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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8
等北川苍介从他人口中得知这件事时，一切已成定局。
他一下课就找到当事人之一，连人带包地拖到楼梯间内，难以置信地问：“你分手了？为什么？谁先开的口？发生了什么事？？”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又见面前的人一脸“你搞什么好莫名其妙”的表情，当场翻了个不客气的白眼，压低声音恨铁不成钢道：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提前跟我讲一下？不对——你们前些天不还好好的吗？”
白木伶：“……你怎么这么关心我的感情问题？”
他不想多说这件事，毕竟最后那个尴尬的误会仍旧没有解释清楚，浅沼雪乃依旧以为他是因为喜欢那位“金发少女”才同自己提分手……原本白木伶都快忘了这事了，被好友这么一提，这件剪不断理还乱的烦心事立马卷土重来。
“我先开的口，不合适就分开，难道还拖着人家吗？”
他是出于自己的意愿与浅沼雪乃断了联系，虽然这间接违背了付丧神们对自己的期望……棕发少年不经意地皱了皱眉，心烦意乱地想立即结束这个话题，于是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楼梯间。
“你这家伙……等等！我收拾收拾书包就来，我们去老地方怎么样？”
北川苍介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直觉事情没那么简单，这么多年过去，他自诩比其他人更了解白木伶的为人——这人虽然老是冷着一张脸、不合群、从来不参加课后活动，一看就是个难搞的问题学生——但是从来不屑拿人开玩笑，交往这件事突然开始又突然结束，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
如今正值夏初，天色暗得很慢。两人步行到附近的公园，各自把书包往草地上一靠，分别登上混凝土管的顶部。
北川苍介先是习惯性地点了一根烟，他直觉今天自己恐怕能弄明白一个被好友隐瞒多年的秘密。
“你以前就常常这样，总是一脸心事，但是又什么都不肯说。”
坐在他旁边的人拿脚踢着下方顽强生长的杂草，没有说话。
“以前我想你既然不想说，那就算了，毕竟按你的能力来说应该都算小事。”
再说了，谁不知道你有那些看起来就惹不起的监护人做靠山，就算要操心也轮不上自己吧——北川在心里默默吐槽道。
“但我刚刚想了很久，突然分手这种事你做不出来。其实一开始知道你交女友时我就觉得很不对劲，那会儿你和她才认识不到半年吧？你也不像是会对女生一见钟情的那种人……别这样盯着我看，好歹我们认识都快六年了好吗？我还不知道你谁？”
他这个好友从小学起就一直独来独往——在因为过于不合群被其他人排挤之前，他就先一步“排挤”了所有人，没有一次主动结交过朋友。在其他男生一个个成群结队打球闲逛的时候，他始终都是一个人。
奇怪的是当事人却显得毫不在意。
北川苍介在管壁上抖落烟灰，继续分析：“但是那会儿我觉得有个女友让你有点归属感也没什么不好，就没多想。但是你这都在一起一年多了，怎么说分手就分手？平时也很少见你提过她……”
——我特么还以为你在金屋藏娇。
结果无情的事实就给了他当头一棒。
白木伶惊讶于好友的敏锐，心中生出一丝被关心的触动，从自己开始记事起似乎除了付丧神以外就没有人会愿意无条件地关心自己的变化……他几乎要忍不住对北川说出困扰自己一年的心事，但张了张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因为他们希望我能够在人类社会组建家庭，所以我答应了告白？
说出来一定被笑死。
“……就是发现自己其实没有喜欢到非要做情侣的地步，所以分了。”他低声解释，声音轻得仿佛被风一吹就散。
“不喜欢为什么要交往？”北川咄咄逼问。
“你怎么问题这么多——”?白木伶被问得有些恼火，他从小就是急性子，只不过长大了学着压抑而已，但是一转头瞧见对方满是关心的眼睛后，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说要试试看，说不定日久生情……”
“……啊？等等，停一停停一停——这不是很不对劲吗？你的性格难道不是没感觉就不会答应这种事吗？这也太草率了，伶！”
仿佛是接受某道指令而不得不作出响应一样……而白木伶从来就不是会轻易改变自己的想法的人——唯一能让他动摇的，北川苍介突然想到了什么，然而这不可能、实在太荒谬了。
他想起来白木伶十年如一日地每天放学就往家里跑的怪习惯，当时他还笑对方太幼稚多大了还爱粘着家人，但是……对啊，这都高中了，再过两年他们都要成年了。
他又想起来自己以前问过白木伶“你不觉得一直一个人很孤单吗”，听到白木伶的回答时他就知道对方并非不知道自己被孤立的原因，相反，这家伙心中清楚的很，但是却从没有改过这个习惯……
心中的那个不可能的猜想越来越清晰，北川苍介傻在原地，感觉自己似乎得知了什么不得了的真相。
他觉得自己的好友恐怕喜欢同性。
喜欢上的恐怕还是他本人的监护人……等等，应该没有血缘关系吧……不！这不是重点！！
“他们……我是说你的那几位监护人，平时对你怎么样？”北川苍介张了张口，一时间竟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他深吸一口气，努力佯装无事发生过，换了一个切入点曲线救国。
说实话他完全不在乎白木伶的性向如何，这是他自己的事，但是他看白木伶这样子，十分确信对方怕是根本没意识到这一点——还是熟悉的一根筋。
“很好啊。”
白木伶肯定点头，北川苍介认真看了看，发现对方没在说谎，多少松了口气。
“那你呢？对他们怎么想？”
“最信任的家人。”白木伶斩钉截铁地回答。
“……”
自诩成年人的北川忍住了没当场露出看傻逼的无语表情，他追问道，“那还有其他的想法吗？”
白木伶是粗神经但又不是真傻，好友对这个问题的穷追不舍让他心中起疑，“……什么想法？”
虽然没有给出具体的答案，但他自己却在心中思考了起来。
还有什么想法？
想按他们的意愿做到最好。想成为他们心中的好孩子。
为什么？
因为想要……被爱着。
——但是难道你现在不是被爱着吗？难道他们还不够看重你——这个名为白木伶的人类吗？
还不够。
你还想要什么？
我还想要什么？
白木伶想到这一点，脸上的血色慢慢褪净。
tbc.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P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