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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扇贝的联姻计划(05) ...

  •   西西里的金色阳光被穹顶的镂铸成一把巨大的钥匙,撬开了彭格列首领灵柩地宫波澜壮阔的艺术性。从这块禁地还属于罗马帝国时起,便只用每个时代最好的艺术品来陪葬。

      人性丧失的彭格列一族在亡灵之地施展了面对神性时不计一切的奢侈,哪怕是一节烛台都精致得该藏入大英博物馆或者供在圣彼得大教堂。极黑的首领们在逝去后躺入被艺术圣化的空间,满是不可描述的人生也被审美化总结,墓志铭是一首首令人沉醉的诗。

      然而无边的静谧加剧了诗意的褪色,穹顶那道炫目的光很快就会在无人欣赏的殿堂里被冷落,徒劳地催化着墓群的空虚。突如其来地,被早春的风惊起的微尘沿着光束跃动而上,在凝滞的地宫空间掀起了生命的狂欢。光与尘隐秘的璀璨和互动,成为迎接客人到访的开场。

      桂在校长门钥匙的牵引下准确地落到了地宫。他还未在此处站稳,地宫的正门已经开启,一个头戴礼帽身着正装的婴儿走了进来。

      “Ciao!桂小太郎先生,很高兴你的良知终于通过了阿兹卡班的保释。”提前待命的里包恩微笑着寒暄(打脸)。逆生长是校长的魔法,身为教子的里包恩此举可并非展示他精湛的魔法修为。他对此解释,唯有如此,才能在心理上自我说服——“我是毫无攻击性的婴儿,不配拥有仇恨一个人的能力和心力。”

      桂此行目的里包恩了然,他挥动魔杖,念出库洛洛自己写下的墓志铭首行:“我会化成风,千万年,在你身边静静绕过。”稚嫩的嗓音咏诵沧桑感的拉丁语,一串魔纹绽出,像风一样散开,将库洛洛的灵柩从厚重的石碑后引出。

      棺中少年面容依旧,无声息故无尘滓侵染,光落在他的身上折出惝恍蜃景,那是种无关艳色与真实的美。桂远远地注视:库洛洛枕在尚且沾着露珠和散发清晨脆寒香味的白玫瑰之上,睡颜安详,轻淡得道不出平仄,无韵且荒凉。

      里包恩示意站在一旁的桂大可不必做着努力平复内心的戏,直接走上前来便可:“如果我没记错,这是阁下第一次看到这尊出于自己手中的‘艺术品’。”

      桂叹息,惊奇于婴儿脸竟也能精准表现出刻奇的谦逊与忧伤。里包恩正得体地管控着他那文质岸然的绅士表情,并淡写出一种问罪的优越感。

      桂缓步无声地走进封印记忆的八年前,也将目光的滤镜调回少年时代的纯白,与他的团长照面。那张总是噙着过分暧昧笑意的少年颜,孵开了桂大脑里的永冻层,那些不曾设防的相守片段,让他几乎快忘了此行是要侦查而非怀念。

      里包恩打破这尬到他窒息的诡异气氛,以成年口吻提醒着正题:“他是早知道你会主动剥光他的衣服,瞧他都硬了。”

      “哦!梅林!他全身都硬着呢!硬了是一具尸体的自我修养!”桂简直佩服里包恩在这种时刻发挥了恶亲损友的无良口德,被提醒的他也立即回神。桂轻挥魔杖,褪下了库洛洛的全部衣袍。

      少年的身体向观众袒露一切,仪表如年轮,隐秘地遮掩人生痕迹;肌骨如指针,诚实地指证人的阶级方位。不赘余的肌肉正预备攀着淡青色的筋脉,缠上分明的骨骼,纤细的身型正往成熟男性的瓷实体质拉升着。每一个细胞都在为青春期第二性状的完美塑型而跃跃欲试,它们的每道工序都仔细,宛如领了虔诚的使命,在塑造阿波罗神格化的肉身。

      然而这项在生长激素指导下的创神行动却戛然而止了。于是少年像一枚碎在冰里的瓷器,裂得干脆又静止,年轻俊美这种与死亡背驰的形容,成为了这具尸体锐利的锋口。看到他的人,即使身体无一处伤,也会有被割裂的幻痛,并伴随入髓的冷。

