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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牧羊人的遥远笛声(05) ...

  •   “天然卷,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特么……咳咳咳……”

      从银时嘴里听闻“魂契”一词,土方先有一晃而过的震惊,那是他做梦都没想过的手段。

      坂田银时不是土方十四郎的手段,从来、永远不是。魂契曾经被土方用作手段,但那不是用作命令控制牧羊人博得魔法皇冠收入私囊的虚荣,甚至不是他护身避死的压轴手段。莫说虚荣,即便生死,对土方十四郎又算什么呢,屁都不算。

      土方认为,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不相信——魂契,仅仅是为了一个真相,如此简单又举轻若重。

      但这个所有人中,不包括那两人。

      伴随震惊的是遥隔过去的失望刺痛、酸涩与缺氧冲脑的昏聩、不堪解释的自嘲一笑。但紧接着无名与无尽的业火将这些复杂的微情绪焚烧殆尽。

      土方觉得自己被侮辱了,从头到尾从过去到未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被谁激怒得这么彻底,哪怕他被整个世代用一千种方式鄙视和侮辱,也不及银时这一句话的杀伤。

      土方太恨银时用“你是我的灵魂之主,你可以要我做任何事”这种放弃自我的姿态归咎并激怒他。他想把银时往死里咒骂以及按在雪泥上往死里打,他以前就是这么干的,如果他的身体允许,现在会加倍地在银时身上施展暴行。

      怒火抽走了呼吸入肺的所有空气来燃烧,土方才对银时举起拳头,又剧烈咳嗽起来,几乎是把肺叶和人生最后一口气吐出来似的残喘不休。

      成功报复,银时看人难受不嫌事大,贱兮兮地打气:“吸吸呼,吸吸呼,加油,你可以的!”

      “给老子滚一边!”土方迅速给自己用了好几个“安咳消”的魔法,艰难直起腰杆,化出刀剑撑起身:“堂堂傲罗副长,这种场合轮得到你这条病猫?”

      土方望着高高在上浑身散发恐怖杀意的幽灵,报以执法者的昂然:“该逃跑的是你,身为傲罗副长,我现在要以危害治安的罪名逮捕你,并对所有轻易丧失神智的尾兽进行严格的智商检测和不低于一年的行为训诫。”

      幽灵接受来自地面残躯的挑战,像轻举魔杖那样用牧笛对着土方的脖颈虚划一线,向他发出夺命的威慑。围炉的尾兽也俯首侧目,喉间涌动出咬杀的低嚎。

      “喂!救命啊!这孩子脑子被烧坏了喂!”银时惊呼,土方在拉仇恨值这方面一向天赋异禀,人畜皆憎。

      “你到底懂不懂啊!”银时翻了个灵魂飞升的白眼,土方懂他隐藏的台词:“靠现在的你我根本无法和那家伙抗衡。你让我上,我们或许还能活下来。要你这病狗上去疯咬,必死无疑。你死不要紧,但没人引燃我体内的魂,我也只能跟着死了。”

      “我懂你,但你不懂我。”土方才想拔刀准备鱼死网破,却被银时一手按住刀镡,另一手捂住了嘴和鼻子。

      土方不明就里,银时只飞了个眼神给幽灵:“抱歉,我觉得这个逆子实在欠调·教。为父先亲手教训他,幽灵兄你且稍等。”

      幽灵对土方“欠调·教”的说法毫无异议,还给了银时一个“请”的动作。能被人、畜、鬼同时讨厌,不愧是能统战三界的鬼之副长。

      银时将土方捂住口鼻顺势摁在树上,俯身嘲笑:“你想拔刀,作为一个剑戟教师,我问土方同学,剑戟的关隘是什么?”

