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风里落花谁是主》慕雪居士

21、不畏浮云遮望眼

　　旗正飘飘，马正萧萧
　　战鼓如雷来相伴。
　　双方人数相当，可实力悬殊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杨知同也好，完颜猊也罢皆是心中亮堂明白的人，也包括萧祁在内！
　　宋金双方待到擂鼓宣战之后，先是金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遣出了一队骑兵，宋军连忙摆阵弓箭手伺候搓敌方先锋的锐气，随后双方的步兵皆行进展开了一处肉搏厮杀。可金人毕竟常年身处蛮荒之地练兵哪里肯有丝毫懈怠让宋军有可乘之机的？一时间，战场之上敌我杀得是昏天黑地，刚降了雪的大地之上瞬时被那殷红的将士热血染成了一地的触目惊心。要说那完颜猊一旦置身沙场便犹如神助，以一挡百，竟一度杀入了宋军后防，想要取宋军主帅杨知同的性命，好在有那戚少商与他多方周旋抵挡。
　　“今日果然有你才能使我尽兴！这一仗决计会在本将军一生之中作为最大的战功在我金国名垂青史！”
　　戚少商一听那完颜那番挑衅，报之以冷笑，
　　“是名垂青史还是遗臭万年自有公道！”
　　话音刚落，便是一阵杀气，双方性命相搏！二人武功却是各中高手，厮打实太过激烈，以至连其他将士竟不能近身，只缘那剑气刀锋实在犀利伤人！若是普通人早就慑服于那二人的气势和武功之下，先说那完颜猊使一把六尺大刀，通体雪白，应是寒铁打造，重达近百斤！那一刀下去普通人定是一击毙命的！戚少商也不是泛泛之辈，剑法出招奇快无比，招数犹如白鹤灵动变化莫测，他二人实在是实力相当，竟许久没个胜负。戚少商虽是和完颜猊平分秋色，可是宋军的确是不敌那勇猛的金国蛮夷，再下去惟恐真要失手仙霞关了？无奈之下戚少商听到了收兵的鸣金之音！一时间宋军竟是丢盔弃甲灰头土脸急忙后退，完颜猊见自己稳操胜券哪肯罢休大喊，
　　“给我追！”
　　只见戚少商逆水寒一挡，喊道
　　“休得落跑！”
　　完颜举手挥刀威吓道，
　　“戚少商你这话说得！你看落跑的是谁！今日看我不取你主帅人头！”
　　戚少商虽是竭力阻挡，毕竟也还得要掩护军队，一心二用也难怪于完颜过招之时不胜方才威猛。一时间金人凭着乘胜追击的劲儿追着宋朝穷兵进入了烟霞关口的落英河。要说那烟霞关口地形十分险要，不仅抬头有陡峭的石壁林立，还有一条宽几里的落英河，仙霞关的天堑便是这关口之处，完颜猊见宋人撤退到此处，心中大喜没想到他们竟自找死路拱手将这片天堑拱手相让！见那些宋军仓皇失落竟是慌不择路地纷纷跳进了落英河中逃难，完颜冷笑道冲着身后的将士们说，
　　“俗话说穷寇莫追，可既然宋朝带兵的主帅诚意将大宋要塞拱手相送，我们金人倒也盛情难却，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身后士气冲天，齐声说是！完颜见天时地利人和都被他们占得了先机，勒马向前一指，
　　“冲啊！”
　　一时间数千士兵士气沸腾黑压压一片齐渡落英河欲对宋军施以最后一击！
　　宋人在金人面前，果然是不堪一击！败局已定！

　　萧祁曾要和完颜猊共谋大事，而他此刻也正在点兵部署。
　　“报！金军已入了仙霞关欲渡落英河！”
　　“好！”
　　萧祁听到前方细作的回报，心中顿感欣喜！果然不枉费他们的精心部署，如今完颜这个蠢材入了仙霞关便是他们辽人的好机会了！萧祁由心发出了一阵喜悦的笑声，竟是情不自禁，令他周围一齐共事的几位将军也深感疑虑。
　　“众位！多年来我大辽虽国盛昌隆，却无法一统天下！如今终于机会来了！”
　　“大将军一声令下，众将誓死追随！大辽必胜！”
　　“好！出兵东行入岫燕关!”
　　辽国的各位将领一听又是一惊！东行入岫燕关？不是该南下联金共吞北宋政府么？将领们百思不得其解，何以萧大将军入那岫燕关做什么？萧祁知他们疑惑，笑着扭过头去望着一直背对他们立于一角的那个人说道，
　　“你也没想到么？”
　　那人一听回过头摇头说道，
　　“在下说过，大将军心思缜密要妄自猜测怕是很难的。”
　　“顾惜朝，你太谦虚了！你早就知道我有此一招，所以才会在一开始的时候便推波助澜要怂恿我对金人示好，还陪我直入金营说服那完颜猊不是？”
　　“惜朝只不过是全听萧大人的意思办事罢了！”
　　“呵呵……各位！我们这此并不是南下，而是东征！”
　　“大将军！您是要……”
　　“不错！时不我待！莫要贻误了大好战机！出兵！”
　　浩浩荡荡，萧祁带领着早已偷偷驻扎在关外的数千轻骑将领往东行进！