      桂的手有些不稳,连带着检查尸体的魔杖也颤着光晕。

      先是脚踝,透明薄红的颜色,他总喜欢坐在大石头上轻轻晃荡着腿,棱角如削的脚踝从长袜浮显,总被风吹得冰凉通红。坐在高处晃腿是严于律己的他最不体面的习惯,活像个乡下踩水的少年(本该如此)。

      沿笔直的小腿而上,魔杖行至膝盖,和所有彭格列一样,这是应用到超负荷的关节,乃至留下一层淡茧。他们总在下跪,对天主,对黑魔王,对女士,而他还会多向一人下跪。右髌骨有一道很明显的伤痕,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桂送给他的教训。而他就这么单膝点地,眼睛发着虔诚的光,抱着桂久久不起。

      大腿颀长,克制的脂肪比,令人心悦的审美之外,更显露着这具身体还会继续拉升的证据。“该死……”桂不觉脱口骂出——该死的彭格列时装定制店,为何总让这少年秀气的腿散发出令人眩晕的色气?

      腰部,平滑凹陷,铺开薄而愈显的一层腹肌。到了上身,这才让人看到一个成年男子该有的性状:体面的贵族运动像是文火,精炖着劲韧的肉色,不纤弱柔曲的,阳刚躁动的,蓄积攻击力的躯壳会随着呼吸和情绪的变化而牵扯出分明的肌肉群。当战斗的汗水沾湿修身的白色衬衫,在促急的吐纳中,从下腹到肋骨,甚至到胸口,绷着的肌肉如波澜般隐约无形廓却壮美。然而,它们此刻却那么安静,像无风的山峦只剩阴影在侧证高低。

      “等等?”里包恩打断了桂的尸检:“从腿到腰?你没漏掉什么重要部位?”

      “没有。我确定!”

      “你别把我当成婴儿,我比你们大四岁呢!我可以接受你对他任何部位的凝视与批判。”

      “呃……”桂眉毛一挑:“他屁股真翘。”

      “他躺着呢,你怎么看到他的屁股。不要把回忆当成检测,更别把‘翘屁嫩男’写进尸检报告中!他屁股还没你的翘呢!”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屁股翘,你明明屁股也翘得很棒!”

      “Ciao!所有婴儿的屁股都翘着呢!而且重点根本不是翘屁股!”

      “那哪里是重点?”

      “男人的重点只有一点啊!”

      “哦!梅林!里包恩我劝你善良。我们应该给到死都是处男的人一点尊严。难道要让我说出‘一看就是没用过’的评价吗?比起‘翘屁处男’,‘翘屁嫩男’已经是对团长私心的尊重了。”

      桂一边与里包恩进行脱线的对话,一边对胸腔及手臂进行检查。破除了凝重的气氛,桂无意间甚至碰触到了尸体。他翻看着库洛洛的手,中指因为长时间翻书而磨平了指纹,也因大量的书写和作画留下了厚茧。虽然指甲总是修剪得一丝不苟,指缝里总遗留着颜料的渍痕。左手无名指有一圈戒痕,桂竟牵起手细细端详起来。

      桂看得出神,里包恩意味深长地说道:“比起重点部位,你更喜欢用手的么?”

      面对说出这样糟糕台词的婴儿,不为所动的桂没有理会对方的戏谑(羞辱),只是极浅极慢地出了很长一口气,放开库洛洛的手,将魔杖检查的范围提至肩颈之上。

      虽然没有勒痕,但从小被当成彭格列少主培养的库洛洛,早在四岁时肩上就已紧勒着家族超越千年的负担。瘦削的肩膀和崚嶒锁骨,与这副健康的身体脱节地发育着,像是凉薄春水中露出的荻芽。

      和出生于战后的纲吉不同,战时的少主没有养尊处优,只有成年人也不堪忍受的折磨,库洛洛自记事起便直面黑珍珠的邀约与无数正义的诅咒,用肮脏的血泪将自己铸成盾,在无尽的默然窥伺下,冷对世间叵测。这等凄惨还惊动不了桂的恻隐,在比惨这件事情上,战争世代谁都不遑多让。

