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珐琅戒》贾斯敏

13、第十二章

　　“朕不是有意欺瞒你。”
　　“奴才知道，陛下是皇上，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无需和奴才解释。”
　　“现在你可以告诉朕你的名字了吧？”
　　“雁”
　　“这是名字吧？你的姓氏呢？”
　　“奴才生来就没有爹娘，不知道父母的名字，因此没有姓氏。”
　　南武皇似乎叹了一口气，“那朕以后就唤你雁儿吧。雁儿，你以后就是朕的贴身太监，知道该做些什么了吧？”
　　“雁儿知道，奴才定尽心竭力伺候皇上。”
　　“你就没有想问的吗？比如为何朕要让你过来。”
　　“皇上要是想说，奴才不必问。”
　　“因为我看得出来你是真心为主。药虽苦，但能治病。莲子心和苦瓜虽苦，但是却能祛暑消热。另外知道这道菜的人不多，雁儿，你可是南浔人？”
　　“正是，皇上怎么知道？难道您也是？”
　　南心点了点头，“没想到今日这么巧，能遇到同乡人。其实又何止，南家祖祖辈辈都是南浔人。不过难怪你能把朕的喜恶摸的那么准。”
　　“晏儿不敢，只是侥幸罢了。”他知道什么话能接什么不能接。
　　夜色渐渐暗下来，“雁儿，朕困了，替朕宽衣。”
　　“是。”
　　“你在看什么？”南心发现晏无法移走的目光，心里知道他在看什么。
　　“陛下，伤，伤疤。”晏的双手忍不住去抚摸那条骇人的疤痕。
　　“可怕吗？像不像蛇？”南心半开玩笑着。
　　“陛下，疼不疼？”晏的声音涩涩的。
　　“当时疼到失去知觉，如今也不疼了。”他突然感觉到一个奇怪的触感，轻微的痒，在沿着他的疤往下，“你在做什么？”南心转过身去，发现竟然晏在帮他舔伤口。
　　“奴才以前受伤以后，舔舔伤疤，伤疤就会慢慢消掉的。”
　　南心不动痕迹地躲开了，“去把朕的寝衣拿过来，要鹂妃亲手给朕裁的那件。”
　　“是。”晏什么也没说，拿出柜子里的一套寝衣。
　　“你下去吧，朕困了。”
　　今晚的天空乌云密布，不一会儿就电闪雷鸣，雷声隆隆，惊醒了席地而睡的晏，他本该守在南武帝床头，他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就会叫自己。只是这外面的雷声实在是可怕，他怕得拼命捂住耳朵，企图将雷声隔绝在耳外，可惜雷声太响，他觉得这闪电顷刻间就会劈中养心殿。他努力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害怕得叫出来。就在这时，明黄色的帐子里有了动静，帐子被拉开，”怎么？你怕打雷？”
　　“奴，奴才没有。”晏惊慌地抬起头来，眼角依稀还噙着泪。
　　“你看看你，发抖这样厉害，还说不怕。”南心俯下身子，凑近看着他，眼里似乎有担忧。
　　晏只觉得心砰砰地跳，再也听不见外面的隆隆雷声，他突然希望这个男人可以永远这样看着他，可就在这个想法冒出来的那一刻他就醒过来并掐灭了它。
　　“怎么，怕的都不会说话了？”南心皱眉。
　　晏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被南心一把打横抱起，“皇上，你这是做什么？”他顿时慌了。
　　“你不是怕吗？那就和朕一起睡吧，反正你也是个太监，连男的也不是。朕又不会把你吃了，你又不能把朕怎么样。你怎么这么轻？似乎比鹂妃还轻了一些。”南心把晏抱得更紧了，径直走到床前，把他放在龙床上。
　　南心随后也跨上床，躺在晏旁边，环住晏，“这样还怕吗？朕抱着你睡。真是的，朕还没见过哪个太监害怕打雷的。”南心轻轻笑起来，晏的心跳得更快了。
　　“皇上想知道为什么吗？”晏的声音很轻很轻。
　　“说吧。”
　　“也是这样一个狂风暴雨的晚上，大约七八年前吧，晏儿的家被村民一把火烧了，爹被火烧死了，晏儿当时是出门抓药，才逃过一劫。”
　　“他们为何要这么做？”
　　“他们嫌晏儿不吉利，说是我一出生就克死了我娘，然后又给村子带来了坏收成。没有办法，我只好一路逃，逃出村子。那个亡命在外的夜晚，雨也是下的这样大，打雷也特别响。”
　　“朕发誓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因为。。。”南武帝突然不说了，“你睡吧，明日别忘了叫朕上早朝。”
　　“嗯。”
　　晏苦笑着，看着南武帝背过身去，不一会儿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睡着了。
　　“陛下，看来当年我八岁的时候太医院之首李喜乐真没说错，他要我离皇宫远远的。我真的不应该进宫啊，要是我不进宫，我就不会遇见陛下你了。要是我没有遇见你，我就不会喜欢上你，我就不会变成喜欢男人的变态。陛下，你做的对，别随便承诺我，晏儿会当真的。”晏哽咽着，语气中带着哭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