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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梦里温柔镜中人 ...

  •   方应看此刻正斜靠在一张椅榻之上,一闭眼脑子里就蹦出了一个人的影子,那是当年他第一次见到无情的情景,一碧如洗的晴空,落英纷飞的梨花树下,袅娜多情的湖面泛着一个幽雅素净的倒影,他只觉有趣便抬头望了望湖对岸的人,却不知那一刻变成了他余生常常温习却不能忘的永恒,唇带浅笑,目蕴冷静,眉上轻愁,那副不入市的清高冷傲如利刃将“成崖余“三个字剐在了他的心头。一会想起当时自己那个失态的样子便觉有些可气不由地自鼻中笑出了声……
      “小侯爷,事情都办妥了。”
      任怨的声儿将方应看泼了个清醒,他稍稍蹙眉挥挥手打发他下去。当日他所中之毒虽解,毕竟还留些影响方应看现在也只想休息不受打扰于是便随手扯了见棉袍子搭在身上闭目养神。可只要眼这么一闭,那人的身影就毫不留情地在他面前打转,真是见了鬼!方应看一个挺身又站起来走了几步得意地笑起来,
      “哎,无情啊,当日你下手那么重可猜到我那么快将那二十万生辰纲成功漂白了?呵呵,这一局最终赢得还是我方应看哪,你我二人还得继续斗下去哟。”
      情不自禁地伸了个懒腰复又倒下,却唇角带笑,一想起现在无情的表情他就忍不住心情大好,想要去看看,不行不行!可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这次他小侯爷可赔大了,下次要讨回来可不止喝个交杯酒那么简单了……
      的确,无情现在在六扇门的确心情不爽,追命在一边只见他指间紧紧拽着一份文书关节嘎嘎作响竟是脸色发白,憋了半响吐出了几个字,
      “朝廷运送了大批兵器北上!”
      是经得有桥集团的手……方应看你果然是个对手!

      再说这处的两个冤家
      一时气急,顾惜朝被戚少商和铁手二人咄咄逼人的气势给冲的头昏脑胀,策马狂奔竟也毫无目标只想逃到天涯再无人能觅得他的踪影,且让他冷静冷静,不知过了多久,似是马也疲了顾惜朝勒住缰绳且驻足在了一块旷野之上,寒夜冷风毫不留情地刮在他的脸上却疼在心中。抬头一望,似是时光倒流,这里的景色竟与连云寨无异,
      “我现在就答应你!”
      还记得那一天他笑得真挚,而他亦笑得坦然,那句约定在那一刻倾吐并非只是为了接近他的借口,而是发自肺腑之言。顾惜朝似是被勾起心事如梦游般缓缓前进发现不远处竟有一池湖水,他俯身想去擦把脸歇口气,只见月色破碎,湖面倒映出的月色因那涟漪碎了一池,旋即又圆了回来,就这样反反复复,泛起苍白的波光倒映在他白皙的脸上,心也跟着沉浮起来,
      “如今你又做错了事,杀错了人……”
      倏地又想起了戚少商方才刀剑相向说话时的肃肃杀气,顾惜朝竟忘形地出手一掌打入湖面,腾地水花四溅,扑在了他的脸上,湿了前额微卷的长发,令他感到一阵凉意直透内心,旋即他不免嘴角轻挑,心中对自己暗暗苛责道,
      “怎么稍被挑衅了几句就气成这样。”
      曾几何时,自己竟会便得如此方寸大乱——是遇上他之后么?想起戚少商,顾惜朝又是一阵牙根痒痒,恨不得掉头回去赏他一巴掌!
      “这么晚难道是出来赏月不成?”
      背后想起一个意料之外的声音,声儿不大口气却不小,带着轻挑似也有些无奈,顾惜朝认得这个声音的主人,方才他还杀气阵阵地杀入他宋营之内——完颜宗昊。哼,顾惜朝心中轻哼一声,想来宋营之内发生的事儿,他这个金国人要比宋营主帅杨知同还要清楚得多吧,刚才那么一闹恐怕有些事儿早就入了他的耳了,现今明知故问地来消遣编派他么?
      “是啊,难得那么巧金国王子也出来赏月?如今战事吃紧,还能有如此闲情雅致,看来完颜兄是志在必得了?”