　　一时间，金人千军万马争渡落英河，个个举刀挥舞发出胜利的呐喊。看来胜负已定！也未必！完颜不知道此刻，由萧祁带领的人马并未作为完颜的盟军南下渡江攻打大宋，而是趁着金人撤出岫燕关进入到烟霞关的空隙，入了岫燕关被东行直入折京府！可他中的计谋又只此一处？
　　正当金人半渡之际，忽地从天顶虚无处响起了一阵号角，深远辽阔直震人心，
　　“糟糕！”
　　完颜猊才觉晓情况不妙，忙发令暂时躲避，才觉部队渡了一半的江，在水中拖缓了行军的速度要后退是来不及了。说时迟那时快，金人还未反应过来，悬崖峭壁之处便已落下了数十块巨大的石头，砸下来正好落在河中央，先锋渡河的士兵竟瞬间成了亡魂，金人这才知道落入了宋人的圈套之中纷纷往后，一回头已见早就暗中埋伏好的义军将领红着眼从后防杀了出来，以包夹之势将其团团围住！情况一时之间竟风起云涌呈现了逆转之势！完颜猊一见这一役被宋人乾坤逆转，大骂道，
　　“宋贼狡诈，宋贼狡诈！我金国男儿岂是被你们能轻易玩弄于鼓掌之上的？”
　　说完便驾马前行，一路之上挑翻了数个要去阻拦的将士，竟无一个是他的对手。
　　“大将军，大将军，不好了，萧祁带着人马闯入了岫燕关，现如今是直逼折京府了。”
　　“什么？”
　　这完颜猊也算是战场上的常胜将军，哪里受过这等屈辱，被宋人围困不算，竟还后院失火，被萧祁这头豺狼扑了个空，原来从一开始露出明显的结盟示好是来麻痹他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如今完颜才恍然明白，他假意示好，实则是要激完颜猊出兵入仙霞关，好让辽金毗陵的岫燕关空虚露出可乘之机，令萧祁逮着机会出兵入关！这个小人！气是气！却无处发泄，完颜猊将这一枪愤懑毫不避讳地发泄在了战场之上，他勒马后转示意将领马上回岫燕关，阻止那萧祁等人。杨知同身处仙霞关高处，眼瞅着完颜猊慌忙掉头离去，心中便早已猜中了几分。他一时之间热血澎湃，一把拿过身边擂鼓士兵手中的鼓槌，亲自披挂上阵为将士们擂鼓喝威！那些奇袭而来的以军们一件主帅亲自擂鼓，鼓声震天犹如洪钟之音，更令他们异常兴奋，再加上连年来一直受那蛮夷的欺负，现如今报仇的机会来了，将士们更是摒弃一切杂念，犹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杨知同也是，见那将士越战越勇，宋朝将领们将金人慢慢逼至了绝境，他竟仰天大喊，
　　“皇上，我杨知同定当为您得胜归来！”
　　可败军之中毕竟有一异数——完颜犹如一头出笼猛兽势不可挡，戚少商实在看不下去了，再次驾马应战。二人又是一阵电光火石的碰触，完颜被逼急了，戚少商竟挡不住他，眼看着他一人冲出重围驾马狂奔，戚少商也紧追不舍，其实戚少商如此急忙追赶还有一个原因——他必须要去萧祁那儿，顾惜朝还在辽人那儿，一个闪失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再说那萧祁等人，闯入了岫燕关如入无人之境。策马飞奔轻易地东行进入了折京府的官道。忽地只见官道前横着棵大树，数千轻骑顿时勒马暂停，还未缓过神来，忽地两旁自天而降许多火球，如天神之矩目令辽军瞬时一阵恍然失措，还未从这奇袭中摸清方向，又是一阵飞剑乱射，一时间哀嚎遍野，萧祁忍不住抬头一看，只见崖上依稀有些人影！金人？宋人？不可能，现如今完颜正和宋人打得不可开交才是！那还有分身之处来岫燕关呢？更何况这次行军何等机密，除他一人之外谁还会得知？再从那一阵慌乱之中细细分辨那些人，其中一人身影竟有些熟识！
　　“赫连家的小子！”
　　萧祁失声惊呼。的确，站立于崖上的是被完颜猊困于岫燕关的赫连水春不假。只听说他于数日前中了完颜的埋伏被困泥潭之中，生死不明。今日怎会现身在这儿，且还阻了他们的去路，究竟是谁能将他们救出来的？
　　“不错！今日就是我——赫连春水——你口中的小子要断你萧祁大将军的念想和野望了！”
　　萧祁听他那狂言心中气恼，好一个不识抬举的小子。可反观现今处境，他们是实在处于不利的条件。虽这支轻骑是他萧祁亲自挑选最为优秀的将领，战场之上个个骁勇果敢，可在这劣势之下，他们也没了发挥之处，再一看，数千将士竟有一半在宋人的奇袭之下负了重伤。萧祁才觉中了计，自心底发出了恨恨的一记诅咒化为三个字，
　　“顾惜朝！”
　　神哭小斧已然被他握在手中摆开了应战的架势了！

