细细的粉英。起身又去生火烧水，待水热起来，便将小瓷碗放在水面上，加入适量泉水，搅拌均匀。把准备好的玫瑰花露，蓁蓁又加了些迷迭香精，可防止胭脂腐败。左手扶着碗沿，右手执着瓷匙细细搅拌，白瓷碗衬得那微浓的液体更加艳红。不过须臾，碗中液体已变得细腻粘稠，蓁蓁将小碗取出，把那一抹浓艳的红色倒进准备好的胭脂盒里，凑过去闻一闻那淡淡的馨香，忍不住勾唇，笑涡浅浅。
　　苏云旗站在一旁，她醒了有一会儿了，此时正好见着叶蓁蓁那昙花一现般的笑，“你笑着好看”。冷不丁冒出的声音刺得蓁蓁一愣，转过身，手里还捧着那盒胭脂。圆形的胭脂盒剔透无暇，似是白玉的质地，盒中盛着一抹妖红，苏云旗微微耸了下鼻子，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你已经做好了？”“嗯，只要阴干就好了”，说到他的杰作，叶蓁蓁又忍不住露出笑意，那乌黑的眼微弯，苏云旗稀奇得挑了下眉。
　　叶蓁蓁不知苏云旗如何作想，只顾着捧着他那胭脂进了屋子，小心放到桌上，覆上一层细纱网，将胭脂盒的盖子放在旁边，那盒盖上绘着花二乔，别名‘洛阳锦’，红白二色交杂，华贵而又娇艳无匹。苏云旗瞧见那胭脂盒全貌，奢华耀眼，果真不是蓁蓁这样性格的会用的，想来的确是作送人之用，倒不知他那位朋友是怎样的人物。
　　落日西沉，蓁蓁把他制胭脂时的一应用具都收整好，便开始准备晚饭，先前吃的面，晚饭便吃稀粥，炒个青菜就好。一见叶蓁蓁要做晚饭，苏云旗主动揽下烧火的任务。

作者有话说

　　这张也是过度章，下章他们就会离开云梦居了。
我改了下第一章的一部分，大家看到后面别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