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珐琅戒》贾斯敏

8、第七章

　　“公公，让您在宫内帮忙找个住处真是麻烦您了，这是我一点儿心意，还请您收下。”晏褪下自己手上的银手镯，塞到一个太监手里。
　　李公公收下手镯之后意味深长叹了一口气，“那就多些姑娘了。另外，小的想多问姑娘一句，姑娘这一个月之后，又打算怎么办呢？”
　　晏礼貌地笑了笑，“我自然是要走的。”
　　“那就好，那就好啊。”
　　“公公，怎么了吗？”
　　“诶，姑娘是刚来的南都，有所不知也是正常，这留在宫里啊，若是得不到当今陛下的宠爱，左不过老死宫中，这儿的鹂妃娘娘，虽说凤仪万千，但真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儿，姑娘要是留在宫里。。。”
　　笑容依旧停留在晏的脸上，“多谢公公提醒，一个月的时限一到，民女自会离开。”
　　“唉，那就好。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姑娘进屋歇息吧。奴才还有事，就先走了。”
　　公公走后晏仔细把门合上，这才敢脱下手上的手套，他看着自己的无名指，因为戒指不会长手指却慢慢长大的关系，无名指显得尤为纤细，他再一次用力拽戒指，试图把它拿下来，不出意料，他又再一次的失败了，只得再一次穿上手套，他此时脑海中又传来了李喜乐七年前说的话，他让他离皇宫远一些，离帝王远一些，可是他如今却出现在了这里。此时屋外传来脚步声，然后再是敲门声，“秦玉姑娘，在吗？”是皇上。
　　晏忙走过去开门，向皇上行礼，“参见皇上。”
　　南心大步走进来，看着晏，“起来吧。怎么样，在这儿住着还舒服吗？”
　　晏缓缓站起身，“劳皇上挂心，一切都好。”
　　“嗯，那就好。”南心环视着房间，“秋来御花园风景如画，今儿又是满月，不陪朕出去走走吗？”
　　晏本想拒绝，可他分明瞥见那人眼里的不容拒绝，只得答应。
　　两人漫步在御花园里，却相对无言，一时间内周围鸦雀无声，偶尔几只寒鸦飞过。两人来到千鲤池边，望着池水另一头硕圆的月亮，倒映在水间，一时间内，竟也别有情致。
　　“你倒是很聪明。”南心突然开口。
　　“皇上何以这样说？”
　　“一般被朕带回宫来的女子，不是敷衍谄媚，就是誓死不从。你倒懂得进退。”
　　“回皇上的话，小女子不惦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没有求死的决心，自然懂得进退。”
　　“没有求死的决心？这倒是说的实话。不惦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就太过绝对了吧？”
　　“陛下，虽然民女从存菊坊入宫，但民女从前也是有爹爹的，爹爹曾教导过名女，凡事为人，执念不能太深，否则，只是徒留痛苦罢了。”
　　“你，多大了？”
　　“民女年十五。”
　　“嗯，好年龄，正值豆蔻芳华。”
　　“名女斗胆问一句，陛下多大了？”
　　“朕登基的时候也才一十五，如今南国十年，二十五岁。”
　　此时凝滞的空气中终于有了一阵阵微风，在风的带动下，花香从鼻翼下方流过，虽不浓烈，却香气幽微，沁人心脾，晏忍不住眼睛搜寻香味的源头，最终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一片白色的花，“这是什么花？香气竟这样的好闻。”他俯身轻嗅。
　　南心端详了好一阵，脸上似乎面色有变，“这是昙花，还是白色的昙花。这帮贱奴才，做事竟这样不上心。”
　　晏抬头看了一眼，“怎么了？这花有什么说法吗？”
　　“这花，叫昙花，虽然颜色清丽，花香好闻，但，这花往往在夜晚开放，且只开一碗，便凋谢了。”那人皱着眉，“王公公，你过来一下。”
　　“诶，奴才在。”一个太监从暗处走出来。 “你看，这花，怎么回事？”南心手指着这花。
　　王公公看了看立刻跪下，“陛下饶命，老奴也不知道这花怎么来的，但，但内务府是断不会这般不小心，送来这样不吉利的花的。”
　　“把这花挖了吧。”帝王拂了拂袖子。
　　“且慢！”晏突然开口把两人都吓了一跳，“陛下，花本无罪，况且小女子也从不信什么不吉利，但既然陛下觉着看得不舒服，不如就把这些花给民女吧，让下人移到花盆里，小女好好养着就是了。”
　　“也好，既然你喜欢，就给你吧。王公公，找几个人帮秦玉姑娘移花，然后送到她住处去。退下吧。”
　　“老奴遵旨。”
　　两人走在回去的路上，“秦姑娘可懂箫啊？”
　　“回皇上的话，名女只是略懂一二。”
　　“能略懂一二也是难得了，明日晚膳后，还望秦姑娘能来御书房与朕品箫，当然，不来也没有关系。时候不早了，秦姑娘早日休息吧。”帝王送晏到房门口。
　　“多谢陛下好意。”
　　房门轻合，月光照进窗，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