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下梨沙

68、双校合宿(十三)

　　一天的练习赛很快结束。少年们本想多留不二和手冢一晚，但因为手冢在德国没有假期，接下来还要赶回那边的学校，于是只好跟两位学长作了个简短的告别，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回到了市里。也许是适应了这样高强度高技巧的训练方式，之后几天少年们都表现得十分认真而又自觉，早上按时起床跑步，休息时相互讨论战术，即使没有老师训导也毫不懈怠地一点一点超越着自己。对比之下，素来安于懒惰的清和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将从不过问的早餐工作从樱乃她们手上接了过来。——这让最后一天来看他和小龙的清雅大吃了一惊，问及缘由，清和眨眨眼睛，笑着解释道：不过是提前适应以后的独居生活罢了。

　　“出去了以后，可就没有清雅这么乖巧的妹妹天天喊我起床了呢。”他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按在清雅的肩膀上，无限宠爱又遗憾地说着。
　　清雅偏过头，长发柔软地盖在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又不是不回来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人是有感情的生物啊，见不到你们我会很难过的。”
　　“会难过的话，为什么还要出去呢？”
　　“啊，这个问题……”清和笑了，背过身去，把面包从烤箱里拿出来放好，一边吹着被热气烫到的手指，一边低声回答道，“不得不出去啊。为了看到真实的自己，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生道路和情感出口，即使不喜欢也只能这样选择——对我来说是必须也是无奈啊。”
　　“情感出口？”
　　“呃……我是说，对艺术的情感，对无上的精神理念的热爱，呵呵。”
　　清雅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便怎样都好。既然是必须的，就不要想太多了。”
　　“呵，说得也是呢。”清和微微一笑，抓起一把刀叉塞到清雅手里，自己端着碟盘走到餐桌边，一份一份地布置好，然后看了看表，“晨训差不多该结束了。……对了，修司这几天有没有去看你？”
　　“没有。他好像去北海道了。”
　　“是吗？”清和怔了怔，“没听他说过呢……”
　　“会不会是太忙了？”
　　“大概是吧。”清和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面看了几秒，忽然叹了口气，，把运动服的拉链拉高，一语不发地转身向门外走去。清雅有些莫名奇妙地望着他的背影，皱了皱眉，也起身跟了上去。

　　门外，天色渐渐转成青蓝，水墨一样的山景幽雅而又静谧。少年们刚好晨训归来，一路踏着稀薄的雾气，连眼角眉梢的汗水也顾不得擦就冲向别墅。

　　“小心不要撞到门了~~！”清和清雅同时喊着，无奈地给他们让开了道。小龙停下步子走到清雅身边，喘着气跟她打了个招呼，没等清雅说话就被金太郎给拖走了。“吃饭吃饭！”红色头发的孩子笑得大大咧咧，拉着小龙直接奔向了餐桌。清和站在后面看着，有些感慨地笑了笑：“小家伙交到了很不错的朋友呢。”

　　“嗯，看起来好像很开心。”清雅点头。

　　“果然还是应该让他多接触外面的世界的。”清和双手插进衣袋，往玄关上一靠，“虽然之前自己没有察觉，但是我对这个孩子的确是保护得太过了，不论从哪方面来说都已经成了他的束缚。有些事情……真的是当局者迷呢。”

　　“不能这样说。束缚什么的，说得也太过了。对他来说有哥哥在才是幸福的，所以完全没有必要用别的东西去衡量对不对或者好不好。”

　　“是吗？你能这么说我真的很高兴。”清和眉眼一弯，满足地笑了，“知道吗？其实一直以来都是我在依赖着你们。那个时候失去母亲、对自己的存在完全没有把握的我，如果没有遇到你们的话，现在不知道会过着怎样悲惨的生活。所以清雅，谢谢你，谢谢你和小龙一直陪着我……”

　　清雅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尴尬地红着脸庞，低声道：“今天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为什么提这些事情？”

　　“呵呵，没有为什么，只是觉得有些话就应该在想说的时候说出来。”清和替清雅理理刘海和鬓发，忽然有种面对着的是自己女儿的错觉，不禁哑然失笑，笑过了又叹了口气，眼光瞟向正在大厅吃饭的小龙，说道，“出国的事情渡边哲已经帮我问过了，暂定是去汉堡美术学院。因为我没什么德语基础，绘画方面的技能也有待提高，渡边说他要亲自教我，所以今天合宿结束后我要搬到他家里去住。”

　　“诶？”清雅惊讶地睁大眼睛，但是马上就平静下来，声音淡淡地听不出什么情绪，“知道了。”

