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脉不相亲》一見心

2、第一章

　　八年前……

　　在H大學的校道上，丁雨婷匆忙地向着學校大門奔去。丁雨婷是H大學二年級的學生。今天她剛下課，要趕着出去市中心區上班，她在一家名店做兼職售貨員。

　　雨婷快步地向前走着，超過了身邊的同學，一邊還忙着跟她認識的人打個招呼，她在這裏認識的人還不少。

　　前面不遠處走着一個身形修長，穿着襯衫、西褲的男生，雨婷一看見他，就小跑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叫了一聲：『林文昊！』

　　那個叫林文昊的男生轉過頭，見是她，立刻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說：『雨婷，你今天又要去上班？』

　　『嗯……我趕時間，先走了，再見。』雨婷已經走到男生的前面去了。

　　『再見。』林文昊看着她的背影說。

　　回到店裏，她的朋友馬巧瑩已經到了，正在換衣服。馬巧瑩是她的中學同學，也是她的好朋友，這份工作還是巧瑩給她介紹的。

　　巧瑩一見她，就跟她訴苦說：『我今天親戚來了，精神不大好，等會兒照看着我呀。』一邊說，一邊拼命地往臉上撲粉，擦口紅。

　　『你放心，還用你吩咐。』雨婷拿出工衣，轉頭看了她一眼，『你要塗那麼多嗎？快成吸血殭屍了。』

　　『臉色不好，用這個支撐場面。』巧瑩還沒有停下來的打算。

　　『好了，也用不着塗這麼厚吧。夠了，看待會兒把客人嚇跑了。』雨婷相信，如果她不阻止，巧瑩一定還要下重手。

　　『我出去做事了。』巧瑩收拾了她的化粧用品，走了出去。

　　雨婷很快地換上工衣，那是一套裁剪簡單的西裝套褲，穿在身上有點像寫字樓的白領，然後簡單地化了個淡淡的粧，這是工作需要。

　　這家店賣的是名牌女裝服飾，她們負責的是女鞋部分。這裏的貨品價錢昂貴，隨便一雙鞋子的售價都要幾千塊。雨婷在這裏兼職一個月的收入連最便宜的那一雙鞋子都買不起，所以進來買東西的多是有錢人。雨婷工作不久，已在店裏見了不少富太、名媛。雨婷知道這些人，只是因為在報刊雜誌上見過她們的照片，照片上的她們穿上一身戰衣在舞會、餐會上爭奇鬥艷。不過，雨婷想，只要把工作做好，也無需管她們誰是誰。

　　站在貨架前，就有一位中年的太太向着雨婷走了過來，指着架子上的幾雙鞋子，說：『小姐，請拿這幾個款給我試試。』雨婷馬上迎上前接待她。

　　正伺候着那位太太試鞋子。店門的掛鈴又響了，一對男女推門進來，他們在店裏隨意一站，簡直就是兩個發光體，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往他們那邊看，真是一對璧人！男的身形挺拔，面容俊朗，襯一身深色西裝，淺色襯衣領口微微敞開，不羈之中散發着高貴優雅的氣質。女的穿一襲象牙色的連衣裙，既清新又時尚。

　　雨婷也不覺多看了他們兩眼。她認得那個女的是新晉的演藝明星，叫江芷欣，男的看着有點熟悉，但想不起是誰。正在試鞋子的太太也在看那一男一女，她有些賣弄似的對雨婷說：『那個男的是高山集團趙振昌的二公子，真人比上鏡更帥，是吧？』雨婷不好接話，唯有笑了笑。

　　趙公子站在店裏，四周環顧了一下，然後在旁邊找了張沙發坐下，自顧自地擺弄着智能電話。

　　江芷欣進店後很快找到了目標，她指着面前的鞋子，對站在她身側的組長珊姐說：『我要試這兩雙。』

　　珊姐叫巧瑩把鞋子拿過來，然後蹲下來為江芷欣穿鞋子。江芷欣穿着新鞋，站在鏡子前面，從不同角度認真地審視了一番，又走到趙公子前面，站出一個優美的姿勢，對趙公子說：『Howard，你覺得這雙鞋襯這條裙子怎麼樣？』

　　趙公子抬起頭，打量了她一下，挑挑眉，說：『不錯。』

　　江芷欣好像並不滿意，走回自己的座位上，讓巧瑩幫她換另外一雙鞋子。換了之後，江芷欣又走到鏡子前面，擺出不同的站姿照了一遍，這次，她的表情寬容多了，相信她對這雙鞋子感到滿意。她對巧瑩說：『我要這雙，你幫我調一調鬆緊。』

