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之慕容清》也许是柚子

28、第二十八章：若无关与己，则江湖写意

　　阿朱走到一个大柜子前，轻轻打开柜子，身后小晴一声惊呼，里面赫然是神色萎靡，人事不省的慕容清，王夫人被埋在衣服堆里，一脸嫌恶的看向众人。
　　过了片刻。
　　“我要你们慕容家一个交代！”王夫人声音带怒，犹且威严十足，只是模样狼狈的很。
　　公治乾坐在下首，略略低头道：“夫人要交待，须得由二小姐定夺，我却是做不得主。”他说话虽称夫人，话里却没多少尊重，倒有几分针锋相对。说来慕容四大家臣一直都不大愿意和王夫人打交道，只因他们跟随慕容氏，算起来王夫人是慕容家至亲长辈，说来也是他们的主人，真的发起脾气来，他们倒也不敢抹了这上下之分。可纵然他们不怕王夫人，也会顾虑王夫人心狠手辣，会对他们至亲之人动手。
　　实际上，王夫人虽然一直有‘舅太太’的名号，但对慕容家没提供过一点帮助，反倒不时有摩擦。而此次由慕容清起头和王夫人撕破脸面，虽然出乎意料，但事情解决起来比任何人都方便——王氏和王夫人不和的事实两家人心知肚明，而慕容清是王氏生前疼爱的女儿，她做这件事，连王夫人都不能说她是以下辈犯上辈的不孝之徒。
　　王夫人在公治乾话里碰了钉子，冷哼一声，却是只能兀自生气，慕容家一行甚至连穴道都没给她解开！阿朱帮她拿掉嘴里塞的东西后，只略略打个招呼，都不问她同不同意，就把慕容清搬进了她的卧房，只留公治乾和她交流，而公治乾什么事情都推到等慕容清醒过来，还派人把她的仆人们收拢起来，眼看是要齐齐软禁。
　　“咳咳”里屋传来咳嗽声，不多时，脸色苍白，萎靡不振的慕容清便在阿朱和小晴的搀扶下出了里屋。一旁王语嫣神色忽明忽暗，心里纠结，她觉得慕容清并不信任她。明明带着她母亲往后窗走，却在那里留下血渍后，躲进了柜子里，若非阿朱鼻子灵敏，闻到血腥味，她们再如何机灵，也想不到慕容清会藏在柜子里；再加上一开始，她称其为‘表姐’，其称她为‘王姑娘’，称其母为‘王夫人’…她开始担心经过此事后，两家的关系眼看是完了，她和慕容复的关系该如何处理……
　　座位上的公治乾站起身略略施礼，对慕容清道：“此事当如何处理，还请二小姐定夺。”
　　慕容清道：“请王夫人到参合庄里住几天。”她知道这件事很难善后，基本上不可能交给自己以外任何人。王夫人闻言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那外面这些？”
　　“夫人去那边，总要有几个贴身的照顾。”言下之意是把王夫人心腹都带过去。王夫人瞪大眼睛，眸子转冷，板着脸。
　　有慕容清担事，公治乾倒是愿意干活，他本就是替慕容家干情报工作的，把王夫人心腹摘选出来倒是挺快，不多时已经从人群里找了三四人出来。
　　慕容清现在虚弱的很，她现在真的是有种大学常年不锻炼，突然跑完八百米考试的感觉，力竭，想吐，头昏脑涨，还有肺腑间痛痒挠人。
　　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事，慕容清向不知所措的王语嫣问道：“王……语嫣表妹，你是要和我们一起去参合庄，还是想留在曼陀山庄？”
　　公治乾闻言耳朵一竖，不作反应，继续招呼人把摘选出来的人押送出去，对一旁解了部分穴道，能够走动的王夫人道：“夫人，请。”
　　王语嫣闻言一愣：“表姐，你不抓…带我去么？”慕容清道：“你是你，你母亲是你母亲，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留下，你只需知道，我不想伤害你母亲，咳咳，”她一下说不完长句子，歇了口气，正欲再说。
　　那边王语嫣听到她的话，喜道：“那我也去吧，我，我去照顾我妈妈。”
　　“你想好了？”慕容清问道，曼陀山庄还剩下许多被她打伤的人，王语嫣要离开，那些主事的婆子、婢子都被带走，曼陀山庄没人主事，“慕……我兄长他，现下不在山庄里。”她心说：“王语嫣显然没有主事现下乱成一团的曼陀山庄的责任感。”又想道：“慕容复有那么好吗，教你去飞蛾扑火？”王语嫣长的漂亮，让人不由生出亲近感，她一口一个表姐叫的甜，加上看天龙对其生出的认知，慕容清倒是不觉得生分。