      “呼吸。”土方的声音在掌中没能发出,瓮声化作灼热的气息从指缝窜出。

      “既然是呼吸,那么现在的你,没有资格拔刀。”银时慢悠悠地说,将手捂得更紧。

      正欲反驳的土方立即体会到了身体的不堪重负。仅仅被捂住口鼻十秒,他的肺已经在疯狂渴求空气。

      剑戟流派无数,形式无数,但“气”是剑戟永远且唯一的心法。无法蓄气的身体触碰刀剑,是对剑戟的侮辱。即便是剑术的天才,在肺部出现病变后强硬地使用刀剑,无一例外要以斩断寿命之烛的方式赔罪。

      强烈的窒息感让土方拼命想挣开银时,呼吸道涌来肺部焦灼的抽搐,竟发出了类似呕吐反射般的咳嗽。土方尊严尽毁,脖子以上被憋得通红,银时放过了激烈挣扎的土方,向他张开满是水渍的掌心。

      “饶了我吧。这个时候你就不要耍脾气了。现在的你只会成为我的绊脚石。”

      土方没有反驳银时,只顾大口呼吸和咳嗽,等他厘清了被打乱的呼吸,从兜里掏出几瓶药水一口气灌了下去。

      “天然卷,在你面前,这个脾气,我还就耍定了。老子的命,老子自己挣。”

      银时脸色陡然变白:“喂,你特么的在嗑什么药!”

      “你不是比谁都清楚吗,这是她的配方。整个世代中,再没有谁比她更精通魔药,也没有谁比她更了解呼吸与肺脏。”

      银时沉默,认输般苦笑:“好吧,不愧是你们两个,连死法都想到一块去了。那我今天也只能陪你送死了。”

      “呼……”魔药立即见效,土方极为顺畅做了个深呼吸,庄重地拔刀出鞘:“你虽然欠揍,不过倒是提醒我记起了一件事——我对你施加魂契的目的是什么。现在我用魂契之力命令你,不是为我战斗,而是为你自己求生,不顾一切也要活下来。”

      银时来不及惊异土方的命令,萎靡困顿的身心瞬间被无尽的电流充盈满格,那速度与势能太过猛烈,唯有天雷将亿万伏特塞入躯壳的暴击可以形容此刻每个细胞都无限增殖的亿兆澎湃。

      深厚堪比创世般伟岸的生命力在耳畔轰鸣,心海激荡出寒武纪级别的生命大爆发。浩浩汤汤,靡靡不绝的生命潮汐将那副早已散落成银沙泡沫的魂魄冲刷上岸。浓幕聚合,潮水退去,剥出一尊万亿化石枯骨熔铸的白色武神。

      衔烟点燃,土方吐出匀长沉稳的烟雾淬过刀锋:“哟,好久不见,挨千刀万剐的白夜叉。”

      摘下土方嘴里的烟,银时深吸一口把烟雾吐在土方脸上:“呵,你不要死得太便宜了,荆棘流氓。”

      青眼凛冽,血瞳腥重,两个怪物交换了凶悍的眼神,狰狞笑起:“安心,在没收拾你之前,老子就算身处地狱,也会爬出来!”

      黑白交叠,两道暗光飞影入林,两人分工明确:土方捕罪魁,银时撸尾兽。

      才见土方持刀跃起,后眼已刺入幽灵的近身防御圈。如此迅猛的重招,却被一向以轻敌之姿示人的幽灵轻巧卸势,断然截下。

      土方下手一顿,犹如前一次幽灵可以洞悉他们脑内随机出现的幻影移形终点,此刻自己的出招意图也被看穿了。面对能读懂人心甚至看到未来局势的幽灵,土方舍弃一贯坚持的正统剑戟,摒除招式回合与板眼矜持,无缝切换出乱斗一气的莽撞打法。

      银时单手扯住九尾的一条尾巴狠狠一抽,只手制御千斤,硬生生将庞大九尾拽得抓地扑逃。九尾反爪就是一记千斤灌顶,银时稍作偏伏,分出另一只手稳稳握住一枚利爪,握拳反扣轻巧之极就将爪子剥下,顺手插入另一只袭来的巨爪掌心。举手之间就力挫九尾两只前爪,银时还余裕地看着土方的战斗并吹了声口哨。