      享有得越多,承担得越多,这是所有豪族都有的隐形家训,他们算尽了人心,看透了兴衰,更服膺天命的弹拨,乃至总以慷慨姿态奔赴死约。逍遥世外的坂田家族因培养出黑魔王仅留银时残喘;屹立于魔法珠峰的六道家族在战争中男丁全亡;擎动东方魔法一两千年的宇智波家族一夜间大厦倾颓;呼风唤雨的库洛洛也换来了“一切头生的人及兽必死”的命运批语。

      “查不出来异样吧?但又不想承认罪责,便把悲剧归咎于命运——这种诗意的排遣,似乎能减轻凶手的负罪感。”里包恩作款款状,盯着桂的眼,笑容脉脉谦逊。桂心尖一凉,不由感慨婴儿扮相完全是示弱以制强,毫无防备的自己已被摄神取念。

      桂摇了摇头,他庆幸里包恩驯化至深的绅士矫情没有毒害到纲吉。要是哪天纲吉也如他一般恪守顽固的绅士法则,甚至在仇恨的社交场上也圆润如情人,那简直是不下于黑珍珠降临的灾难。

      黑珍珠,念及这个词,桂的手一僵,视线也落在了库洛洛的耳坠上。那是一对天然黑珍珠,涌动着彩虹般的珠光,不同时段的光芒下,黑色基底的珠体会变幻无暇的色泽:浓紫、苍翠、深蓝、孔雀绿、靛青……无法被复制的颜色与品相,总是折射主人大海般诡异深沉的心机。

      魔杖轻轻抵在黑珍珠上,瞬即一道苍蓝的光晕亮起。里包恩皮笑肉不笑道:“呵,这是只属于你的荣光。作为雨守的你,很好地履行了‘弑王守护者’的职责。Mr.Raindrop,你无罪了!这再次佐证你对他的谋杀是一出命运的既定,无关你的本愿。”

      桂不理讽刺:“我一直以为所谓的守护者,只是他笼络与亲近的托词。成为他的雨守,扮演家族成员的戏码,由此获得使用传承魔杖的资格,是我们和团长的羁绊使然,而非宣誓效忠。”

      “被彭格列的传承魔杖之焰选中的巫师,是无法撇清守护者责任的。库洛洛和纲吉使用的千年传承魔杖,是从七支兄弟魔杖中选出来的王者,受另外六支魔杖燃烧的六芒焰阵守护加冕。烧毁的六支守护魔杖,以光芒的形式神存于传承魔杖中。一旦传承魔杖触碰到守护者的魔杖,就会发出相应的光以相认。魔杖选择巫师,也钦定了职责,谁也无法逃离。”

      桂无言以对。命运这种中二的词汇,用以脱罪是很方便,却也抹杀了个人的意志。如果真如命运所定,让库洛洛死亡的自己,便是坐实了“弑王守护者”之名。

      每一届守护者中,都有至少一名弑王者。背叛似乎是彭格列默认的基本家风,竟定下了守护者可以随心杀死首领的法则。那么首领的命,是何等可憎与悲哀……出于对纲吉的爱惜,桂不免痛心。

      “杀死一个彭格列很简单,背叛就可以。”瞄准了桂的心理动态,里包恩面色平稳道:“守护者,也承担着镇压者的角色。彭格列比谁都敬畏权力:敬仰权力的荣光,因此需由六名得力干将拱卫王权;畏惧权力的阴影,因此要由六个气质迥异的巫师来制约暴·政。不论是拱卫还是制约的局面,只要有谁放弃守护者职责,便都能让首领死去。”

      桂抬起眼,正对那浑身写满无公害标签却满腹毒·药的婴儿:“我对团长的死负责,不对彭格列首领的自裁负责。是我用言语伤害了他,我拷问他的灵魂,并宣称与之决裂,逼迫他走了极端。在黑珍珠出现之前,我都以为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私事。”

      “为了挽回你和他的情分,他竭尽一切赎罪,才有了灵魂出窍的失控。如果说你之前并不知道黑珍珠真正的力量,中伤他是无心之过,但在黑珍珠到来后,你绝对意识到了家族扮演戏码的真实性,也清楚你扮演的角色。然而,你却没有行使你的职权。我恨你,并非你所忏悔的‘无心之失’,而是看到了你复仇之心的蓄意谋杀。你恨彭格列,所以放任库洛洛的黑珍珠荼害流星街。近500人的伤亡,够解恨吗?”