　　這時，珊姐突然用手掩着肚子，面露尷尬之色，湊到巧瑩耳邊說：『巧瑩，我肚子疼，要去去洗手間，你招呼客人。』沒等巧瑩答應，她已經快步出了店門。

　　巧瑩請江芷欣坐下來，自己則蹲在她旁邊幫她調教，一邊調教一邊問：『這樣可以嗎？』直到江芷欣點頭說『可以』為止。

　　巧瑩剛想站起來，頭忽地暈了暈，沒站直，就向着江芷欣的大腿趴了上去，嘴巴狠狠地親了她一下。巧瑩抬起頭，慌張地跟江芷欣說：『對不起，，對不起，不好意思。』

　　事發突然，江芷欣也呆住了，當她瞧見自己那件象牙色的裙子上多了個紅紅的脣印，她瞪大了眼睛，低聲地驚呼：『啊，你怎麼搞的？』

　　巧瑩看着這樣的情況，更加慌張了，只懂得一個勁地說：『對不起。』

　　江芷欣壓低聲音對她說：『對不起有甚麼用，我今晚還有個餐會，這衣服還怎麼穿呀？你說怎麼辦？』

　　巧瑩六神無主，組長珊姐又不在，她除了說『對不起』之外，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這時，雨婷剛送走了那位太太，瞧見巧瑩這邊發生狀況，便馬上走過去，問：『發生甚麼事了？』

　　巧瑩指了指江芷欣的裙擺，說：『我的口紅印在上面了。』

　　雨婷一看，一張紅紅的嘴脣清晰可見。看客人的打扮，估計她今晚應該是要出席重要場合，
　　這條裙子看來是不能穿了。她想了想，說：『小姐，十分抱歉，要不，您看看我們的女衣部有沒有您合適的裙子，我們賠您一條裙子。』要賠也沒有辦法，事情總得要解決。

　　江芷欣聽她這麼說，氣好像稍稍順了，站起來，走到女衣部，繞了個圈，臉色又沉了。她兜了回來，說；『這裏的衣服不合適，要再買其他的，也來不及了。你們說怎麼辦？』

　　看着巧瑩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雨婷想起了媽媽以前提過，好像有甚麼方法清除口紅印的，於是她對江芷欣說：『小姐，或者您把衣服換下來，我試試幫你把印子清除掉。』

　　江芷欣疑惑地問：『真的可以嗎？』

　　雨婷點點頭：『應該可以的。』

　　江芷欣看她的樣子好像有些把握，於是轉身走去試衣間，雨婷叫巧瑩拿了套衣服給江芷欣換上。

　　雨婷拿着江芷欣換下來的裙子跑到休息室，悄悄打了個電話給媽媽：『媽，你以前不是說過有甚麼方法可以清除口紅印的嗎？快教教我。』

　　媽媽在電話那頭說了一通，雨婷握着電話重複着：『汽油……沒有啊……酒精，或者蘇打水……啊？真的可以嗎？這麼複雜……甚麼，只可以去掉八成？』

　　完了！完了！聽完媽媽的電話，她知道這樣行不通了，那個印不能完全去掉，客人一定不會罷休。怎麼辦呢？她在自己的手袋裏找，看看有甚麼東西可以派得上用場。只找到一盒馬克顏料，是她今天上專題課時用的。

　　她想了想，一不做，二不休，死馬當活馬醫吧！

　　搞好之後，雨婷提着裙子走出來。江芷欣閒着無聊，正在看鞋子。雨婷走到江芷欣面前，說：『小姐，您看看這樣行不行？』說着，把裙子打開，在她的面前展示。

　　江芷欣一看，擺出了一副吃驚的樣子，『你怎麼可以這樣？你以為你是大師嗎？』她的聲音提高了八度，雨婷和巧瑩都愣了一下，她的聲音也驚動了坐在沙發上的趙公子。他抬起頭向這邊看，可能見情勢不對，他站了起身，走了過來。

　　雨婷手中揚起的裙子下擺，在那個口紅印的地方，已經變成了一幅畫，半張女人的臉，紅紅的嘴脣咬着一枝玫瑰花，有種低調冶艷的感覺。

　　趙公子雙手支撐成直角，一手托着下巴，對着那條裙子欣賞了片刻，語氣輕鬆地說了句：『挺好啊。』說着，走去櫃檯，從筆筒抽出一枝簽字筆，遞給雨婷，『大師，來簽個名。』

　　雨婷沒想到有人欣賞，開心地笑了，接過筆，把裙子擺在桌上鋪好，揮筆簽上了一串潦草的英文。

　　江芷欣看着趙公子，疑惑地問：『這樣可以嗎？我穿甚麼可是你的面子，可不能失禮啊!』

　　『有甚麼不可以的，我Howard的女伴，穿甚麼不是名牌？這幅畫當然也是出自大師之手，還簽上名了。快去換上。』趙公子滿臉不在乎地說。

　　江芷欣聽他這樣說，只好拿了裙子去試衣間換。

　　雨婷就站在趙公子旁邊，她覺得有些壓迫感，為甚麼呢？她自己也說不上來，可能是他太帥了吧。不過，她仍然禮貌地笑着對他說：『謝謝你。』

　　『謝我甚麼呢？辦法是你自己想的。』趙公子嘴角一勾。雨婷不知道他的那個表情算不算是笑容，她也沒有特別在意，再次向他微微鞠了鞠身子。

　　江芷欣穿回那條裙子，手繪的圖案竟然和裙子的款式搭配得天衣無縫，感覺挺特別的，連雨婷都佩服自己的繪畫天分了。

　　趙公子帶着江芷欣離開之後，珊姐才青白着臉回來。巧瑩向她講述了剛才的那一幕，她都嚇出了一身汗。