      在大部分傲罗眼里,鬼之副长是个很可怕的男人,招式精妙干净得像一台杀戮机器,整肃无情地杀伤破防,寡味无欲地直面死亡,强得无懈可击。但在同世代小圈子人眼里,机械化的土方远没到最强设定,他的最强,只在他流氓化时。

      银时一声“荆棘流氓”,是贬损的蔑称,也是提醒。只有消解了傲罗副长、风纪委员长、十全十美先生紧箍的人设,回归那个鄙视父权、宗法、阶层、道义、规则的流氓身份,土方可以强得连白夜叉都招架不住。

      白夜叉强,是因为招数没上限;而荆棘流氓强,是因为招数没底线。当一个素日正派的人没起底线来,就没节操丧尽的假释犯什么事了。谁能想到,风度翩翩衣冠禽兽人模狗样的傲罗副长,竟然是个隐藏的猥琐流?

      土方自己也想不到。毕竟猥琐流的奥义在于自己不知道自己有多猥琐。

      当年在校时,银土就没少对决。公开场合,银时胜多败少,但关起门来打架,土方总能靠猥琐获胜。满口三纲五常,满肚子花花肛肠,忽悠、挖坑、偷袭、装死、诈降、色·诱都是基操,连银时这种段位的不良儿童看了都要当场做套眼保健操事后找团长开解受创的小心脏。

      “呜呜呜!团长!土方他是真的狗!”

      “我们都知道他是真的狗,但他还不是被你一手给狗大的?自己狗出来的流氓,含泪也要狗下去。阿门。”

      但不能说土方是个有两副面孔的人。他只是用自身血泪体会并践行“打败魔法的只有魔法,打败流氓的只有流氓”这一颠扑不破的真理而已。

      时隔多年,土方还狗得那么稳:在无缝爆出的攻击咒里不时掺杂幻身咒、混淆咒都算正经的斗法;抛雪、扔大粪弹、甩臭弹、吐鼻涕虫这些小学生互啄的套路就开始逐渐超纲;直到攻下三路时,幽灵已经开始自我怀疑了:土方是魔鬼吗?

      不,地狱的魔鬼也不会这么玩啊!

      此刻被九尾爆头扑爪甩尾的银时竟有些心疼幽灵酱,不是他自吹,这个世界上能对抗土方猥琐流就他一人。防御尾兽还能分心旁观他人战斗并心疼敌手,只能证明在白夜叉眼里,自己才是这个斗兽场最狠的兽。

      熟悉白夜叉战斗方法的人都知道,同世代再也没有谁比这头战斗怪兽更擅长进攻。最擅进攻的怪兽在什么时候防御?连初学剑戟的学生们都知道答案:只有在打指导战时。白夜叉做守势,不是招架不住支绌了,而是稳操胜券疾徐随心。

      一切都是无心机的防御,虚晃无招,水过无岸。继九尾爆裂攻势之后又入局的几只尾兽一番乱斗,却依旧没有焐热白夜叉惺忪的睡意。

      当然,银时认为不用杀招是他发扬爱护动(宠)物的民族精神。现在是用木刀这根逗猫棒和小动物玩耍时间,撸尾兽的机会可遇不可求,假发能馋哭了好吗?而上一个能同时撸九只尾兽的人,是百年前的宇智波斑。

      “你特么是站不起来的怂货吗?”一个雪球扑裆,土方愤骂:“老子完事后你还没结束,老子哔了你。”

      要脸吗?一对一的和一对九的比速度?比起重视速度,银时是个持久主义,本来想趁着枯木逢春和尾兽们滚雪地滚一夜的,那流氓竟然骂自己站不起来?事关男人的底线,银时也只能一站到底了。

      四院分科的第一堂课上,纲手说过,狮院剑戟和蛇院术戟都是战术力量。但她没有告诉学生的是,当战术力量达到极致,就能成为战略性威慑。而白夜叉,就是在战术上超越巅峰的战略武器。

      白夜叉的身体强得有多变态?预热完毕的身体开始适应细胞的超导活性,四肢对五感的接收有着超敏的应答。纵然雪震林荡,乱蹄翻飞,但远处尾兽细微起势的呼吸都能被他接收并且先于下一次呼吸发出一击必杀的攻击。

      团长:“白夜叉可以在混沌变量中先于所有物质算出最准确的状态。一阵风才吹过沙粒,他已经看到风停后所有沙粒的方向和位置。”

      小玉:“这绝不是战斗超直觉可以概括的变态,而是量子力学啊。”

      浦原:“天生的撸猫达人,薛定谔望尘莫及。”

      三叶:“应该让他在战斗状态中预测一下我向十四郎表白能不能成功。”

      妮翁:“这个无需动用白夜叉的超敏性,我不用算都能拍板,一定成功!”