      里包恩不再温文,老成的底气让婴儿脸无法镇住那层凛冽锋芒。

      桂没有反驳,只垂敛眉目:“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与神存在一念的差距。一个人要多冷静,才能在目睹黑珍珠的恐怖后立即做出反应,去迎击去制止去守护?一个人要多全知全能,才能在目睹兄弟满门屠杀后,一瞬间就选到正确之路?我没做到,银时也没做到。我们唯一做到的是,为那时的选择负责到底,哪怕奉上生命。”

      “不!你和银时不同!他是不顾一切地拯救,而你一开始就放弃。也对,那时的你正愤怒,对库洛洛不存一丝留恋。但凡你能生出一念善心,也会下意识抵抗黑珍珠去守护他。而你,没有下意识,你只是逃离,这出卖了你对他的心意。也正是察觉到了你对他的彻底抛弃,库洛洛才绝望地顺从你的意志,任由黑珍珠肆虐流星街全境,乃至吞噬了他的生命。”

      桂哑然,言语如刀,总是侧方来刃割得肉更疼。他直面自己的人性软弱,却从未想过为何原本可以在战争中无惧死亡的自己,在那一刻只想要逃离。当软弱被拆解成不堪,桂的罪己思想再次加深,模样凄楚得几乎要哭出来似的。

      里包恩的风度值心安理得地随着外形的稚嫩而变得极低,对桂的表情只想白眼。但他看了眼棺中人,又爱屋及乌地不想暴殄此人,便缓了刀锋,说道:“当然,要你一人去挡黑珍珠是不现实的。完全镇压黑珍珠,是要六名守护者共同协作才能完成的作业。”

      黑珍珠没有被镇压,意味着它不是个过去式,而是现在进行时,桂惊恐地看着里包恩,听他解释:“六位守护者,守护的必要条件是平衡和镇压直接威胁首领的黑珍珠。六名守护者能够联合抵挡的战力,就是首领黑珍珠的爆发当量。因此,首领身上寄生的黑珍珠破坏性有多强,传承魔杖就会选择相应强大的巫师作为守护者。”

      桂打了个冷颤,库洛洛玩笑般网罗的守护者,几乎是战争世代最强战力的代表。所以,这般强悍的黑珍珠才能轻易夺取近500巫师的性命,而这些巫师中不乏强大的战士,却只能束以待毙。

      很快,桂捕捉到了一个重要的词汇——“寄生?”

      里包恩忧郁地将帽檐下压,盖住了大部分视线:“是的,这不但是一种可培养的能量,同时也是寄生的能量。如果已形成的黑珍珠没有被彻底消灭,它就会选择与原主人血缘相近的寄生者。很遗憾,因为守护者们的缺失,库洛洛的黑珍珠没有消失,大肆破坏一番后,它选择离它最近的继承者寄生了。”

      桂心尖猛地抽搐,拳头攥紧了石棺,几乎要将掌中石材捏碎,他不可置信地苦叹:“不……我知道黑珍珠是什么了……梅林……彭格列竟然能培育出默默然……”

      “彭格列别无选择。如果不是黑珍珠威慑魔法部,我们早被灭族了。不过轻松点,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糟,被人工培育的黑珍珠和原生默默然还是有所区别,至少它能听命于宿主,也不会缩短寄主的寿命。黑珍珠爆发有条件,只有当主人内心充满黑暗能量时才会显形。而且为了不让黑珍珠继续成长,我们已经封印了纲吉的所有魔力。我一直乐观地相信,纲吉不会被黑暗吞噬。最好的结果是,纲吉的温暖性情将这枚重磅黑珍珠逐渐磨蚀成轻量级危害。与其担心纲吉莫须有的坠落,不如祈祷纲吉的守护者们不强,甚至很弱。”

      桂预感不祥地皱眉:“你这是在立什么Flag吗?”

      里包恩继续自我宽慰:“在獾院这种地方,结识到的伙伴,应该都不会太强。”

      “喂!给我向母院道歉!不要小看了赫奇帕奇的战力以及纲吉的交际能力!”