　　王语嫣下意识问道：“表哥不在山庄？”她深居曼陀山庄，消息闭塞。刚才她一直想问阿朱，但阿朱和小晴又是洗脸又是换衣的在照顾慕容清，一直没机会问。
　　问完王语嫣反应过来，脸一下红了。慕容清能看出她的心思，她表现的很明显么？
　　“对了，阿朱，你们怎么来的这么快，小欢呢？”慕容清岔开话题问道，她想道：“如果她非要去，那就派人给她们处理吧。”
　　却不想慕容清随口一问，让阿朱和小晴身形齐齐一滞，阿朱回道：“这，二小姐，回去再说罢。”
　　出事了？
　　“咳咳，咳咳，”慕容清一急，连连咳嗽几声，脸色愈发苍白，她盯着阿朱的眸子，对方闪闪躲躲，她复转向一边，“小晴，你说，怎么回事？”
　　小晴避无可避，鼻子一酸：“小欢她，她不见了……”
　　原来是一刻钟前，因为阿朱送消息，公治乾从赤霞庄派人出去，这些人在路上碰见了一艘形迹可疑的船，那是在距听香水榭不远的水段，那段水路七转八转，少有人行，船上的艄公远远瞧见他们，就疯了似得跑。他们觉察有异，就跟上去，跟上船的时候，艄公已经不知去向。他们在船上发现三四具尸体，有人认得是曼陀山庄的，他们觉得事大，就回去找公治乾。
　　阿朱一行本是来送尸体回曼陀山庄，顺便看看这边是怎么回事的，谁知在渡口碰到了小晴，才有了后面的事。至于小欢在哪里？细说事情种种，推论让人心惊。
　　曼陀山庄的人死了，唯独不见小欢，事情在指向一个让慕容清不愿相信的事实。
　　李环！慕容清打听过，那个男人在被刺伤后的第二天，以她心腹的身份，借口出门帮她买药，从账房骗了五百两银子，还以慕容清赏赐为由，从演武场骗走了一套高阶的掌法，而后就不知所踪。察觉被骗，参合庄私底下不是没有派人去追拿，可就是查不到他去了哪里，他独眼那么好认，可慕容家沿湖各处的眼线就是没发现他。
　　灯下黑！显而易见，他压根就没有逃离参合庄的区域：天知道他躲在燕子坞一带的哪个岛上，天知道他怎么避人耳目躲了七八天，天知道他在暗处盯了小欢多久！
　　王夫人的咄咄相逼，她的愤怒和恶心；她在刺伤李环呕吐后，心理有了阴影，曾想着不再体会那种拿剑刺在别人血肉里的感觉，可今天她何止是刺了，她还砍伤别人的大腿，划破别人的手腕，被血腥扑鼻的鲜血洒了一身；有些东西是慕容清不愿做的，可凡事有一就有二，从渡口开始，她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降下了只点穴不伤人的底线，把手腕脚腕折到脱臼，用力攻击小腹和大腿，长剑划在对方的着力点，她正在习惯这种效率十足的对敌法门，甚至好几次差点选择更有效率的迎敌方式。
　　但到底杀人还是她坚守的底线，无论如何，她是接受过现代教育的守法公民。
　　因为今天的事情发展出乎意料，她心里尚且没有沉寂下来，慕容清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发现：面对受伤的人，除了她和小晴慌乱、惊吓、内疚，其他人都一脸的习以为常。包括阿朱和王语嫣，甚至刚才说到死人时，连王语嫣都只是略略一张嘴便恢复过来。
　　慕容清大概还没有意识到，她现在所在的地方，叫做武侠世界。不，就算她意识到，她也对武侠江湖存着后世小说电视里得到的幻想。她没意识到，就在今天，这世界已经向她露出冰山一角，等着她去感受，而这个世界，绝对和她想象中的良辰美景、俊男美女、英雄豪杰、无拘无束、写意江湖有所差异。
　　慕容清的好日子似乎到头了。她一天之内经历了多少？很快，慕容清知道了，什么叫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那还不是今天的全部——她大姨妈来了。
　　后来，慕容清留在了曼陀山庄。
　　她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