      辰马:“啊哈哈哈,白夜叉和高达比,谁的战略威慑更强呢?”

      恩奇都:“能否量产是判断该武器是否具有威慑的重要条件,所以当然是能量产的高达威慑更强。”

      罗宾:“可惜,这种超体只能运用于物质勘测,如果能对文化脉络进行运算,我们岂不是可以知道那些消失的历史?”

      道满:“或者我们可以直接通灵,让那个时代的幽灵成为我们的式神不就可以弄清历史的文本了吗?”

      晴明:“你的愚蠢让人深信十智和智商并不沾边。在签订契约的时候,幽灵本身的记忆就会被洗白。”

      团长:“那会不会白夜叉本身是一个具有超导效应的灵体,在松阳老师的主持下和银时签订了契约,成为他灵魂的一部分?”

      三叶:“很有可能如此。银时的灵魂本来就碎过,现在的夜叉魂并不是原装。”

      辰马:“啊哈哈哈,那么找松阳老师要白夜叉的灵魂构成,不就可以量产无数白夜叉了吗!”

      恩奇都:“听着,不管你们信不信,当年黄金世代也有相似的讨论。然后他们就真的创造出一个神话般的生物。但战争世代的智识远不够创造出人类,更别说承载夜叉魂的人类了。”

      浦原:“至少创造出一个将白夜叉超导力完全释放的容器,理论上可以实现。可惜坂田银时这副身体并不能承载白夜叉的全部能力。如果有谁将白夜叉彻底唤醒,对他来说是致命的,基本上会榨干他的所有机能。”

      当年团长带着十智们对白夜叉进行体能分析,展开了让银时一脸懵逼昏昏欲睡的讨论。但此刻想起这段遥远的记忆,银时是懂的:白夜叉在提醒他,借用这份力量需要承担的惨烈后果。

      那又怎样,就算没有这一出借贷,我也活不长了不是吗?但至少我现在,是天地间唯一的牧羊人。

      “来,白夜叉,给我满上!不死不休!荆棘流氓啊!尾兽啊!Let’s party!”

      躁郁的天平在被沉痛的现实和命运压抑已久后,借助体内苏醒的夜叉力量,不可阻挡地滑入狂躁的托盘。或许幽灵的笛声唤醒的不是尾兽,而是牧羊人的灵魂尊严。

      牧羊人,游牧于天下的执杖者,戴着荆棘和野花编织的冠冕,却拥有神亲自受洗的正统君权。权力是赋予伤痛和恐惧的能力,所有迎接权力制裁的生物都有共识。在尾兽眼里,哪怕这位新君眉眼全是师长指导的慈爱,也能随手在你生命志愿表上乱批一个六道轮回。

      善感的九尾最先察觉,眼前这一场野蛮的夜叉和开化的君主交互嬗替朝代,如贝斯与长笛的合奏,自由荒腔调着天授平均律,乱谱一段童话与史诗的争鸣。然后,整个战场随着这段乱来的节律而起舞。

      守鹤的最强防御反而最先破阵,白夜叉进攻之王的第一署名不容宠物质疑,坚实的大地被狂浪的攻势拆解。白夜叉未尽的残招掀开无数雪峰刮过平沙层林,雄浑寒潮直接将重心最稳的矶怃掀出混战区。