      里包恩摊手,欣慰道:“我早就调查过了纲吉的交际圈,他完美地错开了那些拥有强大战力的学生,整天在一群食草动物间欢乐地玩耍。你若有良知,请务必让他和那些优等生保持距离,尤其是一年级的云雀恭弥和二年级的六道骸——云雀有无限的潜力,而骸本身就是无限。但凡其中一人被传承魔杖选中,对世间都是绝顶灾难。”

      “魔杖选择巫师。传承魔杖会有判断,我岂能干涉。”桂看着自己的月桂魔杖,这是松阳老师为他定制的魔杖。如果真是魔杖选择巫师,又何来定制之说?啊,想来一切魔法原则在松阳老师名下都是失效的,松阳老师仿佛看穿了命运,才制造出了命定的魔杖。

      “假发,这是我从达芙妮变成的那棵月桂树上取下来的树枝哟。”霍格莫德村全托所所长松阳老师眯眼,以玩笑的语气道:“月桂魔杖无法执行不荣耀的魔法,而且这棵树受医疗之神阿波罗的祝福,拥有无上的治愈力。配以最抗拒黑魔法的独角兽毛,一定会成就你纯白的荣耀。”

      “是纯白痴的荣耀吧。”高杉和银时这般吐槽,同时也不忘缠着老师要魔杖。

      松阳老师没有为银时制作魔杖,他说得益于血缘庇佑,每个牧羊人的命运都不允许被窥测,他也看不到银时的命运。

      在银时的白眼和诅咒声中,松阳老师用紫杉木和龙神经为高杉做了魔杖。桂不认为自己的魔杖成就了纯白荣耀,但热爱极黑魔法的生死之木配以崇尚力量杖芯的魔杖,倒是真成就了高杉纯黑的荣耀。

      “纯白,拒绝一切黑魔法的侵蚀。”桂回想起这支阅黑无数的魔杖,第一次面临黑魔法的袭击,就是三年级时和新来的学生会主席库洛洛单挑。桂的魔杖弹开了戾气与破坏欲极强的魔咒,飞窜的余威还将库洛洛的右髌骨震碎。真膝盖碎了一地,库洛洛直接跪了。

      那时,站在同龄人巅峰的库洛洛立即明白了什么。没有谁可以轻易伤他,更何况这支千年魔杖绝不可能发生魔法反弹伤害主人这种低级失误。唯一的解释,面前这位,是他命定的那一位终结者——弑王守护者。

      天选王者的膝盖中了一箭,另一位天选的守护者本能般扶起了伤者。桂举起魔杖,本来想发出治愈咒,却囿于双方决斗的身份愣住了。没等他收回魔杖,库洛洛已经将传承魔杖与月桂魔杖交叉相抵,一道绚烂如夏时雨的苍蓝光晕照亮了两位少年,也照进了两人泥泞与潮湿的余生——只能风雨同行,不可与日共晴。

      只是一招,库洛洛便直接栽进了桂的怀宣布认输。库洛洛紧紧抱住桂不愿撒手,他说自己膝盖中了爱神之箭,拒绝任何治愈魔法。也因此,一向讲究体面的精致男孩,任由右髌留下了全身唯一的伤疤,并声称那是爱的勋章与聘礼。桂在今日了解魔杖与守护者的羁绊后,仿佛明白了库洛洛对他一切疯魔举动理据何在。

      “被淬毒千年的黑魔法伤到,会有多疼,那是一辈子都无法停止的刺痛。”桂此时内心充满柔软,轻抚那道伤痕。却在瞬间,他的手如触电般微微一颤,旋即又死死覆住了伤痕,脸色逐渐苍白。

      桂惊声道:“不!不是的!这不是库洛洛!这不是他的身体!”

      善于察言观色的里包恩在桂极为失措的表情中读到了确凿证据的底气,肃然沉声道:“怎么讲?”

      “这道伤痕是我和他决斗所致,他拒绝了一切治疗,里面应该弥留着我的反弹魔法和传承魔杖的黑魔法痕迹。然而这具身体的骨肉里,只有他的魔法而没有我的。每支魔杖的魔法,都因天然纹理和创造者的魔力产生唯一的魔纹标记。出自松阳老师之手的魔纹,是他绝对无法复制的领域——甚至比他复活,还要难。”

      “哦!上帝!我想我终于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里包恩头疼扶额,他的目光留在了库洛洛墓志铭诗歌末行:“你是我每场雨的隐痛,你是我深入骨髓的唯一伤痕。”

      一切早有暗示,只待特定的人发现。这具以假乱真的尸体,足以骗过世界上最顶尖的巫师们,只把唯一的蛛丝系在了桂的手中。棺中少年的微笑,此刻变得机警狡黠,里包恩似乎看到了少年得意且宠溺地对桂认输:“呀,被你发现了呢!”