      “呵呵,本来你我二人的计划也算是殊途同归并无妨碍,可现在看来,顾惜朝,轻易帮杨知同解了完颜猊围困仙霞关之围,还挑拨萧祁取岫燕关折京府官道发兵,连你当朝相爷蔡京都被你摆了一道,不容小觑啊……”
      顾惜朝缓缓起身转头,借着月色完颜宗昊才把顾惜朝看得如斯透彻。他的脸上沾了些水给人感觉冰冷彻骨,不!冷得令人发憷的并非是借着月色折射出来水滴的寒气,而是那双眼睛,那将一切都视如掌中猎物般犹如鹰一般的锐利眼睛,可该死的是他的嘴角泛起的笑意,似是收尽了人间春色令人心醉神迷,明知不怀好意竟也无法挪开眼睛,他想起了长在金国悬崖峭壁之上一种特有奇葩——醉生梦死,此花千娇百媚但凡见过之人无不惊叹她的风姿和艳丽,可惜只要稍稍一接近吸几口此花散发的香气,虽是沁入心脾却能令你昏睡好几日,若是入药只消一点儿便能取人性命,可稀奇之处还在于若是那人真中了这种醉生梦死的毒,尸身并不会马上腐烂,犹如睡去或是醉酒时脸色还是温润泛红同生时无二——这奇葩实在阴毒呀!而眼前这个人——若是在今后与他为敌实在太过棘手,因此早在二人第一次遇见之时——在河间府松风水阁,完颜宗昊便毫不避讳地要求顾惜朝能够帮他——虽然那时他还是远香楼的执事——余宗昊。可惜那日顾惜朝那日便对他的身份了然于心,和他虚与委蛇,并还极其配合地与他演了种种戏码,呵呵,他二人不就是可取所需么?
      “顾公子,在梁有才的府邸我再见赵瑞之时便知道,梁有才的死也好,那不翼而飞的生辰纲也罢,根本就是幌子,你们的目的不就是在于我么?”
      “你不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顾惜朝如此答道竟连完颜宗昊都惊叹他的敏锐和直白,他果然是个人杰,是啊,若为他所用便是个人杰,若不为他所用,便是祸害,只此一路——杀之!

      “顾惜朝啊,聪明如你我怎会不知你身后之人是谁呢。今日一切总算是尘埃落定,不放你我二人也开诚布公一会如何?”
      “甚好,为表诚意不如完颜兄先请?”
      顾惜朝一摊手,完颜宗昊心中脸上却是一冷,但也接下了他这一招负手说道,
      “当日蔡京命你暗杀梁有才的确不假运送生辰纲也确凿,可他还派了个赵瑞来,我便知这其中还有变数。借力打力,这招的确高明,蔡京以为凭借郡主的面子要运送这么大笔钱且走水路那是万无一失,更何况京城还有有桥集团的放应看接应不是?可是他漏算了一件事,那便是赵瑞和我是旧识——当然凭他也不可能知道这件事儿。所以尽管表面看你们皆是受了蔡京的指示或是要挟,似乎背后还有一个人,一个凌驾于蔡京势力之外的推手,这个人是谁——当然是高于蔡京的宋朝当今的皇帝,当然那时还只是个猜测,于是我也只是暗自观察你们的动向,当然这在我入了皇宫之后,借了那场混乱才证实了心中的揣测。说起来,顾惜朝,我还得谢谢戚少商呢,要不是有他,那日也不会有那么多阵仗好掩护我办事儿呀。”
      “你不必谢他。”
      顾惜朝听到那三个字心中发狠冷冷道,
      “要不是有他,六扇门又怎么会轻而易举地就在一夜之内赔上个臭名声而萎靡不振呢。”
      “呵呵,原来梁某人的死那么有价值呀。”
      完颜故作惊呼状,眼神倒是不老实地打量着顾惜朝似要把他看得分明,
      “哼!朝廷命官被杀,六扇门怎会置之不理?只要他六扇门一踏入河间府,便会万劫不复,撇不清干系,只要时机一到,权力自然也会被架空。”
      “恩,好计策,只是我不知道你们连自己人都算计!”
      “自己人?你何曾有资格谈自己人?不过是得益便是友,损益则化敌罢了。”
      完颜放声一笑,似是对顾惜朝的话大家赞同,旋即又嘴角一扬嘲讽道,
      “只是你不知道六扇门来的竟是戚少商!这便是你的失误,所以以后每走的一步便是顾虑重重举起不定!”
      “步步皆是在我等找控制中,何来失误之说?”
      “呵呵,我可都是看到的,为了解戚少商身上的毒你可是殚精竭虑死而后已呀,你可别跟我说是为了取得他的信任好行事,我知道你压根不屑此举,更何况本来你扳倒蔡京便已大功告成,为何还要进关置身战场犯险?难道不是为了他?”