      孙与重明制空,穆王与牛鬼迅速补位,风火机动与蛮勇体术足以成为任何战斗最难缠的冲锋,却只能败于武神造化。时空只在人间算作宝贵,在神的汇率里不值一文。那尊白色的武神说空间稀释,于是销金断骨的雷厉杀伐只能水蚀无痕;武神又说时间静止,于是连风火载道的又旅也只能钝如黏腻裹足的犀犬。

      来时激越,败时空阔。尾兽们且疯且狂,强则强已,却被森严的造物法则折断进化的骄傲。雪原被四处迸射的火焰、雷暴、洪流、飓风、磁暴镂成疮疤,又被白色的气象迅速舔净。荒凉、残烬,是人间盛极则衰的凋零,却是君主执掌轮回的峥嵘。

      天地失色,月遁云影,唯有白夜叉这一点纯白刻着最高调的锐度。远处的土方看着那束游离在天地的利刃,一如少年时的不甘。凡人兢兢业业地用德行与自律钻营一点天运的偏爱,然而世间的气运都按照他的意图延展与回环。

      可土方也比谁都认同,贵族并非生而高贵,只是能把一切定义为高贵的存在都视如敝屣。驱赶羊群的流浪牧人,将太阳和星辰都熬成逝去的光阴,将史诗传说与山海造化都编成吟游小调,而他只是不紧不慢地抱着小羊羔走在未尽的旅途。

      小羊羔?土方心中一沉,不,那是尾兽!那是东方最凶猛的上古神兽,先核时代的灭绝系武器,一旦疯狂起来能将世界轰入石器时代。

      随着耳畔一声清越透亮的笛声,九大尾兽攒射的火光照亮了血色漫天的世界。

      “轰!”

      土方最怕的事情发生了,尾兽玉炸了。然而意料之外的事情也随即发生,爆炸不过数秒便消失无踪。土方后怕着回过神,万幸着也咒骂着,魔法部的援军终于没有迟到得太过分。

      爆炸让整个禁林都下沉了数米,被各种禁制保护的霍格沃茨也产生了剧烈的晃动,高塔之上的学生感受尤为明显。云雀终于无法忍耐冲出帐篷,往禁林的方向看去。他以为会有火光冲天,那里却是黑洞般的暗,连投掷而去的荧光都在半路上被噬绞湮灭。

      此刻校长慵懒的声音传遍学校,校长说刚才发生了小小的地震,让师生不必惊慌。并让没有睡觉的孩子们赶紧上床,否则这一夜都无法安然入眠。

      刚才地震了吗?全校有一半住在地下室的学生都毫无感觉。但敏锐的佐助还是觉察到了窗外湖水波澜的异样。他抬头看了看晃动的灯火,直到光影稳定,才翻开桌上的宇智波斑札记。

      “柱间说尾兽极其危险,爷笑了,难道尾兽还能弄死人?我把九只尾兽都抓了,只为向他证明,尾兽显然是温顺的魔法生物。九喇嘛是狐臭脾气,但腋下狐毛做成裘极暖,送予泉奈,他很喜欢。牛鬼,不好吃,肉质略柴,味极腥重,需加姜葱料酒腌制半个时辰方可去腥……”

      佐助眼睛刺得生疼,赶紧合上札记,闷声盖被子睡觉。但正如校长说的那样,后上床的孩子这一夜将注定无法安然入眠。

      “高高的山上,有个孤独的牧羊人在唱歌,来咿噢都来咿噢都来咿噢……”银时坐在用尾兽身体叠成的高山上,遥望下方人工湖美丽的月色,应景地唱起了歌。尾兽们已经乖乖入睡(昏死),愿梦里没有白夜叉和红夜叉。

      “怪物。”满身是血的土方骂出。他想点烟,却连按动打火机的力气都没有了。抓住那个幽灵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精力,药效就快过了,等待他的必是生不如死的窒息反噬。