      里包恩陷入沉思,库洛洛到底要干什么?他也如克劳德,不惜以死来叛逃彭格列首领的命运?还是他想要得到更多,竟多到以黑暗手段众多闻名的彭格列都不能成为他的利器,反倒被他认为是累赘?

      “你是怎么发现的!连你能生出这种天方夜谭的想法都让我好奇!”里包恩情感上心塞,理智上畅通,他可不认为这是灵光一现能有的唐突想法。

      “我在《神者荣耀》里,遇到了一个和他的气息极为相似的人。”

      “谁?不管是谁,以彭格列的情报能力,我有自信一天之内追溯到他。”

      “不,你无法追查。他盗取了别人的号,并且此号也已经被销号,连虚假的线索都断了。但我越发确信,那个操作角色的人,就是他。除了他,我不知道还有谁能炼出妖银,并掀起席卷魔法界的巨大风浪。”

      “以及肯为你死?”里包恩知道桂说的是谁,他早对那人也注意已久:“黑胡子,幻影旅团的团长,黑珍珠号的船长。确实,无论是他绘画的水平,还是心甘情愿被你玩死的白痴,都像极了库洛洛。”

      桂眉头紧皱:“不论他是谁,我都知道他会是下一个黑魔王。”

      “为什么如此确定?”

      桂严肃道:“那不是明摆着的吗!杰克船长不当船长后,就会去当黑魔王,不信你去问德普。”

      “Cao!”里包恩满脸黑线,承担着他这个体型和信仰都不该有的杀人欲与自杀欲。

      无视里包恩的负面压抑,桂严肃吐槽:“你的口头禅,不是Cao,是Ciao!”

      “Ciao!你好,里包恩先生。以及,桂小太郎先生。”地宫此刻又进入一名前来祭灵的年轻男子。

      桂对这名即便面对自己这名头号罪人也神色清朗的彭格列有些陌生,里包恩解释:“槙岛圣护,被库洛洛从小收养在教堂中。虽然没有魔力,却跟着库洛洛进入德姆斯特朗旁听,是学校的特殊函授生。现就职于魔法部灾害司,是齐木楠雄的秘书,同时兼职德姆斯特朗的美术教师。”

      圣护主动伸手握住了桂,谦和道:“桂先生,久仰久仰。虽然仅小他四岁,但我算是被鲁西鲁先生养大的,在他到霍格沃茨之前,我都是他的伴读者。我和首领有着相同的好恶,所以您不必拘谨。”

      “谢谢。”桂回以微笑。

      库洛洛的石棺被抽出,圣护感慨自己此次祭拜真是上帝保佑,竟能一见真容。圣护眉目带笑地凝视棺内,眸光一动,不由轻叹:“呵,你俩真会玩。”

      把人剥光了的桂有些尴尬,脸色一红,赶紧挥动魔杖将少年衣衫重新入殓好。

      圣护将一朵白色的玫瑰放入了库洛洛的棺中,在胸前划着十字,款款鞠躬:“亲爱的首领,安心沉睡吧,一切如您所愿。”

      圣护向里包恩征求同意:“难得见面,能让我和先生多待一会儿吗?或者你们的事情,还没办完?”里包恩了然圣护想要与库洛洛独处,便成人之美,说事情已完,并将桂请了出去。

      一身纯白的圣护侧坐在石棺之上,望入棺内的眼神明灭摇曳。穹顶的光滤掉了一切暗影,只剩过曝的画面,虚实入幻。

      “蓝染惣右介的镜花水月果然太有意思了,对于一切拥有魔法的生灵来说,这果然是绝对不可破的幻术,连写轮眼和六道轮回眼也看不穿啊。蓝染,库洛洛,你俩真会玩呢。”

      透过圣护那双晕散在强芒中的淡金色眼眸,当望向库洛洛的石棺时会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 作者有话要说:  想不到,竟然就这么进入了缘更状态。要振作啊,不能和隔壁那谁一样啊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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