　　“小龙……就拜托你了。”

　　“什么话？本来就是我的责任。”

　　清和沉默了，凝神朝门外遥远的天际望了会，然后揽过清雅转身一起走进了内厅。两人坐到餐桌边，看着小龙无知无觉地捧着牛奶、和金太郎笑得傻乎乎的样子，不由得也挑起了嘴角。“一定要幸福呀，不管是否在一起，我们都要幸福呀……”

　　虽然说是最后一天，但是训练的强度一点也没有放松，直到傍晚所有的对抗赛全部结束龙崎和渡边修才宣布合宿结束。一番例行的总结后，两位教练互相都道了谢：“合作愉快！下次有机会希望还能一起进行这样的合宿啊。”
　　“下次的话，应该是在全国大赛的赛场上见了吧。”
　　“呵呵，有信心是好事，但是年轻人还是稳重一点的好。”
　　渡边修轻笑一声，压了压帽沿：“不管怎样，我们一定会拿到全国大赛的入场券的。希望到时候能跟青学再正式地比一次。去年输了，孩子们都很不甘心啊……”
　　“放心，我们也一定会努力的。”龙崎点头。
　　“那再见了。”
　　“再见。”

　　一辆停在不远处的中巴车开了过来，四天宝寺的少年们陆陆续续地上车，把东西放置好，然后扒到车窗边跟青学的队员挥手道别。清和走到白石身边，伸出手去：“全国大赛见。”
　　白石愣了下，回握他的手，微笑：“看来大家都不想错过啊。”
　　“当然。虽然已经不是队员，但与自己比赛无异呢。”
　　“呵呵，那就约定吧，七月再见。”
　　“好。”清和收回手，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纸递给白石，“上面是我的住址和家里电话。如果你跟金太郎再来东京，请一定要联系小龙。”
　　白石接过纸收好，望向两个站在一起絮叨的孩子，笑了笑：“小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投缘的朋友呢。”
　　“我弟弟也是。”清和微微地眯起眼，看着金太郎最后露出一个龇牙咧嘴样的大大笑脸然后转身上车，留下小龙仰着脸向车窗傻傻地挥手，便立刻走了过去，牵过小龙的手，笑道：“我们也回家吧。”
　　小龙转过脸，略微失落的表情慢慢地被笑容取代，他不自觉地往清和身边靠了靠，点头：“嗯。”

　　因为天色已迟，青学这次也是专车接人，清和跟龙崎和少年们打过招呼以后就带着清雅小龙开车回去了。折腾了一整天的小龙在半路上就睡着了，到家后清和也没有叫醒他，而是直接把他抱回了房间。清雅看着他小心翼翼地给小龙盖着被子，忍不住道：“你是不是不等他醒就要走？”
　　“嘘~~~”清和竖起手指，拉着清雅出了房间，这才道，“我不想看他难过的样子……”
　　“但是他醒了也还是要难过啊。”
　　“至少我看不到。”清和叹气，回自己房间整理着东西，见清雅还站在门口，只好解释道，“总要有这么个过程的。这两个月我不住家里就是让他适应下，如果有事你们打电话给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清雅嘴巴轻轻一撇：“你的想法很好，可是等他醒了就是我看着他难过了。”
　　“呵~~你们都长大了，一定不会有问题的。”清和笑着把最后一件衣服塞进箱子里，站起来，从桌子上找出两张纸，提笔刷刷地写下几行字，交给清雅，“一张是渡边家的地址，另一张等小龙醒了给他。”
　　“好。”
　　“嗯，那我现在就走了。”清和提起箱子，坚定地往门口走去，到了院子里想起什么似的又回头喊了声清雅。
　　“什么？”
　　“晚餐我已经叫过外卖了，是你们喜欢吃的海鲜通心粉，大约十分钟后就会送来。到时候你叫小龙起床。”
　　“知道了。”清雅笑笑，在心里加了一句，“跟老爸似的……”
　　清和满意地点头，出门把箱子放进车里，启动了车子以后又回头“啊”了一句。清雅无奈地再次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却见他微微一笑，表情如水般温柔：“照顾好自己。”
　　清雅顿时眼眶湿润，重重地点头，眼望着宝石蓝色的标致消失在夜幕里，才打开了那张交给小龙的纸——上面是简短而工整的几行字迹，虽然写得仓促，却依然是漂亮而洒脱的风格：

　　“——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看着你成长。这是哥哥送给你的诺言，也是我们共同的约定。
　　“照顾好自己。
　　“永远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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