      “哟,荆棘流氓,你那边也完事了,现在该轮到算我们的账了吧。”银时在尾兽山上俯瞰土方,即便浑身沾满泥土,武神的气焰仍旧跋扈得不可一世。

      土方想,这账不算不行了,那双血瞳正用逆我者亡的讨伐惯性死死地盯住自己,非要从自己身上每一寸血肉碾过,武神战车才能停止。

      土方不允许有谁俯瞰自己,他用最后的力量跃至银时面前,还未站定,全无防备的身体已经被银时完全压住。

      “呵,你果然没我持久。白夜叉还生机勃勃地站着呢,荆棘流氓已经站不稳了。你连控制我的心力都没有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银时的双手慢慢抚上土方的脖子,轻轻地收拢。

      意味着,会被杀。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挣脱灵魂之主的奴役了。

      土方面无表情,空空地喘了一声,似笑似叹,更像是缄默的嘘声。面对接下来的所有审判和徒刑,他将悉数认罪伏法。

      银时掐住土方的脖子,无悲无喜地问:“为什么,为了一个真相,就要给我加上魂契?”

      土方与银时对望,虽然彼此眸光皆入暗影,但两份眼神毫无闪躲。一阵促急的气息窜出,肺部开始被溶血洞穿,土方先咳碎了沉默。

      土方定定回答:“再强大的魔法,总有一天都会消失,但真相不会。”

      银时笑了:“你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原话是什么吗?”

      用典的土方当然知道典出何处。这句话是三公主对自己爱人说的,原话是:再强大的魔法,总有一天都会消失,但爱不会。

      银时加重了双手的力量,青筋从惨白的皮肤浮出,交织成错综的沟壑缠入土方的下颚、脖颈、耳垂、细发。那双手似乎想要把这张凄美却致命的东方面孔生生地摘下,看看那里面到底是什么早已异变的鬼怪。在这场窒息审讯中,土方发出了呕吐的呜咽,食道最后一点胃液涌出,和着肺部渗出的淤血,堵塞住了呼吸道。

      濒死之际,土方悲伤地看着银时,带血的嘴角却浮露笑意。土方脑子里无比清晰地显露出无数次被自己删除又无数次重现的答案——魂契是用作问出真相的手段,但那手段的终点目标,是为了给银时凿出一条活路,让他能够自由地活下去。

      银时的手倏然放松,卸下所有力道,只是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凌乱与残破的呼吸交锋,刮过两人脸上的凝住的血痕:“十四,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如果世间有什么比真相更重要,那一定是……”

      一道“昏昏倒地”的红光击飞了银时,带着他和未尽的话一同坠入湖渊。

      土方惊骇地转过目光,确认红光的方向是挣脱束缚的幽灵,才知自己太过愚蠢。果然,那幽灵在消失于暗影之际向土方郑重致敬,感谢他的配合。败于猥琐的幽灵是个好学生,诈降伺机反杀牧羊人,再没比这更高效的招数。

      土方拼命爬起身,药效已过的他承受着肺部破朽和大脑缺氧的剧痛。每一次呼吸都如吸入火炭一般炙烤喉肺。他看着银时坠湖荡开的涟漪,无尽的惶恐淹没和冰镇了身体的痛觉,四肢先于大脑的指令投入冰冷的湖水。

      “我哔哔哔!那个魂淡天然卷不会游泳啊!咳咳噗嗤……”

  • 作者有话要说:  幽灵酱:打败猥琐流的只有猥琐流。
    有部分动物以及幽灵在本次拍摄中受到伤害。
    但受伤最严重的是宇智波佐助。
    斑爷这是多大仇,蒜香章鱼,你值得拥有。
    晴明、道满,是银魂中弄碎佐介佑介的阴阳师。
    诶,为什么要解释这个。哦,因为老阴阳人呗。
    银时唱的歌是《音乐之声》插曲《孤独的牧羊人》。
    经此一战,银土二人皆一滴不剩,残念。
    爱不会消失,只是以恨的形式永续。
    恨不是一种情感,而是消失的半身在时刻幻痛。
    哦,为啥突然装逼~因为元旦更新的flag被扶起来了!
    小九,终于,生机勃勃地站起来了啊啊啊啊~~~
    也算是元旦假期更新啦,咸鱼的灵魂得到了救赎。
    我可真是棒,吗~
    扑倒,这回我也一滴不剩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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