　　完颜猊一路狂奔往回赶，戚少商是紧追不舍，终于到了岫燕关的入口，只见有一人骑乘马上似是在等候，完颜猊一见那人，才对近日来发生的种种是恍然大悟，失声怒吼
　　“宗昊，果然是你！”
　　失踪了多日，令金辽都苦觅踪影的完颜宗昊今日竟现身于岫燕关！戚少商见状，有些迷惑却不敢耽搁，但只听得完颜宗昊冲他大喊，
　　“他就在里面！要去还来得及！”
　　戚少商一听加紧挥鞭直冲关内！剩下二人在外，完颜二子面面而视，许久不言，从上京一直斗到了现在！而作为小辈的完颜宗昊也不见他下马，只是浅浅一笑，冲那完颜猊喊道，
　　“六叔！侄儿向您请安了。六叔请放心，辽人的轻骑侄儿已将他们围困在岫燕关了，不劳叔叔亲自动手，倒是宋人那儿，叔叔到了皇上那儿该如何交代？”
　　完颜猊一听，自知是已到了绝路，也未必不能逢生也冲他侄儿冷笑道，
　　“早在上京我便不能留你，只是一直寻找不到你的踪迹，只在宋朝内苑之中匆匆见到你之后便没了踪影，我奇怪，一路关卡之上我做了周密的安排并未有你的行踪，你究竟是如何一路平安地避过眼线来到关内的？”
　　完颜宗昊一听先是叹了口气摇摇头，后又说道，
　　“六叔，我可是跟着六叔一行人从汴京北上而来，叔叔竟没发觉？”
　　完颜猊一听始知被骗，
　　“原来你现身皇宫是这个目的？没想到你和这宋贼皇帝竟勾结在了一块儿！”
　　完颜宗昊听他叔叔有此一说，估摸着他也知道了前日种种的个中奥妙，哈哈大笑说，
　　“六叔此言差矣，但凡天下事，无谓敌我！有能者方能问鼎中原。六叔就是因为轻敌才会中了辽人的计，还被宋军逼迫至此。”
　　“好！好！果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原来当日宋室派出李彦随我们北上，名其名曰亲和使，我只当他无能，没想到这只是表面，是宋室早做了安排好让你乔装打扮混在队伍之中好让你施展？”
　　“六叔果然聪慧，难怪侄儿当日会中了你的计，不过若无当初，亦无侄儿今日如此成器。”
　　说完，完颜宗昊顿时杀气四射，他继续说道，
　　“六叔是一代豪杰，一代将才，侄儿自小便对六叔心生仰慕不假。如今但凡是豪杰将才，便要有个豪杰的体面的结束，辽国萧祁现在人在里面，他辽国如狼似虎对我大金虎视眈眈，六叔，作为大金中流砥柱，该如何是好？”
　　完颜猊一听恨恨地问道，
　　“你是要我去送死？”
　　“不敢，侄儿只是提醒六叔，岫燕关落空失守，该是谁的责任。皇上常教导我们，但凡做大事成大器这，比担常人所不能但当之责。”
　　完颜猊一听他口气，才觉大势已去……
　　“好，你计谋如此，我果然比不上你。步步为营，暗中谋划，韬光养晦，如今又逼我至如斯地步，你果然是我金氏子孙，有着常人所难及的智慧和辛狠。我如你所愿进了这岫燕关去斩杀那萧祁，但，我的好侄儿，你既断我后路不顾叔侄情谊，我也未必事事如你所愿。你内寝之中常常挂着的那副美人图，叔叔前几天好奇借阅了一番，果然非同凡响，可惜如今时势危乱，好好一副珍品现如今可能会毁于战火之中也未必！”
　　说完，完颜猊便驾马直冲关内！
　　完颜宗昊听他所言竟一愣，未来得及细问他那叔叔便没了踪影。赵瑞若不在宋室皇宫而失了踪，为何那日见着杨知同他为告诉我？赵佶也好，杨知同也罢，二人皆是如此狡诈！完颜宗昊心中如斯骂道，他抬头一望，刚下了雪气温骤降，放眼望去，白山黑水一片辽阔巍峨挺拔，风微云淡，苍鹰傲视万物飞于天际。一切皆在他的计划之中，毫无半分差池！他那叔叔休想利用一个赵瑞来威胁他，更别提要坏他的大计！那大山间的呼啸的风声，河水的奔腾的嘶鸣声，及那抬头苍鹰的高声鸣叫之声，总有一天都将只能喊出一个声音——完颜宗昊！除此之外别无他人。完颜策马奔腾，那边的战场之上，杨知同也该已经解决了吧？
　　连月来的迷局现如今已经显山露水的明朗起来，未入局的人便是操纵棋局的人！可是，完颜宗昊不免回头望了望，方才见到戚少商，这个人似乎一直很有自己的打算，戚少商如此有胆有识，他真是越来越想笼络他了，他和顾惜朝二人果真是应了那句话
　　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
　　这之前的种种都在他和他，以及他的计划之中，可这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