      未料想完颜如此深知其中盘根错节,顾惜朝被他如此一说自是不甘心却也只有瞪眼的份,
      “戚少商这人太过耿直是不会明白那些曲曲折折的道理的,今日他为了一个借口而和你反目,你也算买个清醒教训,我当日在松风水阁说的话依旧初衷未改,你要愿意我随时欢迎。”
      一时之间,纵使自诩孤高的顾惜朝此刻也不知何去何从了。

      好不容易挨到黎明前夕,床递之间冰冷凄凄,戚少商瑟瑟起身月已晦暗日以东升,床头烛光欲灭不灭摇曳的厉害,心中的酸楚从梦中一直流淌进心里,如今“九现神龙”戚少商又是跌入了进退维谷的尴尬境地之中,本来棋亭酒肆相识便是他早有预谋,当年叱问他时他不置可否,如今他二人再遇,以及之后经历的生死种种是否也是他的手段阴谋?他不敢去想,怕越想越深,当日自竹林小屋回京城的一路上愁肠百转千回和如今竟是一样的,抬头一看天边已略微有些泛青,像极了名贵瓷器所蕴酿的一段温婉风流,已然是日出前的征兆——新的一日,万物皆醒,可为何他——戚少商还是对昨晚之事挥之不去,心存怨愤!?他二人抵死相缠,真要斗到至死方休不可?他心中竟是升腾出一股怨气,那个人既有一颗玲珑七窍心,为何非得作恶才罢?心中想着难免郁闷便踱步外出,徘徊在杨知同大人帐外竟瞬时挪不开步子,他有种感觉杨知同大人似要比他还了解顾惜朝今日的一切,忽地胸中又泛起一阵酸楚,这又算哪门子的“知音”呀?他的千面他竟连一丝一毫也未理解过。

      “来了不如就进来坐会儿吧。”
      心中一阵急跳,帐内的声音竟是一个女子,还是个旧认,戚少商只觉得答案就在那帐内调整了会儿呼吸抱着一股决心掀帘迈入。戚少商自认为天不怕地不怕,面对辽狗也好金贼也罢刀光剑影是从未眨过眼的。可就在进来的当口儿,听到那一声杯盖嗑上茶盏之时发出的“咚”的响声时,心竟然是一阵收缩。若说他害怕一个女人,任谁都不会相信权当是一个无聊之极的笑话,可是戚少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有些害怕赵瑞,并不是源于她来自皇家的身份这种无聊的礼乐制度,而是害怕每次赵瑞每次都能刺中他软肋的敏锐和狠辣,这感觉自第一次那未曾照面的相遇,自此之后每次相逢便会令戚少商方寸大乱,一如现在。
      “哎!”
      重重一叹,竟比开门见山的一阵怒骂还要令戚少商进退无据。仅仅和她只是隔着一层卷帘那莫名的普天而来的失望劲儿竟能将他活活杀死,这心中似是做了愧事的不安究竟从何而来,
      “戚大侠,不如从头说起。你认为梁有才一死可有掀起什么波浪没有?”
      “自然有,以梁有才的死为缺口抓住了蔡京的铁证将其一网打尽,借机还拉六扇门下水,且在不知不觉之中金国竟然会联合宋人抗辽,怎么看这摧枯拉朽的破天之行和恰到好处的时机把握都不可能是运气这么简单吧?”
      “那是当然。”
      “原来一切都是皇上!”
      赵瑞虽心中感叹戚少商这么短时间内便推断出了一切的敏锐却也只能佯装不知只是微微一笑,却听他继续说,
      “皇上韬光养晦多年,众人只知他不理朝政爱好风流,却不见这么多年来朝廷党派虽争斗诸多却也被微妙地平衡着,试问这局势由谁主导着?如今金国完颜宗昊竟会笃定宋金联合抗辽,这想法估计也不会是他一人异想天开必是和当今皇上有了协议,我终于明白那日你将顾惜朝我以及 那完颜宗昊一同请上船是何等心思——不仅可栽赃六扇门勾结金贼,还给了完颜猊开战的借口使得辽人慢慢步入圈套,更重要的是你分明就是要将完颜宗昊趁乱送入皇宫和皇上会面的!”
      “那么,在你看来栽赃六扇门可是恶行一桩?”
      戚少商只是瞪眼也不回答,他的答案很明白这自然是恶行一件,六扇门常年效忠朝廷严于在诸葛的带领下严于律己秉公执法,造福苍生维护安定为何朝廷偏偏不容于他们?更要将他们打压下去呢?赵瑞见他目蕴怒火,有些恻隐说道,
      “戚少商你出身草莽不懂政治,这便是你和顾惜朝最大的不同所在!”
      一听到赵瑞丝毫不客气地在他面前提到那三个字,戚少商脑子里面“哗”一声犹如响在天际的惊雷闪电破了道口子般,一些片段纷繁地涌上了心头。
      “惜朝纵刀山火海,定当相随。”
      那是四个月前他二人在河间府舒啸酒楼中一起饮酒对谈他对他的承诺。那日他的出现乱了他的心,却也解了他的心结,那是戚少商觉得放下亦然不失为一件好事。
      可他不知道,那日顾惜朝心中不比他心绪来的安宁。本是闲着烦闷随意走走却感受到热的能灼伤人的眼神,抬头一看竟会是他在独酌,于是也是鬼使神差应了他的邀,却只见他眼神分明不怀当年豪气,心中便衍生出了铺天盖地的愧疚,他的心结解了,他的自然也解了,那句誓言他自个儿说了之后都觉得诧异那日自己置身那样的情况竟会如此轻浮,却是肺腑之言千真万确!为何六扇门偏偏派出的是戚少商呢?那晚他恨天意弄人,令自己进退维谷!
      “我可没那么容易死……大当家。”
      三个月前,他中毒后痊愈以为顾惜朝死了却未料只是一场虚惊,见到那人后劈头盖脸就是一丝轻蔑的笑容和嘲讽的口气,他觉得如释重负心里乐开了花,可又冥冥感觉至于么?得知那人平安与否经会令自己短短时间内经历着冰火两重天?那个时候戚少商真觉着自己是有些不一样了。
      当然他也不知道,他中毒之后顾惜朝的状况不见得比他好多少。躲了重重搜捕,一脚踹进了洗心阁抓着赵瑞便要她索问解药,赵瑞却要他与她先对弈。那晚月光盈盈,蝉声鸣鸣,是花前酒下弹琴论画的好节气,可他那日却手指惨白关节僵硬,每一步落下的子发出的声音好似一记记的楔子椎在他的心间提醒他——只许赢不许败。他果然以命相博赢了赵瑞,于是她告诉他,除非换血,否则戚少商必死无疑。手起刀落,顾惜朝只是笑笑说,我以为是什么难事儿呢,欠他的我就算用命换了也不可惜。当确认戚少商没事儿之后,顾惜朝也不顾自己与死人无异的苍白脸色再潜入了一处密室,在那儿他见到了宋徽宗赵佶和金国的完颜宗昊……那晚他便明白,为了那个人他竟可以舍命!
      “在下也愿得此一屋,一人与我共避乱世。”
      两个月前,他二人在林间小屋看到了巨然的山居图。戚少商看这顾惜朝鉴赏那画的神神情,赞美,欣赏,还有难以掩饰的憧憬……他并未想过要图他什么回报,只是心里藏不住事儿便讲真心话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他是聪明人不可能不懂,果然,他这样回答自己,戚少商忽然觉着从未有过的心安和一种归属感铺天盖地的向他袭来。他只觉得那日顾惜朝这样说的时候异常动情,双颊微红,眼睑低垂,眉毛好似微微一抬对他所言仿佛是一种应允和许诺。
      戚少商还是不知道,那日的顾惜朝心中感慨万千,那话说的也是柔情万缕。那日看到山居图戚少商竟没头没脑地说愿得一人共避乱世之时本想笑他单纯,却抬眼对上了他那痴痴傻傻的眼眸,那眼睛直愣愣地就盯着他眼眶之内似还有水光点点,那情意有多深多重竟硬生生地好似要从他眼中给溢出来将他给淹没,他们之间其实也不需要什么山盟海誓,但他却给了他回应。那个时刻他感受到一股久违的感觉,尝过之后便不想放手的东西——幸福。那晚他便下了个决定要将一切尽快结束!于是他不辞而别。
      顾惜朝不知道戚少商在之后几日是如此的浑浑噩噩买醉在京城各大酒楼饭馆,脑袋中想得全是他的模样。戚少商也不知道顾惜朝揣着这份书信费了多大的功夫才瞒天过海骗过了蔡京并将其安全地交托到了皇上的手中,当他满心以为一切尘埃落定之时,宋徽宗却依然不放过他,于是他只能奔走边关。那一刻,他觉着自己真的是累了乏了,少商,共避乱世可是你我遥遥无期的一个梦?
      “你可不能死!你若真死了,我做鬼也要追你至阴曹地府不会放过你这个毁我一切的人的!”
      数日前,他二人命悬一线生死相托。戚少商望着顾惜朝微微紧闭的眼眸,本想硬扯开他的手不去拖累与他的,却不料那人如此决绝,可他心中却异常安稳,既然彼此心意相通,而如今千钧一发,依他的个性自己若跌了下去,他也会不顾一切跟着跳下来吧!
      戚少商更不知道,顾惜朝从未觉着如此慌张,见那人快要跌落是本能地要去拉他,却见他一寸寸往下坠,自己竟毫无章法他心中实在恨自己的无能,他不知道那刻是否狼狈到极点,却只能强壮坚强起码要给他依靠让他安心。生死相随——顾惜朝当时只有这个想法。

      戚少商愣愣地就这样站在赵瑞的面前想着这些点点滴滴的片段,他的欲言又止,冷嘲热讽,豪言壮语,誓死盟约一幅幅犹如走马灯在他眼前闪过,却慢慢地在最后定格成了一个画面——他紧咬嘴唇,眼带恨意,拳头紧握,好似拼尽全身力气说,
      “你这是在逼我!”
      呼地一声戚少商只觉心脏一阵钝痛,稍稍缓过了些清醒劲儿——随之而来的是懊悔。那日诡异的一个梦和铁手的一番话竟令他丢了理智对他刀剑相向?或许,他戚少商自打心里根本就没信过重遇的顾惜朝?心中又是一阵收缩,一股气噌地腾了起来堵在了戚少商的胸中升至喉咙,令他连呼吸也不顺畅只能掐着自己的脖子发出不成声儿的调调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这身体是要撕裂开来般疼痛,惜朝——昨晚你也定心疼的这般厉害吧?戚少商只能扯出了个笑脸倒也知道比哭还难看,
      “戚少商,看在你还不算太蠢的份上我在告诉你一件事儿……”
      赵瑞见这戚少商失态至此,便俯首在他耳边轻言了几句,那戚少商闻毕竟犹如闪电一阵窜了出去。
      片刻之后,望着戚少商狂奔而出的背影回过神来的赵瑞略有深意地笑了笑,扭头冲帘后说道,
      “杨大人,我该回去了。”
      话音刚落只见杨知同便从帐外入内,却又止步不前。
      “皇上不是命你尽快催我回去么?这会儿我想走你不让我走了?”
      “郡主,你可知这次回去等着你的是什么?”
      赵瑞一听冷冷一笑闪过一丝哀怨对上杨知同笑答,
      “知同哥哥,我敬你叫你一声哥哥,权当是报答当日在辽国受你的庇佑!可作为报答,我将你带入大宋也不碍于你辽人的身份推荐皇上重用于你!我也知你对皇上的心意决绝只要是他说的你必当肝脑涂地。事到如今,你和顾惜朝二人皆有功劳,当时要不是你和他都认为联金抗辽是当务之急,我们也不会布那么多局打开今天的局面,可是有时候你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当日你与顾惜朝也算相谈甚欢,你竟忍心见他被栽赃而不顾也未免有失人情。”
      杨知同听她一语中的尤其还带到了他和皇上是脸一阵臊红,慌忙掩饰道,
      “你还有闲心管别人的事儿?你真不想活了?”
      “我?我除了回去已无路可走了……当年我就明白了……顾惜朝也好戚少商也罢并不是威胁你能放就放吧……”
      杨知同对着赵瑞的侧脸忽然有种冲动想劝阻她,可手臂悬在半空却未有任何动作,半晌他双手一合一弯腰对她竟是深深作揖,因为他明白可能这个女子他是最后一次见了。赵瑞其实在完颜猊失踪那日便自个儿逃出来了,她这样熟谙阴谋的女子来说要逃并非什么难事儿,可令杨知同疑惑的是,赵瑞既能自救出逃理应找的是完颜宗昊庇护才是,况且那晚完颜闯入宋营那一闹她也是看在眼中的。聪慧如她又怎么不知道回京凶险,却还要选择这条路呢?尤其是知道了忠王爷仙逝之后……
      赵瑞拿起一面铜镜望着镜中倒影看了看,轻轻吟出了一句诗,

      梦里温柔镜中人
      甘心竟为他憔悴

      是要经历过如何的大喜大悲才能还如此了然地道出这番誓约——为你,我决不后悔。
      百转千回的杨知同,豁然开朗此刻正心急如焚的戚少商也罢,还有那怅然若失波涛暗涌的顾惜朝,包括远在京城和衣而笑的方应看,轻轻为追命掖了掖背角的无情,他们做的这些事儿究竟有多少会为了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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